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和慈惠禪師又說起了京城的事。
七郎端端正正的跪坐著,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思維卻飄遠了……
夢中的另一個時空,長孫皇后活到哪一年?記不清了。
聽蕭縣令的意思,太子是粗大腿?
自己年紀小,抱大腿來不及;而且想抱太子大腿的人很多吧?這個姿勢就很重要~~
蕭凌看七郎神情恍惚,以為他惦記廟會的熱鬧,笑道:“我要問小郎的已經問完了,禪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慈惠禪師看向七郎,微笑道:“老衲沒什麼要問的,小施主常來感悟佛法吧!”
七郎點頭應了……只要不出家,受一受佛法的薰陶沒什麼不好的,老和尚也是大客戶呢~~
恭恭敬敬地告辭後,七郎小跑著往外走去,微胖的身材展現出和他體型不符的敏捷,果然是一個靈活的胖子。
七郎出去的時候,董月明和劉植已經跟著各自的母親逛廟會去了,崔氏也已經離開,只有周氏還在等候。
看到七郎出來,周氏的目光在他的頭頂停留了一會兒,看到七郎烏溜溜的頭髮,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的嘆了口氣。
“走吧,我們也去逛廟會,娘和董夫人她們約定了地方。”周氏揉了揉七郎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文殊院廟會的熱鬧,可不僅在寺廟外,廟內也是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
五進的大寺院,空地廣場裡分門別類的擺著各種攤位。
比如第一進的大三門,有各種飛禽走獸,攤主吆喝著表演和買賣,七郎找到董月明和劉二郎時,他們停在一個賣孔雀的攤位前,正興致勃勃地等著孔雀開屏。
剎那間,孔雀開屏,展現了令人炫目的美麗,引來陣陣的歡呼聲。
“師弟,你沒做小和尚?”董月明看到七郎,好奇地問。
七郎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塵緣未了。”
董夫人在一旁聽了,抿唇笑了起來……這麼小的娃娃,還知道“塵緣”呢!
世間萬種恩情,都是塵緣,誰又能徹底斬斷呢?
小娃娃們看完珍奇異獸,又到書畫筆墨玩器珍寶的地方,這裡比大三門要清淨些,來來往往的是錦衣長袍的讀書人,聽他們交談,許多還是府學和城中幾大書院的學子。
這些東西可都是很貴的,董月明逛了一圈,買了一幅畫;劉植猶豫了半晌,買了一個硯臺。
這回輪到七郎一毛不拔了。
其他地方珠寶布匹、甚至雜耍百戲皆有,七郎看得目不暇接……張口結舌:“這佛門清淨地,會不會太喧囂了?”
董夫人笑道:“廟會歷來如此的,若是南邊一些佛教興盛的地方,廟會更熱鬧呢。”
佛家也要世俗化,才好發展信徒啊!
小娃娃們聽了,都對更熱鬧的廟會很是嚮往……他們一路逛著,遇到不認識的就問,劉植和董月明又買了一些玩具。
周氏看七郎兩手空空,有些心疼地說:“么兒,你有什麼想要的嗎?娘帶了錢。”
七郎搖頭:“這些東西都很好,但不是必須的。我們的錢還是留著買肉吧!”
全家人都肉眼可見地長了肉,臉色都變好了,這都是他給家裡買肉的功勞!
說到吃的,時間也不早了,他們就在寺廟外的小食攤上吃了一碗素面。
直到坐上馬車,孩子們還意猶未盡地整理起自己的戰利品。
“這幅畫是晉朝大家的,我這是撿到大便宜了!”董月明喜滋滋地顯擺著手裡的畫。
七郎湊過頭來看:“我覺得,這幅應該是贗品。”
他從紙張的新舊、筆墨的痕跡等分析,說得頭頭是道的……最重要的是:“師姐你花了兩百文買的,如果是晉朝大家真跡,不可能那麼便宜吧?”
董月明瞪著眼睛:“我運氣好呢?”
劉植也湊過來說:“我也覺得是假的。我爹說,在外頭最不能買的就是古董。”
長輩們笑盈盈地聽著孩子們爭論,董夫人笑道:“月明,這幅畫確實是贗品。你買了之後,賣家又拿出一幅一模一樣的擺了出來。”
董月明愕然:“娘不提醒我?”
董夫人看著那幅畫,說道:“這畫雖是贗品,看著也不錯,兩百文並不算貴。既然你花的本來就是買贗品的錢,只要自己喜歡就行了,又何必覺得自己受騙呢?”
好像是這個道理……但董月明還是有些不高興,她本來以為自己撿到大便宜了呢!
丁氏問劉植:“你還有硯臺,為何又買新的?”
劉植抬頭說:“你們不是說哥哥已經考完了試,過不了多久就知道結果了嗎?哥哥肯定能考上的,這是我他準備的賀禮。”
周氏和董夫人聽了,都誇讚劉植敬愛兄長,手足情深。
丁氏高興得把劉植摟在懷裡一頓揉搓……雖然她的二郎不像趙全那樣有佛緣,不像外甥女那麼聰慧,也是個很好的孩子!
董月明和劉植逛廟會滿載而歸,回家時都是高高興興的,七郎雖然高興,心裡還惦記著事。
他一回到家,沒來得及跟家人分享浴佛節的熱鬧,就說要去找先生。
周氏剛應了一聲,七郎就已經跑遠了。
她不由得搖頭失笑:“這孩子毛毛躁躁的性子,大師怎麼會說他有佛緣呢?”
“什麼佛緣?”趙家眾人好奇地問。
周氏在小板凳上坐下,和家裡人說起今日的見聞……么兒能被大師看中,怎麼說都是一件驕傲的事!連蕭夫人那樣的貴人,都說這是難得的機遇呢!
七郎小跑到學堂後院,伸著舌頭彎腰喘氣。
羅先生看到他,笑問:“做什麼一副小狗兒的樣子?今日不是浴佛節,廟會不好玩嗎?”
“先生!”七郎喘勻了氣,苦惱地說:“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大和尚。我覺得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他的眼睛看著我,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剝光了,從從肉身到靈魂都被人看透了!”
他其實是感到恐慌了,但又不想和爹孃說,怕爹孃跟著一起擔心。
認真說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畢竟老和尚也沒說一定要他做小和尚。
但是……他畢竟是有大秘密的人,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的!
所以,是他心虛了?
在七郎心中,先生就如他的父親一般,是值得信任的人。而且先生懂得多,有困惑問先生就對了。
羅先生怔了怔,遲疑地說:“可你小娃娃,有什麼不能讓人看的?”
村裡像七郎那麼大的男娃娃,夏天光屁股下河摸魚的也不少呢!
七郎惱羞成怒:……小孩子就能隨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