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和郭家定下了親事,兩家也算是親戚了。
郭家世代官宦,對天明村的人來說,這是一門真正的貴戚。
此時此刻,大家意識到,老趙家的門楣是真的不一樣了!
鄉親們跟著驕傲,他們是趙家的親戚,郭家也是趙家的親戚……四捨五入的,郭彤也是自家大兄弟了!
七郎走了出來,看著郭彤笑道:“我一回家就說要去尋你,阿植說你不在府學讀書了,回了越巂郡。”
郭彤手裡搖著扇子,腳上踩著木屐,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笑得像彌勒佛:“等忙完我二妹妹的婚事,我也要進京,到時候卻要去尋你!”
“那太好了!”七郎迎著郭彤往裡走,“你要進京考太學嗎?”
郭彤搖頭:“我跟楊純一起,得了府學的舉薦,直接進京應試明經科。”
七郎怔了怔:“你要考科舉?”
府學天字齋的那些同窗……也就陳仲玉家學淵源,讀一些史書。其他都是上課遲到、還不帶書的啊!
郭彤微笑:“進京試一試,能不能及第不要緊。說不定被公主看中了,招我做駙馬呢?”
周圍的鄉親們都吸了一口氣,這大兄弟要做皇帝的女婿了?
那他們跟皇帝也是親家了!
趙五郎也迎了出來,請郭彤到前面的席位。
這一桌都是貴客,劉誠父子也在這裡。還有羅先生的兒子羅容,也從羅江縣來了。
羅容知道便宜師弟們都不待見朱娘子,只帶了羅二郎過來。
他從前不知道自家老父親和師弟多厲害,現在知道了,當然要多來往。
賓客陸續到齊,門口的爆竹點燃,“噼裡啪啦”的響著,比過年還熱鬧。
趙老漢心疼出征幾年的五郎,這一次擺酒是一點不吝嗇。
一罈罈的酒抬出來,給每一個客人滿上;肥雞大鴨子、大盆的豬肉、羊肉,又捨得放調料,真是香飄幾里。
客人們看到這豐盛的席面,就算是心裡酸溜溜的,也說不出不好的話了。
……耍啥嘴皮子呢?吃肉要緊啊!
劉植向郭彤打招呼,笑道:“郭家跟趙家結了親,咱們就是親戚了。郭大哥能不能免一些我們三寶商行的關稅啊?”
郭彤笑著說:“你這劉胖子,吃席都還要跟我談買賣!關稅是朝廷收的,別說我不能免,我爹也不能給你免啊!”
劉誠瞪了兒子一眼……這傻小子,免稅這種事,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嗎?
就是郭彤想答應,也得說不能啊!
七郎坐在這一桌,笑著轉移話題:“喝酒、吃菜!這道松鼠魚,是我三哥的拿手菜!”
……經營食肆這幾年,趙三郎認真鑽營廚藝,做的菜不比城裡酒樓差。
郭彤也順勢說道:“我妹妹就愛吃這樣酸酸甜甜的菜。”
劉植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問兩家的親事。
七郎說:“婚禮定在臘月二十,到時候從越巂郡迎親,到天明村行婚禮。過了年,新娘子跟五哥一起去松州住。”
旁邊院子的女眷席面上,張氏也跟親戚們說著五郎的親事:“郭家要按官宦人家的規矩。婚禮納彩,需要合歡、嘉禾、阿膠、九子蒲、朱葦、雙石、絲絮、長命縷、乾漆,共九樣。”
這些東西有的便宜常見,有的卻是普通人聽都沒聽說過的……其規矩禮節,卻不是用錢來衡量。
親戚們驚訝感嘆:“當官的人家就是講究。”
張氏笑道:“好在咱們家開著雜貨鋪,認識許多行商,缺的東西都能買到。”
“到迎親的時候,還更多禮節呢……”
裡裡外外都說著趙五郎的親事,鄉親們又都恭喜五郎,村長大牛說:“阿福又當官,又娶官家女郎,咱們老趙家的祖墳是冒青煙了!”
姻親們笑道:“還是小七厲害,他在國子學讀書,跟太子、王爺來往。小七啊,太子給的櫻桃好吃嗎?”
七郎吞下一口紅燒肉,笑眯眯地說:“當然好啊!那都是進貢給太子的,太子轉送給我的。”
他是很想低調,可老爹這些天已經把京城的事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多遍了……
鄉親們聽了滿耳朵的“太子”、“滕王”,都熟悉得跟自家二狗子似的!
儘管聽了很多遍,可再次聽七郎親口確定,大家還是很興奮。
這天底下,有幾個人吃過太子老表送的櫻桃?
他們是沒吃過,可七郎吃了,老叔公也吃了,那就相當於他們吃了。
“老叔,你怎麼養的兒子,那麼出息啊!”大牛奉承著趙老漢。
……自從趙家帶著全村人種辣椒,董家又請女眷織布、搓毛線,現在十里八村的,就他們天明村日子過得最好了!
大牛這村長走出去,說話都比其他村的響亮,可不得捧著趙老漢。
趙老漢樂呵呵地說:“主要是像我!像我!”
同一桌的胡屠戶喝了一口酒,看著熱熱鬧鬧的院子,嘆道:“就阿貴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去啥吐蕃呢?可憐我女兒在家裡守著!”
村裡人齊齊怔了怔,對哦!胡屠戶不提,他們都忘了還有阿貴!
主要是阿貴這個人吧,除了惹禍的時候,其他時候都令人想不起。
趙老漢也有些心虛,連忙說:“京城的百貨行房契寫的是四郎的名字呢!等四郎回來,把媳婦孩子都接到京城。親家,你也到京城去住一住。”
“我跟你說,那京城啊,和咱們天明村就是不一樣……”
他又顯擺起京城的見聞了~~
胡屠戶聽到趙老漢當著眾人說京城百貨行的房契是趙四郎的,又說允許胡英子帶著孩子去京城,轉怒為喜:“親家就是敞亮!當初我就說,讓英子嫁給阿貴,不是看中阿貴,是看中老趙家的家風!”
趙老漢喜得眉開眼笑,他窮了大半輩子,到老了還能那麼風光!
鄉鄰、親家,人人都說好話!
這簡直就是人生巔峰了!
羅容默默聽著,才知道七郎在京城也那麼了得,來往的都是皇子皇孫……
他舉起一杯酒,笑著對七郎說:“師弟,我父親和兒女在京城,多勞你照顧。師兄敬你一杯!”
七郎挑了挑眉……羅縣尉這聲“師弟”,叫得可真響亮啊!
“縣尉客氣了,我做弟子的孝敬先生是應當的。”七郎客氣而疏離地說。
羅容熱情地說:“我有大半年沒見父親了,甚是想念。師弟哪日啟程進京?我送你一起去,也給老父親請安。”
……聽說華陽縣令楊道整要調任了,若是能走趙七郎的門路,結識兩個貴人,正好讓他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