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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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四通八達,軍綠色越野吉普車穩停在一座陌生的宅院面前,應該就是嶽鴻進之前所說的住處了。
四合院比雲苓想象中的要大許多,內設紅柱彩牆的抄手遊廊,將外廊連線起來,兩側遊廊相接之處的二門則是典型的四柱垂花門。
這絕對是佔地較寬的二進院落。
北面排出了三間正房,兩側各兩間耳房,共有七間,即三正四耳;而東西廂房的南邊各設一間耳房,分隔內外院的障牆也置於其南山牆一線。
司機沒有下車,等行李搬下來,直接開車駛遠,估計是著急覆命去了。
嶽鴻進幫忙分擔了大部分行李,二人剛跨進大門,就見裡面徐徐走出一位中年婦女,衣著乾淨整潔,氣質樸素,右手肘處挎著一個菜籃子。
身旁人緊跟著介紹:“雲同志,這位是組織上派來照顧您日常起居的明傳霞同志,您平日裡喚她明嬸即可。”
雲苓愣了下,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不需要啊……”
“這不是凌主任的命令。”他的暗示點到為此。
如今雲苓的檔案仍屬最高機密,凌駕於凌裡之上且能全權安置她的人,一隻手掌都能數過來。
“行。”
既來之,則安之。
她喜靜,卻並非厭人,只要同居者不惹事生非,本質上無法影響她。
現如今,外有嶽鴻進,內有明傳霞,可算是讓她身邊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了。
明嬸走上前接過雲苓手裡的布兜,笑得面上幾道褶疊在一起,渾身散發出親和力:“雲同志吧!這裡外裡都收拾好了,原先算著這幾天就能到,你那屋的火牆火地天天燒著。而且咱這片兒都改自來水和液化氣了,可方便……”
她顯然是個熱絡活泛的性子,雲苓陪著微笑,靜靜聽著。
同時,在話語間猜測著這位中年婦女的身份,或許,以前是做初級情報工作的。
——外表平凡普通,性格開朗熱情,和尋常的首都大媽一樣,話多且密,擅長閒碎嘮嗑,從而探聽到一些隱秘訊息。
雲苓透過對方重視的態度,清楚她並無冒犯窺探之意,只是從前的職業習慣,些許改變了平日裡待人接物的方式。
庭院被打掃得看不見一絲飛揚的灰塵,中軸線正中央擺了一個大水缸,裡面空無一物,想來到了夏季,閒情雅緻之餘,可以養一缸幽香眠眠的藍白睡蓮。
她的臥房在正房堂屋,東西廂房均為空置,但東廂房被分隔出來一半空間用作書房,另一半則是空曠的實驗室,明顯是為了滿足雲苓的工作需求。
西廂房則是一排客房,無人居住。
雲苓問道:“您二位住在哪?”
明嬸介紹:“我住在您正後方的後罩房,小嶽在靠近門口的倒座房。”
通常倒座房是用於會客,但嶽鴻進選擇那個位置,顯然是更方便他看家護院,而且還特意待在外院,看來還是蠻注意男女有別的。
她格外在意隱私安全,雖然這兩人一為保護,二為監視,但真要寸步不離、密不透風,實在是難以接受。如今這樣妥貼的安排,給予了一定的自由空間,已經令她很滿意了。
“以後就要麻煩你們了。”雲苓微微鞠躬,從年齡上來算,他們都是她的長輩,尤其是明嬸。
向來習慣自力更生的她,身邊驟然多出一個將衣食住行等瑣事都安排得體的大管家,自然會不適應。
但明嬸一開始特地說明:“領導給我安排這個工作是照顧我,您就安心工作,其餘的儘管丟給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勞動人民,只不過你是腦力勞動,我是體力勞動。”
其實許多首長領導身邊都會配備勤務員與警衛員,但他們的級別往往很高,雲苓自認那離她很遠,沒想到她居然也有資格,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當初她沒有莽撞地展示特異本領,恐怕如今的起點也只是個普通研究員。
福兮禍兮,誰又能說得準。
冒著當初被誤認鬼上身或精神疾病的風險,以及當下大部分時間都被嚴密監視的管控,由此換來物質上的特殊待遇,還有人身安全的保障。
雲苓也算不明白這筆買賣是否划算了。
而且,她很難不聯想到多年杳無音訊的好友季清雲。雖然明知減少外出便人便己,但仍是止不住地隱隱擔憂,未來自己的任何出行同樣會被苛刻限制。
“我可以回家看看嗎?”她輕聲地試探。
嶽鴻進發覺她有些過於謹慎,本想好心解釋,但出口卻依舊生硬:“可以,您不必多加顧慮,只要外出時允許我隨時近身即可。”
雲苓心裡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欣悅:“好,以後我出去都會帶著你。下午我要回家一趟,辛苦你了。”
“嗯。”
一成不變的嗓音,鄭重應聲。
其實她對他稍顯冷漠的語氣並不在意,只是偶爾微微打怵,因為嶽鴻進太像她當首長的二伯了,氣勢磅礴如山,話語間都透露著威嚴的決斷。
外表像年輕時的大伯,氣派像中年的二伯,儘管年紀沒長她幾歲,但神似長輩的深重積威渾然天成。
但這樣的人跟在身邊,總是會踏實很多。
新家裡有兩輛腳踏車,所以雲苓並未呼叫之前的汽車,選擇和嶽鴻進一人一輛,騎行回家,正好沿途觀察一下首都去年的變化。
可他們到了家才發現,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估摸著年後開工人滿為患,醫院裡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全都忙到飛起,恨不得直接推著病床在空中飄行。
“嶽同志,你先在正廳沙發上坐會兒,我去給你倒茶。”
雲苓熟練地燒起爐子,嶽鴻進想去幫她,卻被攔下:“這是我家,都說客隨主便,你就等著喝吧,可千萬別拘束。”
她從鬥櫃中拿出一罐茶葉,在行雲流水的沖泡手法下,捲曲蜷縮的茶葉在白水中逐漸舒展身姿,彷彿被再次賦予了古茗香韻之生機。
雲苓特地掐著下班之後的點兒回來,但云父雲母到家時間比她預想的還晚了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