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真摯的笑容,高定周走到一眾士人中間,他走到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身邊,深深的一鞠躬,那老人被高定周這一舉動嚇了一跳,論起來,高定周可是王爺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別說,這位河西王殿下將來未必不能更進一步,連忙挪開身子,迴避了高定周的大禮,又回禮道:“王爺可折殺老夫了,老夫何德何能當王爺這一拜?”高定周笑著道:“明公莫要自謙,若非明公助孤一臂之力,關中必遭兵亂也!”
這老人正是明呈的兄長明荃,因為天生一目失明,未能繼承國公的位置,他的兒子就是跟隨明呈多年的西京留守參軍明遠,前些日子,河西軍兵過岐州,高定周特地前往岐山拜訪了在家的明荃。
明荃與明呈不同,應該說他更加固執,對先帝他也更為感激,在明呈主動投靠新帝之後,他深居簡出,隱居於岐山,不肯與自己的弟弟再有交往,而對於起兵的河西軍,他同樣也是抱有敵視態度,在明荃眼中,高定周名為為先帝復仇,然而如今太子已薨,太孫亦不知所蹤,作為臣子,要麼就是變節與新帝合作,要麼就是退出朝堂,避居鄉野,而高定周所為呢?實則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大業而已!
所以當日高定周親自登門之時,明荃當場就讓他吃了個閉門羹,只是,沒想到這位河西王也很有些當年劉皇叔的胸懷,三番五次上門,最後明荃自己實在也受不了了,親自迎出來直截了當的道:“吾聞為人臣子者,縱君父有所失當,因匡扶君父過失,救社稷,所謂文死諫武死戰,王爺為先帝所封之郡王也,先帝寄以廟堂,君當匡扶社稷,然君所為,名為臣子,實為叛賊也,吾雖不才,亦不恥與君同舞!”
這一席話可以說是非常的尖銳了,高定周身邊的親兵立刻就毛了,就連一同來的拓跋燕聞言也是須發皆張,顫抖著手就摸向自己的腰刀,高定周為人,是忠於朝廷的,拓跋燕是最為清楚,但他將來,拓跋燕也知道到時候就不是高定周願不願意了,而是騎虎難下,但是無論如何,身為河西軍統帥,受此侮辱,就連拓跋燕也是怒氣蓬勃。
倒是高定周反應快,一隻手迅速的按在了拓跋燕的肩上,臉色沒有一絲尷尬與憤怒,只是道:“不得無禮,退下!”聲色俱厲,平時和藹的他很少會有這麼嚴厲的訓斥,不過既然是王爺,又是軍隊的統帥,自然命令不能違抗,更何況高定周的身手如何拓跋燕是清楚的,因此不滿歸不滿,還是與一眾親兵退了下去。
只剩下高定周與明荃二人之時,高定周又是深深一鞠躬道:“君既知君臣大義,因知偽帝得位不正,孤得先帝重託,不敢忘為先帝復仇,而今孤舉大軍入關中,欲扶先太子之子太孫為新帝,何來叛賊之語也?”
“太…太孫?”明荃初始聽得高定周的辯解還很是聽不下去,當聽得太孫二字之時,雙目不由圓睜,愣然的盯著高定周,不確定的道:“你是說皇太孫殿下?”
“然也,皇太孫殿下並未死難,”高定周點點頭道:“當日太子於夏州為偽帝派人暗殺,大將軍程濟時以自己幼子代為太孫,為刺客所害,然皇太孫太子臨終託孤於我也。”
“你說的可是真話?”聽得這些話,其實明荃已經相信了七八分,高定周沒必要騙他,也沒法瞞得住他,只是還是不能確定,高定周點點頭道:“太孫就在靈州,我可送明公前往靈州與太孫相見,望明公莫要誤會我的赤膽忠心!”
既然太孫未死,明荃對高定周的牴觸就少了很多,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躬身行禮道:“王爺找老夫所為何事?”高定周道:“我不欲關中血流成河,想請明公相助我謀取關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