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知是怎樣下場的,再一睜眼時,人已經到醫院了。
明晃晃的白燈,長長透明的輸液管,祈年坐在身旁,握著沈安棠的手扶在病床上淺眠。
一呼一吸之間,氣息充斥在肌膚之上。
沈安棠紅了臉,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這一抖,祈年醒了。
“小棠,你醒了呀。”祈年揉了揉眼睛,摸索著身旁的暖水杯,遞給了沈安棠。
“你感覺怎麼樣?”
沈安棠接了杯子,“我還好,您...一直在這兒啊?”
“對啊,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我也不放心啊。”
“啊,謝謝...”
還真是燒得太糊塗了,連什麼時候進的醫院都不記得。
對著小師叔溫柔的面容,一時之間又陷進沉默。
今夜,算是平局了吧,平局挺好,不必花心思去選擇,而更重要的是...沈安棠發現自己,其實挺喜歡祈年的。
沈安棠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祈年正目不轉睛地瞅著自己。
“沈安棠。”
“嗯,師叔?”
“你贏了喔,”祈年雙手擎著臉,歪著頭看向他,虛著聲音試探著問,
“按著之前說好的,你有什麼憂慮,都能說出來。”
“我...我沒...”
“聽說,你並不想和我搭,所以我想,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我沒有!你別聽王磊那孫子瞎說!”
沈安棠一激動,聲音提高了八度,驚醒臨床的病人頻頻側目,祈年忙去捂住沈安棠的嘴叫他小聲說話。
沈安棠握著祈年的手,感受心臟的狂跳,過去的十幾年裡,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如此動情。
“祈年,我問你,你當時為什麼選我?就因為我吃了你的梅子?”
祈年先是一愣,師叔什麼的聽得慣了,被叫名字很不適應,想是沒被指名道姓地質問過吧,沈安棠抓得緊,這個問題避不了了。
“沈安棠,我就不能是因為喜歡你嗎?”
“什、什麼?”
“又努力又上進,我也怕被別人挑走了呀。”
只覺臉上發燙,沈安棠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避著祈年的眼神,接不住對方的話。
嗐,總是自己挑起的話頭,說到點上了,倒像個大姑娘般羞怯臉紅。
“師叔...”
“嗯。”
“以後,你可不能嫌我笨。”
心上一熱,祈年忍不住咧開嘴笑,這一語,算是定了。
“自然,自然。”
2017.2.4封箱
10.
陽春五月,綠柳黃鶯。
廣德樓下,一輛紅色保時捷炸街急停,紀扶搖款款而出,迎上祈年暖暖的懷抱。
看得出,祈年從遠處飛奔來的動作,是真的很喜歡少爺啊,一張床鋪睡了好多年的青梅竹馬,比小說裡的情節還相配。
看著祈年扶在紀扶搖的耳畔笑著說秘密,手挽手走進廣德樓,就莫名覺得煩躁。
遠處天空飛來幾隻閒散的鴿子嘀嘀咕咕,沈安棠撒了一把食餌,讓它們好好閉上嘴。
知道少爺和角兒感情好,心上已經有了無數建設,可今日親眼見了,沒成想把自己醋得就差盤餃子。咬了咬牙,不去看去。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轉角下樓,正面迎上正要上樓的祈年和紀扶搖,不由得一愣。
真是幾年不見,少爺出落得愈發清秀,眉眼間是紀家獨有的氣派,翩翩公子樣,一顰一笑皆動人。
祈年還沒介紹,紀扶搖見了沈安棠,友好地伸出手去。
“沈安棠吧?你好,我是紀扶搖。”
雖然不曉得紀扶搖為什麼會認識自己,但少爺給了臉,也得連忙伸手握上,“是,少爺。”
“嗐,又不是過去社會叫什麼少爺,叫扶搖就行,對了,崽崽這人可笨,以後託你費心照顧了。”
一聽這話,祈年懟了紀扶搖一下,這傢伙剛見面就要損自己了。
沈安棠笑著看了眼祈年,又客氣地回道,“少爺言重了...你們聊,我先走了。”
對話冷到極點,沈安棠抗拒與紀扶搖的見面已經寫在臉上。
側身下樓,顧不得少爺是什麼表情...管他是什麼表情。
樓下,狐朋王磊揣了兜瓜子,邊津津有味地磕著邊打趣地看著悶悶不樂的狗友,顯然已目睹了剛剛的一幕。
紀少爺啊,連天字科的師弟們都認不全,卻知道毫不聞名沈安棠,嘖嘖嘖。
沈安棠瞪了不懷好意的王磊,看他磕的一地的瓜子皮兒就來氣。
“你丫的,一會兒自己掃了。”
王磊一挑眉,湊近了沈安棠的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
“嘖嘖,‘崽崽’~你知道關係得多好才能叫‘崽崽’嗎?”
沈安棠醋道,“我管他們關係有多好,什麼‘崽崽’,噁心死了!”
罷,踩碎了瓜子皮兒,摔門而去。
20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