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揹著一個沾有黑色血液的蛇皮袋子,出現在了他家門口。

蛇皮袋子裡,是四顆人頭,都是他跪在母親的墳前,親手砍下來的。

他砍下人頭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麼感覺,就如同在砍柴。

血,濺了他一臉,他胡亂的摸了一下,跪在墳前,繼續砍。

杜思雨死了有些時候了,身體發的很胖,血肉都爛乎乎的,臭味鑽進了劉洋的鼻孔裡,他不在乎;最新鮮的就是今天晚上死的劉老實,劉洋一刀就把他的頭給砍了下來。

拎著四顆腦袋的劉洋,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母親的墳,陰兮兮的說道。

“母親,四個人頭,我給你湊齊了,這四個人,都該死,我馬上就給你拿回去,你在家裡等著……”

風在厲聲的嘶喊,放肆的鬼哭狼嚎,劉洋這個曾經連殺雞都不敢看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殺人狂魔!

……

他站在門口停留了些許時間,微微的眯起眼睛,仔細的聽著宅子裡的動靜。

吵鬧聲,好像來自於廁所。

他悄悄的探腦袋進去,看見廁所裡有四個人影,有罵罵咧咧的,有哭泣的,還有勸好的,好像是在爭執。

劉洋管不了那麼多了,揹著蛇皮袋子就進了門口。

堂屋裡沒人,只有一堆篝火在半死不活的跳動著,火苗跳動的影子映在了牆上,一上一下的,如同鬼怪在狂歡。

“快了,母親,你回來之後,殺了這些人,殺了這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殺了他們……”

劉洋繞過篝火,走向堂屋裡的那口大水缸。

大水缸有兩人合抱,上面蓋著一塊厚厚的木板,從來沒有人開啟過。

劉洋的個頭比大水缸稍微高了那麼點,他踮著腳,掀開上面的厚木板,慢慢的往裡面看去。

水缸裡面——

是一整缸的水。

劉洋看著自己的倒影,笑了,說:“母親,別急,馬上,馬上就好了……”

他彎下身子,把袋子裡的人頭一顆顆的拿出來,然後一顆顆的扔進水缸。

這個過程,劉洋不知道多開心,多高興。

只要母親吃了這四顆人頭,你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得死!

四顆人頭進水之後,沒有什麼動靜,堂屋裡除了那堆火苗裡面噼裡啪啦的火的聲音,其餘的都是安靜的。

劉洋屏住呼吸,仔細的看著水缸裡的倒影,眼睛張的越來越大了,胸膛也是起起伏伏,因為他看見了水缸裡自己的倒影,逐漸變成了母親的影子!!!

“母親!”

劉洋顫抖著,慢慢的蹲下,抱住了這口大水缸,放聲抽泣了起來。

劉洋心中苦恨,當母親被人扒光了衣服羞辱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沒有在跟前護著母親?當母親被人裝進豬籠,沉溺水中,為什麼自己一點抗爭都沒有?為什麼親眼看著母親被沉溺而死?為什麼親眼看母親那絕望的眼神?為什麼母親被曝屍,自己無動於衷!!!

都是自己的軟弱!軟弱!

劉洋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了,他睡不著,躺在屋子裡,一閉上眼就是母親的音容。

幾天前,渾渾噩噩的劉洋走過堂屋的時候,聽見這口水缸裡有動靜。

他站在門口,豎起耳朵,仔細的聽水缸裡的聲音——

“洋洋——洋洋——”

有人在呼喚他的乳名……

他再仔細聽,是母親的聲音!

是母親!!!

劉洋激動的手腳並用的跑到水缸前,慌忙的開啟水缸蓋子。

“母親!!是你嗎??”

劉洋嚎啕大哭。

“洋洋不哭。”

水中的倒影,變成了劉洋母親。

劉洋掬起一抔水,卻抓不到母親的影子。

“殺了你最痛恨的四個人,把他們的腦袋餵給母親吃,母親就能出來了,出來之後,殺光這裡的所有人……”

水中的倒影如同勾人的鬼怪,讓這幾句話充斥在劉洋的腦子中。

“殺了他最痛恨的四個人。”

他痛恨誰?

他最痛恨誰?

劉春花!是她扒光了自己母親的衣服,扇母親的耳刮子,並且叫囂母親是婊子!

劉老實!是他親手把母親按進了豬籠,把母親沉下水的!

劉石頭!是他把自己扛回宗祠的關起來,不讓自己去救母親的!

劉洋為了能讓母親活過來,自己一個人穿過黑樹林,爬到了新墳洞子裡,採了死人花,然後腦子裡全都是這幾個字:殺了他們!

殺人,首先是從杜思雨開始的。

因為她剛剛到家裡的時候,說了母親的壞話。

其次是劉春花和劉石頭。

劉洋看到這對偷情的狗男女,心中怒火滔天。

自己的母親心地善良,為什麼被人罵作蕩婦?劉春花這樣放蕩,為什麼沒人把她沉了水?

她這樣放蕩,為什麼還要罵母親是婊子?這種人,該死!

都該死!

所以,他們死了。

劉洋抱著水缸,就像抱著自己的母親那樣。

……

“你他孃的讓我放過你?門都沒有,等墨沉哥來了,媽的,再收拾你,還想背後裡捅老子刀子?他媽的算我瞎了眼!”

史正平罵罵咧咧的牽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馬銳,進了堂屋。

“正平,正平,是我鬼迷心竅,是我鬼迷心竅,我不是有意的啊!”

“放屁,我推你下去也不是有意的!媽蛋,想想剛才揍你的時候都他媽的噁心!”

史正平嫌棄的啐了馬銳一口。

馬銳被史正平推下了糞坑,又被他打撈上來用腳踹了一頓,用繩子綁住了,此時馬銳可謂是狼狽,簡直就像是剛從糞坑裡爬出來的,身上的味道,簡直熏天。

馬銳見史正平沒有把他放開的意思,哀求道:“正平,正平,是我錯了,我錯了,周瞳,周瞳,趕緊幫我說兩句,勸勸正平。”

周瞳捂著鼻子,早已經躲的遠遠的了,也是滿臉嫌棄的模樣。

“我能幫你說什麼?別靠近我,別靠近我!!!”

“你——你也嫌棄我???”

馬銳陰陽怪氣的罵道:“周瞳,你別卸磨殺驢,是誰讓我這樣做的,是誰讓我這樣做的?啊?還他媽的不是為了你?啊?你別落井下石!”

“喂喂喂,你的意思是,你對正平下黑手,還有我的策劃?我跟你熟嗎?啊?我這幾天都是昏迷的,我讓你做什麼了?”

“周瞳,你他媽的真不要臉!婊子!”

“你罵誰?我幹你媽!”

周瞳撿起地上的木棍就想打馬銳。

“行了,都他他媽的給我閉嘴!”

史正平冷眼看著兩個人。

“都給我消停點,等著飛

墨沉哥回來,魏彤姐,聯絡上墨沉哥了嗎?”

幾個人不緊不慢的也進了堂屋。

魏彤搖搖頭,說:“這個村子裡一直沒有訊號,打不出……”

話說到一半,魏彤輕輕的拽了拽史正平的衣袖,有些訝異的看著前面。

火苗的火已經不大了,沒有之前那樣亮堂,卻也能看見,正對著堂屋門口的水缸的地方,站著一個小男孩。

“怎麼……”

史正平他們,也都看向水缸方向。

劉洋站在水缸旁,笑吟吟的看著水缸,自然也沒有理會史正平他們。

“劉…劉洋?”

史正平驚駭的看著劉洋,小聲示意魏彤去找楊墨沉。

魏彤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你怎麼…怎麼在這?”

史正平尷尬的笑笑。

劉洋抬起頭,盯著史正平,說:“這裡是我家,我不在這裡,我在哪?”

“也是。”

史正平呵呵笑了兩聲,打量著劉洋。

劉洋身上,臉上,都紅彤彤的,好像是染了一身的油漆,搭配上他的微笑,史正平感覺說不上來的那種詭異。

史正平從楊墨沉那裡知道了些事情,比如說這幾起人命或多或少的跟這個少年有著扯不清的關係,所以他心裡還是對劉洋有些忌憚的。

“墨沉哥去找你了,沒找到你嗎?呵呵,看你的樣子估計晚上也沒吃飯吧,要不先吃點?”

史正平拼了命的和劉洋打好關係。

劉洋笑著搖搖頭,說:“不用。”

“那——那你在這裡,我們走?”

史正平挑著眉毛,有些怕怯的說。

劉洋說:“為什麼要走,這麼晚了,就在這裡吧,今天晚上,你們都會喜歡上這裡的。”

史正平轉了轉眼珠子,想道:這個劉洋,小小年紀說話這麼隱晦,甚至有些聽不明白,但是看他那病態的臉就覺得有些瘮人,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就在史正平想離開的時候,楊墨沉在魏彤的帶領下,匆匆的進了宅子。

宅子外面,還有三三兩兩圍觀的村民——都是尋找劉洋的,他們找不到劉洋,晚上睡覺都不踏實,老是害怕劉洋半夜去他們家把他們給殺了……

魏彤大晚上出去之後才想明白,這麼晚了去哪裡找楊墨沉?不過幸好還有幾個晚上尋找劉洋的村民剛剛從黑樹林那邊趕回來,問了他們,知道楊墨沉就在後面,然後就把楊墨沉給帶來了。

楊墨沉見到魏彤的時候,一聽劉洋找到了,並且還和史正平在一起,心中一沉,道:壞了!

因為此時的劉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魔!

史正平和他在一起,十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