第32章 這個人我認識

這嗓音有些醉意，裹著一層沙啞，但秦楚月還是聽出來了，那是何巖的聲音。他似乎在問吳念，語氣裡帶著點怨念，聽起來有些不開心。

他這樣的狀態，直接讓秦楚月的心情也跟著惆悵了。

她想問點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問出口，客套了兩句，掛了電話。

這個事，秦楚月琢磨了一週，什麼照片怎麼解釋？到底什麼意思？總覺得這事不是關於工作學習的。

週六那天，秦楚月跟洋洋報名的繪畫寫生活動來了。她的寫生習慣是各類工具都帶上一點，可以畫水彩、速寫、或者插畫風的sketch 。

寫生的地方比較遠，景色美是美，就是天公不作美，下午的時候，起風了，吹得人亂七八糟。

回來的路上，又要在大風中，提著一堆工具去停車場，秦楚月簡直崩潰。洋洋就比較明智了，只帶了速寫的工具，輕裝而行。

還好一位大二的學長周晨，主動幫秦楚月提了一大部分，到達學校後，還一直送她到了宿舍樓下。

其實這個學長在此前的社團活動中，就對她挺熱情的。上次的創意工坊比賽，還借給她一些急用的材料，多虧他的幫忙，她最後獲了個二等獎。

那次工坊比賽後，周晨約過她去看畫展，不過被她拒絕了。秦楚月知道他的心思，並不想跟他走得太近，給人家造成某種錯覺。可是這次寫生，她是真的身體吃不消了，所以他提出幫忙，她便沒有拒絕。

在樓下，秦楚月向學長表達了感謝，說回頭請他吃飯。沒想到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她客套的一句話，人直接答應了，還笑嘻嘻地問她喜歡吃什麼菜。

這學長追妹子還是挺有一套的。

秦楚月想著請就請吧，她也不是小氣的人，人家確實幫了自己兩次了，於是跟他約了個時間。

周晨滿眼帶笑地一轉身離開，洋洋就拿胳膊撞秦楚月，擠著眼說，“看看哦，飯約上了，那笑得叫一個明媚燦爛。”

洋洋這麼一說，她又糾結這個飯是不是不該約，怕弄巧成拙，不過事實證明這飯約對了。

秦楚月跟洋洋提著工具爬回三樓宿舍，兩個人皆累成了狗。

因為事先跟何巖商量好了，輔導的時間改到晚上了，秦楚月雖說身體上很累，不過想到一會兒又可以見到何巖，她又來精神了，洗臉，化妝，換衣服，一氣呵成。

洋洋攤在椅子上，望著她忙來忙去，嘴角還掛著笑，終於忍不住發問了，“月月，你是不是喜歡何巖啊？”

秦楚月到他公司的時候，照例只有他一個人在。何巖還是一如既往的一句“廢話”沒有，一個人在小辦公室裡忙碌。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秦楚月總感覺他有些異樣，似乎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又疏離了許多。

果不其然，快到九點的時候，秦楚月順利地把計劃的所有練習做完，問他一會兒要不要去吃宵夜，何巖拒絕了。

秦楚月不死心，又厚著臉皮跟他講起了冷笑話，結果剛一開口，那人頭從螢幕上抬起，直接擺著一張木偶臉說，“我工作還沒做完。”言外之意，把嘴巴閉上，別在旁邊煩我。

秦楚月自討沒趣，鬱悶彷徨又生氣。

她悻悻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準備收拾電腦包回去，反正離學校也沒多遠，自己打個車十來分鐘的事，就別在這裡妨礙別人工作了。

正裝電腦，聽到門口有動靜，一抬頭，就看到吳念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他帶了咖啡過來，一人分了一杯。何巖還在繼續忙，她就跟吳念在外面閒聊了會兒。

吳念靠在前面的辦公桌上，手裡握著咖啡，咧著嘴笑問秦楚月何巖輔導的如何。秦楚月往小辦公室瞟了眼，垂下眼眸，聲音有些提不起勁兒，“挺好的啊。”

挺好？吳念可是個善於察言觀色之人，外面的這個沒精打采，裡面的那個滿臉陰翳，還說挺好的。他目光一轉，就知道這倆人氣氛不對。

聊到學校論壇，吳念忍不住吐槽學校論壇做的太差勁，介面難看不說，而且板塊太多，分類又不明確，一進去帖子亂七八糟的，幾乎每個分類裡都充斥著娛樂八卦的水帖。

說到這裡的時候，吳念呷了口咖啡抬頭，像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我前幾天在論壇裡看到別人貼的八卦照片，其中有一張，我怎麼看著像是學妹你的啊？”

啊，不是吧。秦楚月聽了，以為又是誰貼的她跟何巖的照片呢，結果吳念幫她找出來時，她一看，竟然是她跟舅舅楊帆的照片。

這不十一之前，楊帆來看她那次嗎？照片裡的她披著楊帆的衣服，挽著他的手臂，乍一看，確實是個八卦的好素材。

秦楚月真是覺得好笑又好氣，“這是我舅舅好嗎？”她指了指照片的男人，“十一之前在這邊出差，順便過來看我的。”

吳念揚眉，“你說照片裡的人是你舅舅？”

秦楚月點頭，“對啊！我親舅舅，誰這麼無聊啊！”

吳念跟辦公室的何巖對望一眼，隨口誇讚，“你舅舅挺年輕啊，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

秦楚月一聽來勁了，別人誇舅舅就好像誇她一樣，一榮俱榮，“是吧！好多人都這麼說。”小姑娘有點小得瑟，順手點開相簿，拿給吳念看，“喏，這些都是我舅舅，他其實三十多歲了，看不出來吧。”

她站在吳念旁邊，低頭滑動相簿，一邊還解釋著都是在哪裡拍的。

這個時候，何巖大概忙完了，他握著咖啡從辦公室出來，走到那倆人身側，猝不及防地被吳念一把拽了過去， “來來來，瞅瞅人這舅舅的氣質，看看人家的髮量，我們到三十多歲的時候，還能有頭髮嗎？”

何巖頓住腳步，並沒有湊過去要看的意思，欠揍地來了一句，“我肯定有的，你我就不知道了。”

吳念罵了句草。

何巖沒興趣看，可他被吳念拽著，像是勉為其難地往螢幕上瞥了眼。這一瞥，何巖眼底的漫不經心散去，瞳孔猛然一縮，他看到了什麼？

秦楚月低著頭，琢磨他這是心情又好了？還能開玩笑了，結果心裡一晃神，就沒去注意手上的動作，直到吳念喊了聲，“誒，這個人我好像認識。”

她才注意到自己點開了什麼，意識到點錯了，小姑娘慌亂之下，飛速滑走。

她知道已經晚了，吳念肯定看到了，何巖應該也看到了。

那照片是那晚她喝醉酒，何巖抱著她回宿舍，被別人偷拍傳到論壇的那張。她儲存了，不但儲存了，似乎還做了一點處理，因為何巖注意到照片的四周加了美化的邊框。

頃刻間，空氣裡充斥著說不清的，令人不自在的尷尬味道。

姜一銘悄悄看向何巖，給他遞了個大有深意的眼神。

秦楚月做賊心虛，還低著腦袋假裝看手機，想著他倆此時會怎麼看自己，會不會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想到這裡，整個人囧得恨不得原地遁形。

少女的心思，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過了好幾秒，她內心好一番建設，才熄了手機，訕訕抬起頭。吳唸的剛才的話她只當沒聽到，自顧自地把話題又扯回到帖子上，故作輕鬆地對吳念說，“帖子呢，我看看，她們都腦補了什麼劇情？”

吳念跟何巖交換了個眼神，又看向臉頰微紅的秦楚月，假模假樣地說，“帖子已經被何巖刪了。”

刪了？秦楚月因為窘促，也沒有多想吳唸的話，想何巖這又幫了她一次，轉而去向何巖道謝，“謝謝學長了。”

“不用謝。”何巖回答得自若。

秦楚月對上他的視線，男人深邃的眸底流轉著細碎的光，彷彿夏日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得讓人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