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大街上,遠遠走過來兩個人,一個身材肥胖,紅光滿面,嘴上一抹黑胡,笑容可掬,身著黑色法衣。一個身材高瘦,不苟言笑,白衣飄飄,二目如電。

如此裝束走在街上十分的顯眼,胖子隨手抓住身邊男子問道:“朋友,我敢問一聲,您聽沒聽說當朝太尉趙無極的府上在何處?”

那人愣了一下:“兩位是?”

胖子笑道:“故交!”

那人將胖子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哎喲兩位,您還不知道呢吧?趙大人出事了!”

“哦?出什麼事?死了不成?”

“沒死也差不多!”那人把聲音壓的更低:“趙大人好像是要謀反!已經被皇上抓起來了,不日就要處決問斬刑!您二位這時候投奔,怕是要受連累呢!”

胖子一皺眉,謝過那人。轉身對白衣瘦子笑道:“老張怎麼說?”

瘦子面無表情道:“要死,也得死的清楚明白!”

胖子呵呵一笑,沒有說話。

大理寺天牢

三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兩隻大鐵鉤穿過他的琵琶骨,高高掛在房樑上。花靈抱著他的腦袋,低聲抽泣。

三平慘然一笑道:“小靈子,我的大限到了。咱倆的緣分也到頭了,沒必要陪著我一起死,你走吧。”

花靈二目無神,哽咽著說道:“走?去哪?”

“隨便去哪,找個深山老林,挑一朵喜歡的花草附身,再修煉個幾百年。”

花靈的語氣彷彿看透一切,淡淡道:“不想了,沒意思。再怎麼修煉也參不透天道,再怎麼活也活不過命數。輪迴轉世也不過是從頭再來一次罷了。兜兜轉轉,來來回回。總是在這塵世打轉。無論如何掙扎也跳不出這個圓圈。”

三平哈哈大笑,身上傷口重新震裂,鮮血滲出,染紅了衣裳:“想不到小小年紀居然有這般感悟,難得難得。不過總有點老氣橫秋的感覺。”

花靈笑道:“拜託,論年紀你叫我祖奶奶都嫌你年輕呢。當我滴拉噹啷孫子都不夠格。”

三平笑得上不來氣,一頓咳嗽:“咳咳咳!對對對!我怎麼把這給忘了,祖奶奶在上,小孫孫這回要先走一步了,這輩子就這麼地吧,下輩子再給您盡孝心。”

花靈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用手掌撫摸他的臉頰,眼睛裡噙滿淚水,一滴一滴掉在三平的臉上。

天牢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人沒到,香氣逼人。周娥皇那張絕美的面容出現在眼前,看著躺在地上瀕死的三平,吩咐守衛:“開啟牢門!”

“可是娘娘。。。!”

“嗯?”

“是!”守衛不敢再說,上前開啟牢門。周娥皇緩步上前,血液的腥臭味兒讓她下意識用手掩住鼻子,蹲下身低聲說道:“恩公?恩公?”

三平不耐煩道:“別叫了!有勁兒留到床上使吧,爺爺在這兒呢。”

周娥皇不以為意,噗呲一笑道:“我倒是想使,可恩公看不上我嘛。”

三平無奈一笑:“真服了你,堂堂一國皇后,世家淑女,說話跟個妓院的婊子一樣。這麼平易近人,客人們知道嗎?”

周娥皇笑得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們應該不知道吧,沒什麼機會啊。”

三平徹底被她打敗,不耐煩道:“你到我這來是拿我取笑來了?有事說,沒事滾!”

周娥皇止住笑聲,低聲說道:“哦,也沒有什麼事,只是通知你一聲,皇上下旨,明日午時三刻將你開刀問斬。”

三平冷笑道:“這點子小事還勞煩您這當朝皇后來通知?有心了,多謝!”

“別客氣,誰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多少也得盡點心意。”

“去你孃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娥皇又是開心大笑。得意至極。

緩緩蹲下身體,低聲說道:“再告訴你個高興的事,你的師父和師叔,還有你府中丫鬟僕婦,都已經被抓起來了,明天陪你一起上路。哦,對了,還有韓熙載韓大人也已經死了。他上書替你求情,言辭有些激烈,皇上顧及他是三朝老臣,賞了他一杯毒酒,他已經去前面等你去了,高興嗎?開不開心?他的學生冷子華自殺殉主,跟著他的老師去了,啊!完美!真是太完美了!好開心!好快樂啊!”

三平感覺一股涼氣從頭涼到腳,難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毒如蛇蠍的女人。顫聲說道:“我到底是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下如此的毒手?如今我落在你們手裡,是我的命數,我認!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讓我死的明白?不用做一個糊塗鬼!”

周娥皇抿嘴微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靜靜的看著三平,一言不發。

三平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輕撫自已的臉,毛絨絨,軟綿綿。感覺好奇怪,掙扎著抬頭,見周娥皇華麗的宮服下,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一條長長的,火紅色的狐狸尾巴。輕輕擺動。

三平愣了半晌,良久之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雙目充血,青筋暴起。嘴唇緊閉牙齒咬的咯噔咯噔直響,直勾勾的看著周娥皇,彷彿想用眼睛殺死眼前這個妖人。

周娥皇看著三平這般模樣,笑得前仰後合,得意萬分,指著三平道:“哈哈哈哈哈!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哈哈哈哈!”

三平哇的一聲,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手指扣進地面,用力向前爬,想要靠近她,可惜被鎖鏈拉住,不能動彈半分。

周娥皇笑夠了,嘴裡嘖嘖連聲:“呦呦呦,了不得,還能動。”伸手撫摸著三平的臉:“可惜啊可惜。。。”

三平猛的張開嘴,一口咬住她的手指,死也不鬆口。周娥皇疼的整個臉扭曲變形,痛苦大叫。守衛們連忙跑過來,對著三平拳打腳踢。打的不成人形,昏死過去依然咬著不放。直到敲掉滿口牙齒才把周娥皇的手拿出來,白嫩纖細的手指皮肉翻轉,白骨露出。周娥皇疼的臉色慘白,哀嚎翻滾。拿過守衛的鋼刀就想將三平砍成肉泥。想了半天還是沒有下手,一跺腳恨恨離去。

翌日,東郊法場

太尉趙無極要被明正典型,這在整個京城都轟動的大事,這麼高階別的朝廷重臣要被砍頭,誰不想看熱鬧,老百姓早早就來了一群人。互相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聽說了嗎?哥哥。”

“聽說什麼兄弟?”

“這個趙大人是北邊派來的奸細!臥底!事情敗露鋌而走險,想要刺殺主上的!”

“是嘛?哎呦!這傢伙可真夠陰的!”

“喂喂!你們幾個別亂說,知道什麼啊就亂說?人家趙大人是先帝的私生子!什麼奸細啊,聽說當初先帝是準備讓他認祖歸宗,把大位傳給他的!結果沒有根底,被當今主上給搶走了,所以才想要謀反的!”

“快點閉嘴吧!什麼先帝私生子,懂個屁!他是冒充的!被主上發現了他的身份,其實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傢伙,還想做江山,想的美!”

眾說紛紜,法場亂哄哄一片。

三平跪在那裡,抬頭看見師父和師叔跪在他旁邊,師父低頭垂眉,一言不發。師叔咧著大嘴一邊痛哭一邊罵三平:“小兔崽子,跟著你沒享幾天福,受了這麼大牽連,早知道寧可在山上餓死也不下來了,嗚嗚嗚!”

三平臉腫的好像個豬頭,勉強咧嘴一笑,跟個活鬼相仿:“師叔,小平子答應過要給你們養老送終,今天總算做到了,嘿嘿嘿嘿!咱爺三一起走。”

玄塵一聽哭的更大聲:“孃的,倒黴透頂,老子還沒活夠呢。”

三平又對玄機說道:“喂!那個白鬍子老頭兒!醒醒!不說兩句嗎?晚了就說不著了。哈哈哈!”

玄機抬頭看了看三平,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淚光,顫聲說道:“這是命!得認!”

這句話戳到三平傷心處,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道:“師父!師父!徒兒對不起你,徒兒對不起你。下輩子,下輩子我不當你徒弟,給你當兒子,你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

玄機道長苦笑道:“好孩子,如果下輩子咱爺倆還能遇到,就這麼說定了!”

監斬官抬頭看了一眼太陽,高聲喊到:“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劊子手伸手摘下眾人脖子上的勾魂牌,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噗的一聲,往鋼刀上一噴,將鬼頭刀高高舉起。嘴裡唸叨著:“有仇報仇,有冤伸冤,不關我事!”說完將手中鋼刀用力砍下。

法場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嚇得閉上眼睛,不敢看這血腥的場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平地一聲雷,在斷頭臺上炸裂,將劊子手們硬生生震倒,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股龍捲風從九天之上狂卷而至。飛沙走石,草木橫飛。

臺上監斬的朱銑等人見勢不好,猛撲臺上三平等人。撞在龍捲風上竟不能入。被震了回來。等到風平雷收,再看斷頭臺上,所有待處刑的犯人,全都蹤跡不見。現場圍觀群眾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