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當官衣錦還鄉這樣的大喜事,以老趙家的作風,肯定是要擺酒的。
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自家嘚瑟肯定沒有跟親友分享快樂啊!
選定了日子擺酒,趙老漢大手一揮,讓兒孫們分頭去請客。
嘿~兒子多就是有好處,啥事張張嘴就完事了~~
董夫人帶著董昊進京了,七郎就去劉家請劉誠一家赴宴。
劉誠笑道:“你五哥回來時,還捎來了我家阿茂的家書。阿茂在信中說,他初到西州,多得你五哥照顧。我正要備一份謝禮去你家呢,喝酒必去的。”
七郎說:“劉叔這就見外了!從前劉大哥在京,我常去他那裡蹭吃蹭喝的,也沒有備謝禮!不知劉大哥如今在西州如何?朝廷要鞏固對西域諸城的控制,正是大有作為之時。”
劉誠點頭:“阿茂也說,他既然去了,就要紮實做出一番事業來。他媳婦明年開春也去西州,夫妻團聚,把家安下。”
七郎心道……劉大哥那麼愛看胡旋舞,劉大嫂不放心是必須的。
劉植在一旁坐著,不耐煩地挪來挪去……趙七郎也跟老頭兒似的,忒囉嗦了,客氣來客氣去的幹啥?
他憋了一肚子的話呢!
終於等七郎和他爹客套完,劉植拉著七郎一溜煙往外跑。
劉誠只能無奈搖頭,趙七郎都已經有世家郎君的氣度了,他家二郎卻還是個鄉村小子。
“跑那麼快,去哪裡?”七郎跟在劉植身後。
劉植回到自己的房間,搬出一疊賬本,說道:“糖坊的賬全在這裡了!去年你六哥管著甘蔗田,今年他跟你進京了,我家請了個管事。管事的工錢也記了賬。”
他又細細說了種甘蔗、煉糖的成本,銷售渠道等等……
七郎一一聽著,把賬本放在一邊,問:“你現在就忙這些事,不讀書了嗎?你也十二歲了,可以考府學了。”
劉植坐在七郎旁邊,笑道:“府學是那麼好考的?我才不去碰這個壁!我現在才十二歲,就能掙錢養家了,比讀書厲害多了!等我有很多錢,也能幫我哥當更大的官。”
七郎微笑:“你也挺懂的啊!”
舉薦能為官,這裡頭可操作的空間就大,少不了權錢交易。
他順手翻了翻賬本,驚訝地問:“我們的糖賣到南詔和天竺去了?”
他們大量煉糖賣,就考慮過會得罪一直把持糖業貿易的江東士族。
若是銷售到番邦去,倒是可以避開和江東士族的正面競爭。
劉植高興地說:“這條門路是郭彤牽線的。他如今不在府學讀書了,在他爹身邊協理番邦互市。”
說到這裡,他擠了擠眼睛:“本來我找上郭彤,還想著怎麼說服他。結果一提是我們兩家的買賣,他立刻就答應了。”
七郎笑道:“我爹孃尋了官媒,讓我大哥和官媒一起去越巂縣,向郭家提親。”
劉植羨慕地說:“你哥哥多真好,可以拉出去和親。這不,又得了一家助力。”
七郎笑罵:“胡說!這跟和親不一樣。”
兩人說笑著對了賬本,七郎又說起京城的熱鬧事……
“先生和舊友也陸續有了來往,閒暇時還去過陳家的莊園,看陳敷養的豬、一起研究給豬增肥的事。”
“師姐去過了燕賢妃的孃家,結識了一些新朋友,常有賞花宴、詩會文會的,都不怎麼跟我一起玩了。”
“師姐還說要買宅子搬出去住……”
劉植聽七郎說話,說得最多的卻是董月明。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七郎,壓低聲音問:“趙全,你是不是喜歡我表妹?”
七郎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否認:“沒有!沒有!”
劉植懷疑地問:“真沒有?”
七郎紅著臉低著頭:“沒有吧。”
……他原本是沒想過這些事的,但給滕王出謀劃策追小女郎,似乎懵懵懂懂的,也懂了一些。
劉植眼珠轉了轉:“沒有啊,那就好了。我姑母進京,說不定會給表妹定一樁親事呢。她家現在和嫡支算是和好了。以隴西董氏的名頭,能嫁更高的門第。”
七郎心頭一跳:“師姐還那麼小,就要定親了嗎?”
“定親又不是成親,先定下來,不然好的郎君都被人定下了。”劉植笑眯眯地說,“你也在京城,到時候去幫我表妹掌掌眼啊。”
七郎勉強笑了笑:“那是必須的。”
……心裡卻亂亂的。
師姐真的要說親?那他們就不是一家人啦!
那他算什麼?哦,也算是小舅子。
可是師姐這麼好勝霸道的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她呢?萬一夫家對她不好怎麼辦?
想到師姐被人欺負,七郎就覺得不高興,很不高興!
心裡胡思亂想著,他抱著賬本,跟劉植匆匆告別就回家了。
劉植笑眯眯地看著七郎的背影,嘿嘿一笑……要是趙七郎成了他的妹夫,也得喊他一聲“表哥”了!
趙七郎讀書厲害?跟貴人交往?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得喊他“哥”!
七郎回到家裡,就見家裡熱熱鬧鬧的。
外婆和舅舅、舅母們來了。
石頭舅舅一家自然是受歡迎的,可大舅舅一家也來了。
二表哥周寶的妻子曹氏正誇張地笑道:“哎喲喲~~我進門晚,沒見過五表弟!果然是當官的人,真是威武,比他表哥強多了!”
“姑母,先前跟你說我堂妹,她今年十六歲,和五郎年歲正合適呢!”
七郎眉頭跳了跳,當初不是說……曹家女郎比他大三歲,正合適嗎?怎麼又和五哥合適了?
大嫂張氏在院子裡擇菜,聞言說:“你家這堂妹,見人就合適呢?五郎的親事不勞你們操心,有著落了!”
“是哪家?”大舅母賀氏和曹氏立刻問。
周氏接過兒媳婦的話,樂呵呵地說:“越巂縣互市監郭家!大郎帶著媒人去提親了,也請他家來喝五郎的升官酒。”
大舅舅一家頓時面面相覷,酸溜溜地說:“怪道大郎不在家呢,原來是給他弟提親去了。當官的人家啊?人家能相中五郎啊?”
周氏斂了斂笑容:“我們五郎也是官,怎麼相不中!”
曹氏目光看向院子裡的趙家眾人,猛然發現,從周氏到張氏妯娌,再到幾個小孩子,都穿著鮮亮的新衣。
那布料那顏色,看得人心裡癢癢的,恨不得搶回家去。
她笑道:“姑母上回說的,六郎的婚事……我家堂妹,和六郎年紀也合適。”
“不配!”不等周氏反駁,趙五郎冷了臉,說道:“大舅舅,你家兒媳婦不太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