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

嘿,就怕你不夠大啊!

尤惟明心中暗喜,面色故作嚴肅道:“賢弟,哥哥不是長舌之人,今日之事出你口,入我耳,絕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江景辰故作一番糾結,吊足對方胃口之後,方才壓低聲音道:“儲君未定,此事大哥知曉吧?”

“天下間眾人皆知曉的事情,我又豈會不知。”尤惟明面露狐疑。

期待半天,結果,就這?

“朝中有傳言稱,聖上登基多年,一直拖延著不肯冊立太子,是因為其對於純王以及安王二人皆有所不滿。”江景辰煞有其事的說道。

尤惟明聞言,不禁感到有些無語。

聖上君臨天下這麼久,至今尚未確立儲君人選,自然免不了會有些許流言蜚語四處傳播,只是如此尋常之事,有什麼好值得保密?

“賢弟,你莫不是在戲耍哥哥?”尤惟明故作不滿。

言語之中帶著幾分怒氣。

江景辰正色道:“大哥怎就聽不懂呢?我的意思是,純王殿下對其頗為關注。”

尤惟明略感詫異,疑惑詢問道:“純王殿下已然成功入主兵部,顯而易見是深得聖上寵愛與信任,照理說應當志得意滿才對啊!”

江景辰搖頭道:“安王入主工部,純王入主兵部,看似均得到了聖上的重用,但仔細思量一番便不難發現,兩位王爺誰又能掌控實權呢?”

“先說這工部,除了聖上早年曾親自掌管過一段時間外,實在難有其他特別之處?”

“相較之下,兵部情況稍好一些,然而兵部尚書絕非泛泛之輩,他又怎麼可能凡事都順從於純王呢?”

“所以,從表面來看,雖然純王得以入主兵部,可實際上諸多重要事務依然牢牢被兵部尚書所把持控制著。”

江景辰頓了頓,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繼續說道:“更何況,六部之上還有三省,皇子一日不是儲君,與朝臣無異,甚至多有不如啊!”

皇子除了身份高貴,手中根本沒有多少實權。

但凡稍微頭鐵些的御史,都能夠讓皇子吃上苦頭,且事後還不敢找麻煩。

他的話不是無的放矢。

尤惟明若有所思,遲疑道:“賢弟的意思,是?”

江景辰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開口說道:“王爺是在未雨綢繆。”

話中有多層意思,尤惟明心中有所猜測,卻又不敢肯定。

“賢弟,哥哥我是個武夫,讀書不多,聽不懂你這話裡的意思,能不能說的直白一些?”

“這種事怎能說的直白?”

江景辰連連搖頭。

越是如此,尤惟明心中越發焦急,當場保證道:“再大的事情,我都不會透露出去,一定會爛在肚子裡面。”

江景辰發揮演技,一番扭捏,裝作被逼無奈,小聲說道:“王爺想要掌握兵權。”

“這......這......”

純王想要掌握兵權?

他想做什麼?

尤惟明心中驚駭,好不容易才壓下情緒,顫聲道:“賢弟,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啊!”

江景辰嚴肅道:“大哥,我怎會拿這種事與你開玩笑?之所以透露這些,是想請大哥加入純王殿下陣營。”

“......”

尤惟明懵了,好半晌才開口道:“賢弟明知我是沈相的人,怎還邀我加入純王麾下?”

江景辰沒有回答,反問道:“難道大哥不想博一份從龍之功嗎?”

“......”

尤惟明看傻子一眼看著江景辰。

作為武將,他只是肚子裡沒什麼學問,又不是腦袋裡塞滿了稻草。

誰會不想要從龍之功?

可是,從龍之功是那麼容易要的嗎?

倘若皇子順位繼承大統,那麼只會有輔佐之臣,不存在什麼從龍之功。

“賢弟,你當真是越說越離譜了,純王殿下乃是長子,有望坐上儲君之位,怎麼可能會......”

有些話,只能藏在心裡,不能宣出於口。

尤惟明一萬個不信。

江景辰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微笑說道:“大哥也說了,只是有望而已,所以我剛才也說了,純王殿下是未雨綢繆。”

“呃......”

尤惟明有些反應不過來。

如果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只不過,這風險未免也太大了些。

尤惟明正欲開口,轉念又一想:“那可是皇位,冒再大的風險都值得!”

除了純王和安王之外,其餘諸皇子年紀尚輕,如果聖上屬意純王或是安王,也不至於空懸太子之位多年。

這麼一想,事情就變得很有意思了!

對於江景辰所言,尤惟明沒有選擇全信,也沒有選擇不信。

“如此說來,那位特使此行的目的,就是接觸鄯州將領?”

“不止是鄯州,而是整個隴右道。”

江景辰說完之後,指了指書案上一張輿圖,緊跟著說道:“大哥不妨看看隴右道的地理位置。”

尤惟明身為鄯州中軍主將,自然是清楚隴右道地域的特殊性。

隴山以西的廣闊地區,正好處於大唐通往中亞的必經之路,更重要的是,它還是遏制突厥和吐蕃的關鍵地帶。

隴右險要,乃兵家必爭之地。

它不僅是通往西域的門戶,更是保衛關中地區的前哨。

誰掌控了隴右,誰就等於掌握了通往西域的鑰匙。

同時,也是開啟關中地區的鑰匙。

江景辰見火候已經差不多,緊跟著又說了一句:“隴右道邊軍乃是一柄利劍,握劍之人能夠以此劍,直插大周心臟。”

尤惟明聞言,遍體生寒。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

這是四品兵部侍郎該說的話嗎?

這是從三品歸德將軍能聽的話嗎?

好奇心害死人,真的會死人啊!

尤惟明內心無比懊惱,早知道就不該問。

現在怎麼辦?

向沈相舉報純王欲謀反?

證據呢?

別說眼下只是江景辰胡言,就是純王當面承認......空口白牙沒有任何實證,他一個從三品歸德將軍,能翻出什麼浪來?

聖上是皇子的爹,又不是他尤惟明的爹。

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啊!

要不,當做不知道?

只要安分守已,無論是純王還是安王,亦或者其他皇子坐上皇位,總不至於找一個從三品將軍的麻煩吧?

尤惟明暗自在心裡反覆唸叨著:多做多錯,不做就不會錯。

待穩定心神後,展顏強笑道:“賢弟,咱們還是說回名單之事吧!我覺得八個人一點都不多,若是有必要的話,再加幾個人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