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疼不疼？

小姑娘的反應太過拘謹客套，似乎讓男人有些意外。他長睫輕閃，凸顯的喉結微微蠕動了下，收起剛才話裡的調侃，特正經地回了一句， “不用客氣！”

秦楚月還了個笑臉。

“何維呢？”他的目光還留在她臉上。

秦楚月指了指書房，“他在房間玩遊戲。”

男人輕嗯了聲，沒有再說什麼了，低頭去換鞋。

梁思思這個時候早進來了，看起來熟悉的像在自己家，她在廚房揚聲問，“何巖，你要來一杯咖啡嗎？”

“行啊。”門口的男人拖著懶音。

那天秦楚月跟他們打過招呼，沒在客廳繼續待，識趣地先回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何維砰砰敲門，她才醒來。

起床後，客廳裡只有何維一個人在搗鼓他的包。

餐桌上已經放了幾包早餐，有豆漿，油條，包子。秦楚月指了一圈，“你買的？”

“梁思思買的，”何維抬頭看了她一眼，催促，“趕緊洗漱吃吧？別磨磨蹭蹭的！八點出發，何巖說了。”

秦楚月答應了聲，見他收拾東西， 想起來他昨天說過自己也回去的，隨口一問，“你為什麼也要回去？”

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回去？”何維口氣有點嗆人。

她也就是這麼一問，這人這麼較真！

秦楚月不跟他說話了，轉身去洗漱。接著她聽到何維在身後又補了一句， “還有梁思思也一起回去。”

秦楚月一驚，站住回頭， “她家也在W市？”

何維嗯了聲。秦楚月繼續發問，“那她也是成大的？”

何維抬頭瞥她，嫌她問題多，“對！趕緊去洗漱！”

這資訊讓秦楚月有些意外，她哦了聲，慢條斯理地進了衛生間洗漱。

將近八點的時候，梁思思從主臥出來，不自然地撩了撩她的長髮，隨後何巖面無波瀾地也跟了出來。

一行四人去了地庫。

從A市到W市，車程三個小時。

梁思思坐副駕駛，一路上都在跟何巖聊天，時而咯咯發笑，時而嬌嗔賣萌。

前排的空氣在秦楚月看來甜蜜冒泡，而後排卻像是跟他們隔離了，死一般的安靜。

何維沉迷遊戲，戴著耳機一言不發。正好秦楚月也無興致聊天，索性也拿出耳機，戴上聽歌。

手機里正播放陳奕迅的《葡萄成熟時》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還是有雨

當初的堅持現已令你很懷疑

很懷疑 你最尾等到 只有這枯枝

……

歌詞聽得小姑娘一路都有些傷感，以至於何維後來不玩遊戲了，找她說話的時候，她也懶得搭理他了。

。

到家的那天中午，秦楚月便毅然決然地表達了自己要改志願的想法，當然偷跑去成大這事她沒講。

秦大海和楊梅的驚訝自不必說。楊梅險些以為姑娘受了什麼刺激，傻掉了呢，不然保穩的道理怎麼又不懂了呢。

可不管好說歹說，正說反說，秦楚月態度堅決，就一句話，如果這個分數能上成大，她沒有填報，那是抱憾終生！

“抱憾終身”這個詞分量極重，秦大海和楊梅被壓的只好妥協。

改志願的事情在三人談話後就落實了。

第二天，秦大海和他媳婦去了舅舅家。

秦楚月起床吃了早飯，想做一個戚風蛋糕，發現家裡的蛋糕粉用完了，便拎著購物袋去附近的超市採購。

超市不遠，搭地鐵兩站路就到了。

秦楚月在門口拿了車子，直接去了二樓。週末超市的人很多，嘈雜喧鬧。

小姑娘推著車子七拐八拐地終於到了麵粉區，站在一堆麵粉前，又糾結該買大包的還是小包的。

大包的提著太重，小包的過不了多久又要用完了。因為楊梅和她都愛烘焙，週末沒事就喜歡在家做各種甜點。

算了，拿一大包吧，練下臂力好了。

秦楚月把一包五千克的丟進車裡，突然腦袋被誰從後面敲了一下。

誰這麼big膽，秦楚月偏頭看去，見何維尋常地杵在她旁邊，對於這意外的相遇，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他指著她車裡的麵粉， 倒是費解這個，“買這麼大包，你能提得動？”

沒想到這麼湊巧，臂力不用練了。秦楚月立馬笑得一臉諂媚，“我提不動，一會哥哥送我回家唄。”

何維攤手，“不好意思，我沒開車。”

沒開車？“那你問個屁啊。”秦楚月翻了翻眼皮，準備推著車子走。

“……”

何維被她的變臉速度氣到了，臉一擺，轉眼對旁邊的人控訴，“何巖，你還說這丫頭比小時候乖多了，乖個毛線。”

秦楚月就該猜到，他不會是一個人來超市的。

她扭過頭看去，何巖一手搭在推車上，一手攥著手機，正站在她側後方。他慢半拍地將目光從手機上瞭起，然後嘴角微微一挑，笑得懶散散的。

倆幼稚鬼鬥嘴，他才不摻和。

秦楚月揚手對男人輕Hi了聲，何巖的嘴角又向上多挑了兩分，算是回應。

有其他人在，秦楚月莫名拘謹了，她沒有再回懟何維。問他怎麼來超市了，何維表示是何媽媽派來採購的。

說到這兒，何維突然跳脫地來了一句，“你一會兒別回家了。”

秦楚月拿了一瓶調料放到車裡，“為什麼？”

“一會直接去我家吃午飯啊，”何維對著旁邊挑選調料的何巖抬了抬下巴，“今天剛好是何巖的生日，我媽準備了很多菜。”

秦楚月還沒應聲，何維又哼哼著， “你這麼懶個人，回家還不是點外賣，又不做飯。”

“……”

如果是平時，何維叫她去吃飯，她不會客氣的，可這次，秦楚月並不想去。

她昨天回家琢磨了下，總覺得梁思思對她莫名有敵意，可又不知道這敵意從哪裡來。她跟那姐姐確實是第一次見面啊，難道就是因為她突然借住他家，打擾到他們二人世界了？

男朋友的生日，女朋友自然在，還是不要去的好。

秦楚月也不是怕什麼，就是覺得自己一個外人，何必去跟別人添堵呢，雖然這堵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信口扯了個謊，“我就不去了，我跟我爸媽約好了，一會兒去看電影的。”

沒想到何維當場戳穿了她的謊言， “你看個屁的電影啊，長本事了是吧，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你爸早上還給老何講電話，說今天跟你媽去你舅舅家，本來跟他約的打牌只能晚上了。”

“……”

秦楚月窘促，這人怎麼什麼都知道。

“啊……趁你爸媽不在，偷偷跟哪個去約會是吧？” 何維瞅著她的窘態，陰惻惻地挑了挑眉，“是誰？跟哥哥說說，哥哥幫你把把關。”

“……”

呸！“我約什麼會啊，我又沒有男朋友的。”

“那就去吃飯好了。”這話冷不丁地插進來。

一直專注於挑選調料的何巖，連頭都沒抬一下，說這話時，骨節清晰的手指仍握著一瓶醬料在看。

如果不是熟悉這道清冷的嗓音，秦楚月甚至都不確定這話是不是他說的。

經不住何維叨叨，同時也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秦楚月還是去了。

那天何巖的生日除了何維一家三口，還有他姨媽家的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梁思思自然在。

秦楚月一進去，何媽媽何爸爸熱情地從廚房出來，招呼他們先玩，一會就開飯。小姑娘也沒跟他們客氣說要幫忙什麼的。

剛才在車裡聊到程式設計，秦楚月說想自學程式語言，要借何維的書，便跟著他直接去了他房間找書。

推開房門，梁思思正坐在桌前玩電腦，看到他們進去，扯了下嘴角，秦楚月回了個標準微笑。

何維在書架前翻看，“你平時想做點小東西，哥建議你先學python。”

秦楚月去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這個好學嗎？”

“好學不好學，得看腦子。”

“......”

“那比起C語言和Java呢？”

“那自然是這個學起來輕鬆啊，就你那個腦子，我肯定給你推薦容易上手的啊。”

“......”

不打擊她幾句，他心裡就不舒服。

這個時候，那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蹦躂著進來了，掃到角落裡放的健身用的啞鈴，孩子挺好奇，走過去指著問秦楚月，“姐姐，這個是什麼？”

“你哥的健身器材。”

“怎麼還是粉色的啊？”

何維還在找書，頭也不回，口氣騷包，”怎麼了，哥哥就喜歡粉粉的不行！”

“女孩子才喜歡粉色。”小男孩鄙視著他的背影。

“別亂動啊。”何維似提醒似警告。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是好奇心驅使，哪能聽話，他走過去彎腰試著拎起一個啞鈴。

顯然，他沒料到，看起來小小的一個，竟然那麼重。

孩子有些吃力地往秦楚月跟前走了兩步，姐姐，“這個怎麼這麼重啊。”

秦楚月怕他拿不穩，忙站起來，指揮他放回原位，“你別玩了，快放過去，免得砸到了。”

話音剛落，男孩不知道是真的拿不動了，還是一下沒拿穩，總之，在兩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啞鈴從他手裡脫落，來了個自由落體。

秦楚月下意識地把男孩往後推了一把，隨之，咚一聲，她看到啞鈴落到了一隻穿著白色短襪的大腳上，之後滾到了地上。

“啊，疼不疼，何巖。”

梁思思叫嚷著，從座位上騰地跳起。

砸下來的啞鈴還有背後乍然而起的喊叫聲，同時嚇到了秦初月。

她盯著那雙虛踩著她的大腳，一整個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