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皇宮
前線戰報傳來,潤州守將朱銑投降,潘美大軍兵不血刃進去潤州城。
趙普笑道:“唐國已經完了,金陵已是孤城一座,彈指可破。陛下可以想一下給李煜的封號了。”
“違命侯!如何?”趙匡胤一本正經道。
趙普點點頭:“貼切!陛下幾次三番召他進京,他都託病不來,違抗聖命這幾個字是逃不掉的。”
“呵呵呵!”
“哈哈哈!”
與宋國皇宮內的氣氛截然不同的是唐國皇宮。墨九幽聽聞朱銑出城投降的訊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呆呆的在窗前坐了一個時辰。一句話也不說。堂堂南鎮妖星,居然會投降?是我閉關太久,不記得世事變化了嗎。
一陣妖風掠過,墨九幽猛然間站起,看向門外。駱無神一臉疲憊的由打殿外走進來,墨九幽神情有些許激動,轉瞬間消失無蹤,沉聲問道:“無神?”
駱無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與厲鬼無異,淡淡道:“賴主上洪福。”
漂亮!乾的漂亮,墨九幽心中大喜,真是難得的好訊息,連日來敗報如雪片一樣接踵而至,總算聽到一個好訊息。三才魔兵大成,戰力可頂十萬雄兵,再加上三千殭屍魔使。絕對有一戰之力。
駱無神低聲說道:“老祖,我聽聞潤州失守,朱銑獻城投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墨九幽沉著臉,指了指桌子上的密報:“你自已看吧!這個該死的叛徒,我絕饒不了他!”
駱無神拿起密報掃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老祖,恕屬下多言,咱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退身之步了?”
墨九幽眼皮一動,靜靜說道:“哦?你也認為咱們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駱無神搖搖頭:“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但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妖族向來是藏身暗處,伺機而動。留一步後退路,正是為了將來有一天可以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如果畢其功於一役,不是我們的風格,也。。。”
墨九幽擺擺手,駱無神的意思他當然明白,也知道他是一片忠心,一百年前,自已推翻上代妖祖大河君的殘暴統治,上位妖祖的時候,駱無神就是出力最多的那個,百年來盡心盡力,無怨無悔輔佐自已,從不爭功求利。
想到這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無神,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是最清楚的,咱們妖族自打封神之後,一直就是一盤散沙。每一位妖祖都曾經想過振作,將所有族人團結起來。對抗人魔神三族,可最後呢?都是以失敗告終。原因是什麼你可知道?”
駱無神搖了搖頭,墨九幽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我們妖族被固化了,無論是人,還是魔,或者神。都沒有將我們視為平等的存在,都把我們視為低賤的,兇殘的,不可接觸的異端。用我們的時候,就給我們扔幾根骨頭,用不到我們的時候,就會翻臉討伐我們。時間久了,連我們自已都已經迷失自我,自輕自賤,不敢在陽光下生存。妖魔,妖魔,妖和魔本是一體,對抗人族和神族,可現在呢?他們好像在聯手對付我們!彷彿只有我們是應該被消滅的一方。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生不應該平等嗎?怎麼到我們這裡就不行了?”
墨九幽越說越激動,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我不服氣啊!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駱無神被墨九幽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感動,在他心目中,妖祖永遠是那個威嚴而又高高在上的,從來沒有見過墨九幽如此真誠而又感傷的一面。顫聲說道:“屬下不知曉什麼是大義,只知道一日君臣,百世君臣,等到宋狗來到,屬下願為先鋒,以全今日情分。”
墨九幽今天罕見的在屬下面前露出一絲自已的另一面,深吸一口氣,馬上變回從前模樣,指著面前敵我態勢圖:“無神,朱銑叛變投敵,金陵城已經無險可守,四面受敵。但宋人要想享受勝利的美酒,還嫌太早。我準備讓遊簡言率領所有禁軍守住城池,我和你移軍城外,在先帝陵寢擺開陣勢,靠著李唐先祖護佑,和宋狗決一死戰,你以為如何?”
駱無神詫異道:“李璟知道我們的身份,怎麼可能會保佑殺死他兒子的兇手?”
墨九幽苦笑道:“即使我們是殺他兒子的兇手,也是供奉李氏家族的人,趙家會祭祀李家嗎?況且據我所知,李璟本是北斗五魔將之首,大力神魔方北郭,與趙匡胤父子可謂是血海深仇,當初就是受了趙匡胤父親的挑撥,才背叛了七夜魔尊,導致魔族分崩離析,被趙弘殷趁虛而入,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所以他對趙家的恨比我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來如此,老祖深謀遠慮,屬下遠不能及。那遊簡言。。。靠得住嗎?畢竟朱銑都能叛變。”
墨九幽苦笑道:“遊簡言忠誠勤謹,清廉正直,是個可用之人,眼下能擔起重任的,滿朝文武只有他一個,如果他真的也叛變投敵,乃天命也!夫復何言!”
城外宋軍大營,總帥曹彬與副帥潘美仔細觀察探子送來的金陵城防圖,準備發起總攻。潘美點頭讚道:“遊簡言還是有些本事的,城中尚有禁軍十萬,加上城牆高大堅固。看來有一場硬仗打呢。”
曹彬微微一笑道:“天命在我,人力難違啊!再怎麼樣也是獨木難支,沒有用了。多說半個月,金陵城必然落入我們的手裡。”
潘美雖然不像曹彬那麼樂觀,但對整個戰局的估計也和他相差無幾,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說哪個人能乾坤倒轉,起死回生的了。
正說著,帳外突然跑進來一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說道:“大帥!大事不好!”
曹彬和潘美嚇了一跳,見是通事中軍劉道宗,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劉道宗哽咽著說道:“神衛軍軍頭張傑與張亮兄弟奉命率五千神衛軍攻打北門,結果在順陵遭到唐軍伏擊,張傑張亮死戰不敵,已經為國捐軀了,其所部兵馬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幾個人逃回!”
老天爺!!這訊息好像驚雷一樣將曹彬和潘美震的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五千人馬雖然不是很多,但對於入唐以來順風順水的宋軍來說,絕對稱得上一次重大打擊。劉源皖口血戰一舉擊潰朱令贇的十五萬大軍,其損失也沒超過五千。現在五千神衛軍居然被人一口吃掉。
曹彬緩過神來,忙問道:“逃回來的軍士呢,快帶進來!”
三名神衛軍被帶了進來,看得出他們驚魂未定,依然在瑟瑟發抖。潘美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位膽子稍大一些的,哭泣道:“啟稟大帥,我們在順陵遇到埋伏,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數千軍士,黑衣黑甲,就連臉都是黑的,蹦蹦跳跳,行動如風。力大無窮。最主要的,無論怎麼殺也殺不死!嗚嗚嗚!嗚嗚嗚!”
“竟有這種事?!”曹彬和潘美齊聲脫口而出,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的不可思議。大帳內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過了好一會兒,曹彬看著潘美,嚥了一口唾沫:“仲詢,你怎麼說?”
潘美陰沉著臉,死死盯著三個逃回來計程車兵,企圖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點破綻,如果這種鬼事一個兩個倒也罷了,數千個這種怪物?簡直豈有此理!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他們有說謊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說道:“眼下有三條路,一條是增派大軍,攜帶火器圍剿,第二條是立刻稟報皇上定奪。第三條是,不要管他,東西南三面照原計劃攻城!”
曹彬苦笑道:“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一時半會攻城不利,順陵敵軍在後麵包抄過來,與城內裡應外合,如何應對?你總不會覺得城內守軍不知道順陵敵軍的存在吧?”
潘美雙手一攤,也苦笑道:“那依你之見呢?”
曹彬撓著頭,在帳內來回踱步,突然停下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敵人統帥是何人?”
三個軍士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沒有看到統帥,不過小人好像看到遠處,順陵前門上,似乎站著一個人,天色有點黑,我看不太清,就站在牌匾下面。黑乎乎的。。。應該是個人。我看像是一個人。”
曹彬擺擺手:“下去下去下去!!什麼亂七八糟的!”
潘美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說道:“不然這樣好了,派兩萬精銳,攜帶火器和神臂弓手,駐守順陵周圍,不要和他們接戰,只是監視,再派人快馬去龍虎山,請張天師派人前來助戰。另外再派人速回京師報聖上知道。”
曹彬點點頭:“是個穩妥的辦法,就按你說的辦!”
龍虎山,天師府
21代天師張非凡正盤膝打坐,突然心血來潮,掐指一算,搖頭嘆息道:“身在紅塵內,華府拋清淨,百難心頭起,一念萬劫生。”吩咐隨身童子,更衣沐浴,準備迎接遠客。
不多時,守山弟子來報,大宋檢校太傅,徵南諸軍提調,曹彬座下翰林副使,郭守義持帖拜山,求見天師。
張非凡點點頭,披上八卦仙衣,手執拂塵,來到天師府門口迎接。遠遠見一位中年學士,帶著幾十名隨從,挑著禮物。忙走上前稽首道:“尊使遠來辛苦,請入內堂說話!”
郭守義忙躬身施禮,在這位天下聞名的大宗師面前,就連王公貴族也要執弟子禮,自已這身份怎麼敢託大,恭恭敬敬道:“勞煩天師親自迎接,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進入大堂,分賓主落座,郭守義好奇的打量著室內的擺設,對這種超凡脫俗的大人物,世人心裡都是好奇的,郭守義也不例外。四把太師椅,兩張八仙桌,中堂香案上擺著黃銅爐,一縷清香悠然,正中間一張巨幅中堂,畫的是初代天師張道陵丹成得道的故事,丹爐初開,龍虎繞身,張道陵手裡託著金丹,目視蒼天。
“福生無量天尊!”張非凡笑著說道:“尊使?”
郭守義這才回過神來,臉一紅笑道:“天師恕罪,方才看得有些走神了。”
張非凡哈哈大笑:“尊使與道有緣,何來怪罪,請坐。”
郭守義落座以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張非凡:“天師,下官奉我家主帥曹彬曹大人之命,希望天師能下山相助一臂之力。”
張非凡沒說話,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面,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兒,郭守義忍不住道:“天師,軍情如火,您看。。。”
張非凡笑道:“呵呵,尊使莫急,我正在考慮下山的人選。”
“天師不去?”
張非凡笑道:“我早已不問紅塵俗事,已有三十年沒有下山了,家父曾經說過,一旦我過了五十歲就不可再下山染紅塵孽障,否則天篆難錄,望尊使回報曹大人,請不要怪罪。”說到這招手喚來童子,吩咐幾句。童子點頭跑出去。
過了一會兒,帶著三名弟子進來,躬身給張非凡行禮:“拜見天師!”
張非凡指著這三名弟子說道:“尊使,這幾位都是龍虎山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五雷正法藏都已經有六成火候,對付普通的妖魔鬼怪不在話下。”
轉頭對幾人說道:“你們幾個過來給尊使見禮,跟隨尊使下山去軍中效力聽命!”
三人紛紛給郭守義施禮,從左至右,胖一點的叫劉道通,瘦一點的叫李道遠,個子又高又瘦的叫夏道安。
郭守義心裡有些不悅,自已遠道而來,帶了這麼多禮物,還有曹大人的拜帖,禮數是足夠了,沒想到這個張天師居然不給面子,胡亂派了幾個弟子就想打發自已,真是有些過分。
想到這硬擠出一絲微笑道:“天師,不是下官信不過這幾位師兄,茲事體大,我怕。。。萬一。。。”
張非凡沒說話,劉道通甕聲甕氣接過來:“尊使是看不起我們幾個,怕我們打不過人家嗎?”
哎哎哎!嘿嘿嘿!郭守義感覺有些尷尬,忙道:“哪裡哪裡,我不是這個意思,幾位既然是天師推薦的,我怎麼可能信不過,我不是說了嗎,茲事體大,最好保險起見。呵呵呵。沒有別的意思,沒有別的意思!”
張非凡笑道:“尊使放心,我派他們三個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如果他們三個還處理不了,尊使無需再來。我自會下山相助!”
這會兒你又不怕下山了?郭守義心中暗自埋怨,臉上還是露出滿意笑容:“那樣最好,那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