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作為一位皇帝,親口去詢問大臣們,對他的江山治理的一些相關的意見,這個可以理解,但問自已兒子,關於娶媳婦的事,呵呵,就有點?

這可以是作為一個父親來詢問,但身為帝王,問這個事,就不光是單純的婚事,那麼簡單的了,這裡面的政治因素很重要,確切的說,是非常之重要的。

而李寬作為一個對婚姻完全沒經驗的人,這就抓瞎了,他可不知道,自已娶個媳婦,為什麼會讓自已的皇帝老爹來詢問,還給規定了範疇,武將?文臣?他們家的女兒們,是個什麼概念呢?

李寬的腦海裡,首先出現了那俠女的形象,這是武將的女兒,但馬上這俠女身邊,就出現了那臉上長著頭髮形象的程咬金,可是讓李寬一下子,收回了思緒。

而面對李世民提出的問題,李寬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去回答啊,那就試著把問題丟回去。

李寬回答道:“父皇,兒臣選妃的事情,還是憑父皇和母后做主吧,兒臣怎麼都行,沒什麼意見。”

李世民先是一皺眉,之後呵呵笑道:“如果全憑朕來做主,那你的封號,應該是楚王才對,怎麼?寬兒你現在,不想自已提出想法嗎?

還是已經有心上人了呢?或者是朕無論為你選誰,你都沒意見嗎?

嗯,聽說尉遲將軍家有個女兒,雖然,膚色不是那麼白皙,但年齡可是很合適的。

要不朕,不日就讓這尉遲將軍進宮,順便帶上他的女兒,來宮裡遊玩一番,如何呀?”

啊?尉遲奧尼爾大叔?他的女兒,就算再好看,也是得是哈利貝瑞那樣的吧?

不行,還是找個正統的中原人吧,李寬不是對膚色有歧視,他是根本就不相信,這尉遲恭的女兒,會成為趙王妃啊!

李寬馬上搖頭說道:“父皇,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別嚇唬兒臣,兒臣怕黑,嘿嘿。”

這下不光李世民笑了,連李世民身邊的常塗,都呵呵的笑了,這李寬的幽默,無時無刻都能顯露出來。

他會讓身邊的人,在不知不覺中開心,當然這也因為剛才,李世民的玩笑在前,李寬之後來個幽默,就顯得很自然平和了。

與此同時,趙國公府,長孫無忌下朝之後,就趕回家中,因為昨日就有人來說,今日會有重要的人來訪。

至於這個重要的人,長孫無忌知道是誰,因為這人是他們長孫家的二號人物,他的族叔長孫順德,也就是趙王李寬的外公。

本來按照正常的來訪程式,如果長孫順德到來,長孫無忌作為族侄,會親自去府門外迎接的。

但昨天長孫順德的心腹,將一封小帖子,遞給了長孫無忌之後,就什麼都沒說。

長孫無忌自然知道,這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會這樣,於是他就讓來人回去,他也沒有回帖給長孫順德。

而今日直到了中午過後,長孫無忌還在喝茶,本來他以為族叔,會在中午來訪。

正好他們叔侄倆,邊吃飯邊聊的,但這族叔按照約定的時間遲到,這是怎麼回事呢?

而正在長孫無忌打算差人,去詢問一番的時候,管家進來對長孫無忌施禮,之後他說道:“老爺,薛公來了。

不過是從側門進入的,老奴已經讓人,將薛公請進了外書房了,這是薛公特意交代的。”

聽到這裡,長孫無忌面無表情的說道:“族叔真是小心啊,定是有要事,我這就前去。”

說著,長孫無忌走出廳堂,直奔自已的外書房去了,身邊管家和隨從也緊隨其後。

而就在他馬上就到外書房門口的時候,門房來報,說是許國公高士廉到訪。

長孫無忌先是一愣,這高士廉,是他和長孫皇后的舅舅,也屬於他們一個利益集團的,但更多的時候,是得到皇帝李世民的器重。

因為高士廉在文臣集團,有著獨特的地位,這族叔和舅舅都來了,而且,舅舅高士廉似乎是突然臨時造訪的,這難道是巧合嗎?

這有客到,不能不親迎啊,但族叔在外書房,舅舅在門口,這讓長孫無忌很是為難。

而這時候,長孫順德卻從外書房裡,走到了門口,看到了正猶豫不決的長孫無忌。

而長孫順德卻指著管家,一臉嚴肅的說道:“你去親迎許公,他定不會挑剔,是我讓他來此的。”

聽到這裡,長孫無忌又是一愣,然而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這是他們的利益集團,要面臨大變動了,於是他就向自已的管家點了下頭,而他馬上走到了長孫順德身邊。

長孫無忌拱手施禮,說道:“族叔來此,侄兒本該去親迎的,而族叔直接來這外書房,是何意啊?侄兒的舅舅,是族叔您約來的嗎?”

長孫順德笑而不語,眼睛斜了斜長孫無忌身邊的隨從,之後他轉身進了長孫無忌的外書房。

而長孫無忌自然知道,族叔的意思,他對自已身邊的隨從說道:“爾等在門口守著,許公來到,可直接進去。”

隨從點頭稱是。長孫無忌進了外書房,看到族叔長孫順德,正坐在客位喝茶,那如老僧入定的樣子,很是淡然。

而長孫無忌也沒託大,雖然,他是這大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但沒眼前的族叔和即將到來的舅舅二人,作為堅實的後盾,那這剛剛建立的新興權貴,隨時就會遭到老牌門閥和士族的聯手打擊。

他們才不管你是何許人也,因為新興權貴,正在把手伸向他們的地盤。

兩儀殿內,李世民和李寬這對父子,還在談論著王妃人選的問題。

但李寬覺得,自已的父皇心思,根本就沒在這件事上,因為他感覺到了敷衍的成分居多。

而且,李世民的表現,也不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根本就是在開玩笑,彷彿是經歷緊張過後,拿李寬的這個事情在做緩衝和調侃,難道李世民在消遣自已?

李寬大膽的想到這裡,而李世民最後卻收住了那份肆虐,嚴肅的說道:“寬兒,朕就是感覺你選妃的事情,得聽取你的意見為準。

朕可不想臨近你大婚之時,你再反悔,朕怎麼去跟人家女方家交代啊?

朕覺得這事你就可以去選,總之不要受其他因素干擾,你回去吧,朕要批閱奏疏了。”

說完,李世民也不去看李寬,直接埋頭桌案,一心政務。

李寬感覺,這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嘛,提前一天就做了通知。

可這到了今天,把自已叫來,就為了說點沒營養的扯皮一般的話,最後把問題甩鼻涕一般的丟給自已,之後就不理人家了。

李寬終於感覺到,這李世民的不靠譜,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這國家的最高領導人呢。

李寬也只好拱手施禮告別,直到他走出兩儀殿時,還一邊想、一邊納悶,今天來這裡,就是聽了點,李世民的玩笑話嗎?

而當李寬走出兩儀殿那一刻,李世民輕輕一嘆,之後彷彿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媳婦選得好,才能家宅安寧啊。

要不來她孃家的勢力,都推動著你,做那不得不做的事情,等到一切木已成舟,那就悔之晚矣了。”

李世民身後的常塗,自然知道李世民的所指,但也沒法說些什麼。

因為他無論怎麼去說,都會得罪人,所以,裝作沒聽到,索性不說,做個忠實的聽眾就好,一個不會回聲的肉耳朵而已。

趙國公府,長孫無忌的外書房內,長孫無忌面對自已的族叔和舅舅,他很是無奈。

因為今天這兩位,提出了讓他頭疼的事,總結起來就是,干擾皇家即將要做的事,趙王李寬開府選妃。

長孫順德喝了一口茶,斜眼看向高士廉,而對方輕輕的點頭,之後長孫順德對長孫無忌,坦然的說道:“輔機啊,這話本不該我來說的。

但你身為陛下最為親近的臣子,你這個時候,必須要站出來說句話了。

趙王開府選妃在即,開府是沒什麼問題的,選一府邸即可,至於以後之藩再去討論。

而這選妃可不能大意啊,這事可關係到以後啊,你如若不去提醒陛下,那只有老夫去了。”

聽到這裡,長孫無忌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向另一邊的高士廉,而高士廉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點頭。

這就更讓長孫無忌困惑了,難道舅舅來之前,跟族叔商量過什麼嗎?

而長孫無忌也喝了一口茶,對著長孫順德,詢問說道:“族叔,寬兒是你的外孫,你完全可以自已去提醒他,為什麼非要我從陛下那邊努力呢?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雖然,我以前與陛下非常要好,自比朋友也不為過。

但現如今,君臣有別,陛下是天子了,不是秦王了,我這怎麼去說啊?”

長孫順德馬上猛的睜眼,不再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壓低聲音說道:“正因為陛下是皇帝,不是那秦王了。

這事才要說,秦王為何會成為太子,直至成為天子?難道我們不清楚嗎?我們也是參與者啊。”

是啊,單憑一個人,是打不了天下的,每一位身居九五的皇帝,背後都會有一群支援他的門閥和貴族。

而當初,李淵為什麼會禪讓皇帝寶座呢?這是因為原本支援他的關隴門閥,轉而去支援李世民了。

而這些關隴門閥,正是當初逼著隋煬帝楊廣,去三徵高麗最後遠走江都的人們,他們影響著國家的走向,影響著帝王決策。

楊廣本想,削弱關隴門閥,但卻失敗了,李淵上臺也想這麼做,於是他為大兒子李建成,娶了山東門閥貴族的鄭氏女為妻。

這個伏筆埋得太過明顯了,這讓關隴門閥,怎可忍受未來的皇后,是山東門閥貴族呢?

雖然,李淵為了利益平衡,讓自已兒子李元吉,娶了隋朝宗室楊恭仁的侄女楊氏,來拉攏以前支援隋朝的人士。

也變相的起到了混淆視聽的效果,而他忘了自已的兒子李元吉是個什麼樣人,那是囂張跋扈的瘋子。

所以,那些關隴門閥才發現,我們為什麼要去聽你李淵的支配呢?

我們有現成的,李世民的妻子長孫氏,就是我們關隴門閥的人。

與其以後仰人鼻息,不如我們來個自由奔放的開始,所以,玄武門上演了那出大戲。

李建成背後的山東士族,本來就敵對關隴門閥,而李元吉背後的隋朝宗室貴族,就更加仇視導致隋朝滅亡的關隴門閥了。

這二對一的局面,就得先下手為強,於是就讓關隴門閥不得不出手了。

長孫無忌是直接參與者和策劃者,他能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雖然,目前趙王李寬選妃,就是新一代宗室皇子背後勢力的重新劃分。

但如果要避免這一切,就得提前有個打算,李唐經不起折騰了,而且,今年有大事要辦啊。

而這時候高士廉打破了他的沉默,說道:“文臣,純文臣,以後太子妃和各個王妃都選文臣之後,就沒那麼多麻煩了,至少不見血。”

說完,他也不跟長孫順德和長孫無忌打招呼,直接起身走出了外書房,這真是一句話就定乾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