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此時還不知道,他賣藤椒沒有一日暴富、賣白糖、胡椒也沒有,反而是得了蕭凌的賞賜一日暴富了。
所以說,能不能暴富,跟你賣什麼無關,關鍵是看“賣”給誰。
兩個小孩兒抵達徭役工地,差吏對七郎已經熟悉了,遠遠打著招呼:“小郎,你來了!”
七郎跳下馬車,對兩個差吏說:“兩位大哥,我來啦~還給你們帶了好吃的呢!”
差吏也是和民夫吃得是一樣的,只是分量足而已,聽到七郎給他們也捎帶了好吃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董月明好奇地看了看差吏,問七郎:“你又結交新朋友了?”
七郎驕傲地說:“當然!我交友最廣闊了。”
從小道士到劉家的郎君,再從縣令到差吏,都是他的朋友,就差廟裡的大和尚了。
和差吏交好是有用處的,這不差大哥讓人用獨輪車把兩個小孩兒推上山,省得他們自己爬。
七郎看推車的漢子有點面熟,問:“你是九里村的曹大郎?”
曹大郎正心虛呢,聽到七郎問他,手一用力差點把獨輪車給掀了。
大勇冒出來,用力一壓,沉聲道:“我來推。”
說著就接管了獨輪車,把曹大郎擠到了一旁。
差吏瞪了曹大郎一眼,朝空中甩了甩鞭子:“怎麼幹活的?趙小郎是縣令請來的,摔了你賠得起嗎?”
曹大郎連忙向差吏討饒,又對七郎說:“我不是,我不是九里村的。”
“就是你故意砸我四哥的?”七郎氣呼呼地說,“你等著吧,我有六個哥哥,要去找你算賬呢!”
曹大郎小聲嘀咕:“我也有六個堂兄弟呢!”
趙家兄弟要都是七郎這樣的,他一個打十個。
差吏不想多生是非,嚇唬著把曹大郎趕走,對七郎笑道:“在工地裡幹活,受傷也是難免的。九里村曹姓是大姓,你們到別人村裡去打架,恐怕討不了好呢!”
七郎眼珠滴溜溜一轉,乖巧笑道:“老哥說得是,以客對主不划算。”
差吏沒聽懂什麼客啊主的,只要七郎不在他工地惹事就好了。
他也怕七郎收買他,讓他苛刻曹大郎……這鄉里鄉親的,他也很為難的。
大勇推著兩個小娃娃,平平穩穩地走在山坡上,一路遇到運送石頭下山的民夫,都跟七郎打招呼。
他們都知道山上那個吊石頭的大傢伙是這個小娃娃安裝的,讓他們輕鬆了不少。
不一會兒到了山頂,董月明好奇地看民夫推動絞盤,一大車石頭就從懸崖下被吊了起來。
這個活滑輪組合,在她眼中已是精巧的機器、複雜的大工程了!
“趙七,你是怎麼想到了?”董月明睜著眼睛問。
七郎挺著小胸脯,驕傲地說:“夢裡的人教的,厲害吧?”
董月明點頭,厲害,可厲害了!
可這個實在羨慕不來,她也試著給道君、菩薩燒香了,就是沒有哪家神仙入夢傳道受業。
看著小夥伴佩服的目光,七郎很得意。師姐終於知道誰才是天明村第一聰明人啦!
這一日也不用七郎做什麼,看著活滑輪正常運作,似模似樣地吩咐民夫記得給滑輪絞盤上油、小心避開弔石頭的區域,到了下午就可以離開了。
路上,董月明問:“你剛才看向那曹大郎的眼神不對勁,你想幹什麼?”
“我要給四哥報仇啊!”七郎狡黠笑道,“我們兄弟去九里村,是以客對主,他們兄弟叔伯一起上,我們得吃虧。我等徭役結束那天,帶上哥哥們到路口守著,把曹大郎打一頓就走!”
董月明點頭:“曹大郎要想再報仇,就得帶人去天明村,就是你們人多了。”
七郎眉眼彎彎地笑著,“我大哥說了,四哥是我們的兄弟,自己人能打,別人不能打。再說,四哥要是殘疾了,怎麼給我種棉花和辣椒?”
說到這裡,他又問:“大勇什麼時候啟程去隴西?可別忘了棉花。”
“忘不了!”董月明認真地說,“你也別整天想著掙錢……先生還讓我問你,看《禰衡傳》的心得體會寫了嗎?”
“心得體會,好啦,我回去就寫!”七郎撓了撓頭,他都忙忘了。
但他之所以整天想著掙錢,是因為他沒錢啊,他要是有錢,就對錢不感興趣了!
兩個小孩兒又約定了明天一起在劉家做功課……唉,劉植去了德陽,他們三寶少了一人,還有些不習慣呢~~
到了天明村口,七郎下了馬車,自己走路回家。
還沒到家門口,七郎就聽到舅母的大嗓門……是外婆一家來了?
“爹,娘,我回來了!”七郎喊著,蹦蹦跳跳地走進院子。
趙四郎正蹲在門邊哆嗦著,看到七郎,立刻拉著他的手,顫抖著說:“么弟,你回來了!”
七郎抬頭看著趙四郎:“四哥,你又被人打了?”
趙四郎哭喪著臉說:“么弟!我好害怕啊!我去杏花村請外婆、舅舅舅媽來吃飯,順便去胡家買肉,結果胡英子遞給我一把刀,要我殺豬!”
嗚嗚嗚~~
“那頭豬怕有兩百斤,胡家兄妹按著,讓我殺。我也不能讓人看扁了啊?就閉著眼睛一刀砍下去……差點砍中胡英子。然後他們手一鬆,豬把我掀開跑了!”
小舅舅周小石走出來說:“那刀砍在豬的肩上,豬一路帶著刀,流著血在村裡亂撞,我們都一起去幫忙捉豬。”
大舅舅周大通喊道:“這叫什麼事嘛!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趙四郎:“被嚇到的是我啊!那豬的皮那麼厚,都扎不穿喉嚨。”
七郎聽得一愣一愣的,看趙四郎可憐的樣子,拉著他的手:“四哥別怕,豬再兇也沒用,還是我們吃了它。”
趙四郎更想哭了,因為那頭把他嚇了一跳的豬,最終是被胡英子殺的。
胡英子甩著手上的血說為他報仇了……他腿都嚇軟了。
他很委屈,誰知一回來,家裡人都在說五百貫的事,根本沒人聽他說話。
七郎也沒有安慰四郎。
他看著滿滿一院子的人,和外婆、舅舅、舅母和表哥們打了招呼,疑惑地說:“今天過節嗎?大家都來了?”
大舅母扯著嗓門說:“今天好日子呢!你家撿了五百貫錢,舅舅、舅母可不來沾光了?七郎啊,你給不給舅母沾這個光啊?”
“什麼五百貫?”七郎也嚇了一跳,難道是縣令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