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子看到一群小孩子進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衝孩子們招手,問他們是誰。

這一群小娃娃裡面,男娃中長得最好的就是七郎,真不愧是阿貴的弟弟……

胡英子喜滋滋地想,將來她生的娃兒只要比七郎再好看一點點,就是仙童了。

孩子們對新娘子很好奇,最小的趙棋問:“四嬸,鐵柱他們說,你嫁進我們家,我家就天天有豬肉吃了,是真的嗎?”

這話就不太對,胡家是殺豬的,趙家就能吃不要錢的肉?

胡英子拉著趙棋的小手,笑眯眯地說:“小妞妞愛吃肉啊?我們自家養幾頭豬,養大了嬸子殺給你吃!”

趙棋雙眼一亮,拍著手說:“好!我們要養一百頭豬,就能吃一年了。”

趙仁看堂妹犯傻,殘忍地揭露現實:“我們家養不了那麼多豬,沒那麼多東西給豬吃。”

小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豬要怎麼養,七郎還煞有介事地說豬要劁了,肉才好吃。

“這是真的嗎?”胡英子驚訝地問,“我家常年收豬賣,沒聽過誰家養豬要劁的呢!”

“當然是真的!聽說京城裡的人吃的豬就是劁過的,上回我和縣令老爺吃飯,我們也說這個事呢!”七郎肯定地說。

他這春秋筆法的,把劁豬的事推到了縣令的身上。

胡英子信以為真,想了想說道:“劁豬的事,我琢磨琢磨,想來也不難。”

等趙四郎送完賓客回房,就聽到他媳婦興致勃勃地說著“劁豬”的事。

劁什麼?什麼豬?

啊,不對!新婚之夜,說什麼劁豬!

趙四郎揮著手,把小娃娃們趕了出去,說個剷剷?這些小不點,知道“劁”是啥子意思?

此時酒席已經散去,親戚們說笑著一起離開,來幫忙的左鄰右舍幫忙收拾桌椅、碗筷,這些大多就是從各家借的,都做好了標記,收拾好就帶回家。

張氏妯娌把剩菜分門別類地裝好,給每家都裝一些。

雖是剩菜,卻沒有人會嫌棄。因為擺酒的剩菜油水多啊,這帶回去和青菜一起煮,能蹭好多天的油水呢!

七郎走進廚房,伸著頭看,指著一道炸丸子說:“這個好吃,給師姐裝回去吧!”

林氏笑道:“哎喲喲,我們七郎不和師姐打架了,都知道把好吃的給師姐了?”

孫氏也說:“這是看他四哥成親,也知道向女郎獻殷勤了~”

張氏笑罵:“胡咧咧!么弟才多大?他不打架還不好?”

雖是善意,但董家女郎尊貴,不能隨便開玩笑的。

說著,張氏用乾淨的碗裝了一碗炸丸子,拿出來給董月明:“這是炸多了備著的,不是吃剩的,給女郎做零嘴兒吃吧!”

董月明剛才也吃過炸丸子,確實是很好吃,她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劉植和董昊見狀也要了一碗。

小孩子們捧著炸丸子回家,還沒到家就吃掉了半碗,還真是當零嘴兒吃。

董夫人沒有去趙家吃席,看到小孩子們高高興興地回來,柔聲問:“在趙家吃了什麼?好不好玩?”

董月明一樣樣數著自己吃的東西,最後重重點頭:“好玩!趙家的人都和氣,新婦子也好,還問我們傢什麼時候殺年豬,她來幫忙。”

陪著小孩子們去看熱鬧的梅姨忍著笑說:“趙家這個新媳婦長得福氣,比趙四郎還高大些。”

她把新娘下毛驢,壓倒新郎的事說了……這麼精彩的笑話,估計會在天明村傳頌好些日子了。

董夫人聽了也抿唇笑了起來……趙四郎的事她也聽說過,娶這麼個新婦子,真是絕配了。

鄉下人都喜歡老實本分的女婿,像四郎這種心氣飄的,就不討人喜歡……可胡英子偏偏就相中他。

董夫人覺得,迴天明村是對的,這裡雖比不上大城繁華,卻是另一番熱鬧。

要說熱鬧,這一夜還是趙家熱鬧。

七郎的屋子就在趙四郎的新房旁邊,他真的不是要聽四哥的壁腳……只是四哥在旁邊“哎喲哎喲”的,令他這個做弟弟的很不放心。

他不由得擔心,是不是胡英子嫌棄四哥被人騙過,在打四哥呢?

於是,七郎裹著自己的狗皮褥子,小跑到隔壁敲門:“四哥,你還好嗎?”

趙四郎在裡頭悶哼了一聲:“沒事,你快回去睡覺!”

七郎懵懵懂懂,不放心地說:“四哥,你有事就大聲喊,我在旁邊啊!”

“快去睡你的!”趙四郎吼了一聲。

喊什麼呢!臭小鬼!

七郎嘀咕,還不是怕你跟可憐的小毛驢一樣被壓垮了……四哥真是不識好人心。

正在這時,趙四郎屋子的窗戶外卻傳來幾聲悶笑……原來真正聽壁腳的是五郎和六郎。

胡英子衝著窗戶喊:“我要倒夜壺啦!”

趙五郎和趙六郎嚇了一跳,連忙跑掉了。

夜色漸深,熱鬧了一天的農家院子才漸漸平靜下來。

這一個晚上,七郎睡得不是很晚,隔壁屋子老是有奇怪的聲音,他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四哥變成了一頭小毛驢,四嫂騎在他身上,使勁地揮鞭子……

第二天,七郎推開門,擔憂地往旁邊屋子看去,只見趙四郎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四嫂率先出來,一臉神清氣爽……

趙四郎跟在後面,磨磨蹭蹭地出來,手還扶了扶腰。

“四哥,你還好嗎?”七郎擔憂地問。

趙四郎還沒來得及回答,趙五郎和趙六郎從老院子竄出來,齊聲問:“四哥,你還好嗎?”

邊說邊擠眉弄眼……這兩個小子已經十六七了,懂得可多了。

趙四郎沒好氣地說:“你哥我好著呢!”

胡英子不知道想到什麼,笑容僵了僵,小聲說:“還好吧……就是新打的床不太結實,有根床腿鬆了。”

七郎和趙五郎、趙六郎立刻衝進新房看……乖乖個隆,這哪裡是鬆了?這床都塌了!

“大田叔打的床,那麼不結實的嗎?”七郎摸著頭,詫異地說:“可是昨天我們五六個小孩子在床上跳來跳去都沒事啊!”

趙四郎鬆了口氣,立刻說:“就是大田叔的手藝不行!你們小孩兒能有多重?不能跟大人比,總之這事你們別說出去,大田叔就靠木匠活吃飯呢,要讓人知道了,就是砸他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