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有了鬥志,奈何龍體欠安,剛一起身,又虛弱無力地倒了下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要不,明天開始?”

林鈞:“……好的,皇上。”

明天開始,懂的都懂,多次減肥失敗人士常用語。

不過林鈞打定主意,抓住這次契機,狠狠鞭策一下朱祁鎮。

另一廂,也先叫來了喜寧,他沉默片刻,問道:“大明皇帝,給了我弟弟一碗牛奶加水果做的美味,沒有給我,是什麼意思?”

喜寧眼睛一下睜大,激動道:“二桃殺三士啊!大王!這是挑撥離間之計!朱……明皇,想要你們兄弟二人反目!”

也先皺眉聽完翻譯,“二桃殺三士?”

喜寧心思一轉,知道草原人必然聽不懂中原俗語,便換算成了草原人能聽懂的方式:

“皇上有兩匹駿馬,卻有三個勇士,皇上便叫他們互相爭鬥,贏的人,可以牽走馬,結果三個勇士都死了。”

也先聽完,搖了搖頭,大明皇帝也太小氣了,一個勇士,還不配擁有一匹駿馬嗎?

漢人果然狡猾,竟然能想出如此卑劣的計謀。

也先由衷感慨了一句:“果然,做皇帝的,沒一個好人!”

一句話引得帳中眾人紛紛側目,心道,大王心心念的,不就是替代黃金家族,成為真正的大汗嗎?!

也先心中,對朱祁鎮的不滿,又深了幾分,他看向喜寧:“你去叫明皇寫信給宣府守將,叫他們拿好東西出來,孝敬明皇!”

城門屢叫不開,也先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挖寶了,他滿懷期待地想,宣府,又會送來什麼好東西呢?

……

喜寧到了朱祁鎮帳中,見他躺在被中,先假意問了下好,隨即圖窮匕見:“皇上,是不是忘了,該給宣府守將,寫信了?”

林鈞揚了揚眉,這位喜公公真是個人才,一個忘字用的可真是妙。

朱祁鎮直接看向了林鈞:“鈞哥兒,你來寫。”

林鈞也是輕車熟路了,前面全文複製寫給大同的信前兩段,後面他照例拉了清單。

吃了兩天面,他發現自己還是草率了,米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種類要多些,輪換著來!

他點了粳米,黍米,秫米,粟米幾種,分別對應現代的大米,大黃米,高梁米和小米,還有菉豆白豆,就是綠豆和飯豆。

林鈞不是不想點別的,一時也想不起明朝還有哪些主食了,反正玉米是肯定沒有的,他乾脆又加了一句,各種米豆儘可裝上二斤。

菜的話,著重菘菜和蘿蔔,其他少量即可。

林鈞看重的是白菜蘿蔔的好儲存,事實上,到他穿越之前,白菜蘿蔔也是東北地區最重要的冬儲菜。

水果慣例獻給大王。

少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一次,林鈞只寫了一張信紙,寫完隨手丟給了喜寧:“拿好了!丟了不補,到時候你的新主子責怪起來,你可別亂咬!”

喜寧抓住信紙,瞪向林鈞:“你!”

林鈞一臉無所謂:“怎麼?你想動手?”

話音未落,哈銘袁彬已經站起,兩個彪形大漢一站起來,狹小的帳篷裡瞬間充滿了壓迫感,喜寧,就像是被兩隻熊逼到了牆角的猴——

喜寧冷哼一聲,狠狠瞪了林鈞一眼,轉身就走。

哈銘突然憨憨開口:“大師兄,喜公公,是不是就是大王養熟的狗?”

喜寧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躺在被褥中的朱祁鎮,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鈞拍了拍哈銘的肩膀,十分大方:“二師弟!說!想吃什麼,師兄給你做!”

哈銘眼睛一亮:“想吃沒吃過的!大師兄做的,一定很好吃!”

林鈞:“……”

師弟,你學壞了!

所以說飯店為什麼要準備選單,就怕兩種客人,一種叫隨便,一種叫來點新鮮的,沒吃過的!

……

井源收到吾皇來信,十分開心,楊洪巡邊未歸,他一個人看信,如到手一本期盼了許久的連載小說,讀的極慢,細細品之!

“咦,這個米字,皇上寫的明顯進步很多了!撇都伸出去了!”

“皇上還是艱苦啊,連米都吃不上!”

不過薄薄一頁,井源很快看完,不禁有些不滿,皇上怎不多寫兩個字!

是筆不好還是沒墨了!

正好!

楊洪的湖筆徽墨都是上品,給皇上一起打包!

井源又重讀兩遍,確定再無疏漏,直接喚了親兵去操辦,這幫親兵在大同已操辦過一次,這次東西又少,籌備起來快了很多。

井源自己,也挽起了袖子,十分好心地幫楊洪總兵,收拾起書房。

近侍忽來報,有鄉老數十求見,言與皇上有關!

井源一愣,皇上?皇上不是被囚在瓦剌大軍中?

他想見一面,還得等皇上單身赴死,這幫鄉老,會和皇上有什麼關係?

井源將信將疑地叫親兵把人領了進來。

“皇上對瓦剌王說,小民等人,今天,是大明的百姓,明天就是瓦剌的了,大王怎能不愛惜?”

“瓦剌王聽了勸,才放了小民等人一條生路!”

“好叫大人知曉,小民等人也是識了幾個字的,粗通些事理,小民記得的,是皇上的好,今生,永為大明百姓!”

井源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令堂下數十百姓重複,又想起土木堡時,皇上的豪言壯語:

“朕與諸君同在,戰至終章!”

“無論箭炮,皆以朕為靶就是!”

他一時心懷激盪,仰天長嘯:“吾皇——”

“萬萬歲!”

下方眾百姓愣了下,隨即加入了大喊隊伍:“皇上,萬萬歲!”

井源大笑出聲,摸了摸胸口,那裡藏了兩份吾皇墨寶!

他心裡暖暖的,又瞥了下堂下眾百姓,這些小民若知他擁有兩份皇上御筆親書,也不知道會不會忌妒的發狂!

井源趁著熱血,奮筆疾書,寫了封奏摺,交給親兵,命其八百里加緊,送至京城!

吾皇聖舉,必須為世人知曉!

井源和顏悅色地看向眾百姓,“爾等可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嗯,他領軍在外,身無分文,不過此地乃楊洪老巢,應有盡有。

幾位耄耋老者對視一眼,顫巍巍的走了上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