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和燕無雙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孫思邈的藥廬,二人牽馬進入院子,燕無雙將馬匹,拴在了院子中的拴馬樁上,但卻一直沒人搭理他們。

原本每次都是李寬那小藥童師弟,聽到門口有動靜,就會瘋跑出來迎接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呢?

師父出去了嗎?但當看到距離藥廬百步開外,有輛馬車停著,李寬猜想,也許是有人來訪吧,或者是有病人來此看診?

正在李寬疑慮的時候,那小藥童從孫思邈的診室出來,一臉委屈的,看似要哭出來了。

但當他一抬頭,看見自已的“藥罐子師兄”來了,而且,手上還拎著一個大包裹,看似好吃的東西,正在一臉微笑的,向自已晃動那包東西。

這小藥童馬上就心情大好,也不去管剛才的委屈了,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說道::“趙、師兄怎麼來了,是來看師父的嗎?

漂亮姐姐也來了啊,還請稍等一下吧,師父在裡面為人診脈呢,我這就去告訴師父。”

雖然,他一直在說話,但一邊看著李寬手上的東西,一邊舔嘴唇。

他看到燕無雙,也只是叫聲漂亮姐姐,本想叫李寬趙王的,但他想起自已師兄,曾特許他不用那樣稱呼,所以,他還是叫師兄來的親切。

而李寬卻一臉歡喜的蹲下來,一手拉過自已的小師弟,一邊把自已手裡的東西放在他懷裡,說道:“我說小師弟,師父平時不給你買零食吃嗎?

看你那饞貓樣兒,這包蜜餞果脯都是你的,再給你一貫錢,省著點花,自已藏起來,別讓師父知道,好好聽師父的話,知道嗎?”

這小藥童倒是聰明,馬上就知道自已師兄的那些小把戲,他真沒想到,那麼多年給師兄熬藥,這回報還真是好,每次都是有吃的,有錢花。

上幾次李寬到這裡來的時候,就給過他錢和吃的東西,他都攢了起來,如果將李寬頻給他的東西吃完了,就時不時的從孫思邈的藥庫裡,撿點甘草來吃。

那東西是甜的,他這麼些年,竟弄些好吃的藥來配,偶爾弄點自已發明的小藥丸,都是以甘草為主,說是喝過苦藥之後,吃上一顆能緩解那苦藥的味道。

為此,孫思邈也沒少教訓他,但這習慣就是改不了,剛才他那委屈的樣子,估計又挨訓斥了,可能他又趁師父不注意的時候,給病人推薦他的那些小藥物。

貪吃,而且總是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也不知道他這因為貪吃,而犯過多少小錯了。

而站在李寬身後的燕無雙,對於這小藥童的稱呼,每次都是表面上皺眉,但心裡美滋滋的,哪個女孩子讓人誇獎漂亮,不都是很高興的嗎?

估計燕無雙也是因為這個稱呼,而總是提醒李寬,給這小師弟買些好吃的零食。

而李寬卻繼續問道:“師父在給什麼人看病啊?這病人怎麼還來藥廬了呢?很嚴重嗎?”

孫思邈的藥廬,一般就是他個人研究藥物的地方,如果有人要求孫思邈去看病的話,都是提前預約,之後用馬車來接,這還是達官貴人。

如果是普通百姓的話,孫思邈一般都會定期,去周邊村鎮去巡診,很多時候都是免醫贈藥。

這也是讓很多百姓,稱呼他孫神仙的原因,而今天病人上門來診治,這說明對方很急,而且,病情一定很嚴重。

小藥童本想回答李寬,但孫思邈卻從診室中出來了,並且,跟他同行的人,李寬也認識,正是那杜如晦,但這杜如晦,卻一臉病容,看似很嚴重的樣子。

而孫思邈看到李寬在院子中,也很是高興,杜如晦和他的隨從,順著孫思邈的目光看去,原來這趙王李寬來了啊。

李寬馬上走上前去,拱手說道:“師父在上,徒兒李寬拜見師父。”

孫思邈呵呵的笑著,說道:“寬兒,你來了,為師前幾天還唸叨,說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想是你無暇,今日來此,可要多坐一會兒啊。”

孫思邈很是喜歡李寬,十餘年的相處,那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況且,師徒名分在,誰人都無法說出什麼。

而且,想去讓孫思邈孫真人,這樣超俗的神仙去向王爵行禮,那人絕對會被李寬吊起來打,御史也不行,照打不誤,而且,還得加重手打才行。

而站在孫思邈身邊的杜如晦,卻向李寬行禮,道:“趙王殿下,能在此見到你,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啊。”

而李寬馬上側身,躲過杜如晦的行禮,反而拱手施禮,道:“杜相不必多禮。

在外我沒擺王爵儀架,在師父這藥廬,也沒什麼趙王,只有李寬,杜伯伯叫我李寬即可。”

這樣謙遜的表現,無論是孫思邈,還是杜如晦,都感覺這李寬很懂禮貌。

而李寬馬上又說道:“我觀杜伯伯一臉病容,可是來找師父診治的?可是有什麼惡疾嗎?”

杜如晦本想離開的,因為,他今天拖著病軀,來孫思邈這藥廬,也是實在難受所致。

而且,經過剛才的一番診治,連孫思邈這樣的神醫,似乎也沒什麼好辦法,孫思邈也只是寫了幾個簡單的藥方,讓杜如晦回去試試看。

沒想到,卻在這裡遇見了李寬,連李寬都能看出自已的病容,看來自已這次的病,不能輕易得以痊癒啊。

但杜如晦也是妙人,馬上強忍的病痛呵呵笑道:“沒想到李寬賢侄,也看出我的病來了,難道你跟孫真人,學過一些醫術?”

李寬一臉微笑的回答道:“杜伯伯,久病成醫,您別忘了,以前小侄我可是重病纏身的啊。

連我那藥童小師弟,都要叫我一聲藥罐子師兄呢,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師父治好了。

現在小侄生龍活虎的,武功大成,前幾日小侄與那程將軍和尉遲將軍比武,杜伯伯可是都看在眼裡的啊?不知杜伯伯的病情如何,師父,能否說給徒兒聽聽呢?”

杜如晦一想,也是,以前那李寬就是一個早夭將死之相,現如今,卻能健康的站在自已面前,而且,與那程咬金和尉遲恭比武,絲毫不落下風。

這確實不得不承認,是孫思邈的功勞,但一想到孫思邈,為自已診治過程當中的那一聲聲嘆息,他對自已也很是沒信心啊。

而孫思邈卻說道:“杜相本就是年輕時,隨陛下征戰,很多軍中書記,和長途輾轉,都讓杜相夜不能寐,這就難免會苦熬腎水,導致身體虛弱。

而且,飯食冷熱時辰不定,脾胃也就失調,雖然,現在調理一些了,但很多政務公文要杜相去日夜處理。

這就讓原本的體虛變為實病,但這些都可慢慢去調理,為師也很有信心,能夠將杜相治好。

但唯獨這心血消耗過度,導致心臟驟停間隔頻繁,供血偶爾會滯緩。

而且,杜相長期伏案書寫,導致胸口壓抑過重,更加會給心臟造成負擔。

這就讓藥石無法達到效果,而且,為師也一時間,沒有什麼好的治療方案。

所以,就開了舒緩胸壓的藥方,和一些補血的藥方,希望能起到些效果吧。”

而李寬卻來個,直接的問了杜如晦,是不是平時上坡走路快速會氣喘吁吁、呼吸困難。

對方點頭,而且,李寬也沒去顧及什麼,就直接去摸杜如晦脈搏發現時而變快、或過慢。

脈搏中斷、或不規則這樣的情況很明顯。又問他勞累時,胸悶或隱痛與否。

對方又點頭,這就能判斷出,是血壓升高或脈差小。而且,他又問道,是不是腳腿常在下午浮腫。

對方還是點頭,這就讓杜如晦很是驚訝,李寬反覆看了看發現杜如晦口唇、指甲,青紫色,並且頸部青筋跳起。

這就是基本定性為心臟供血不足,導致的竇性心律不齊,伴隨著冠心病的主要症狀,這才是杜如晦病的根源所在。

李寬的一頓詢問,和基本診治的方法,看在杜如晦眼裡沒什麼,因為他也不懂醫術。

但在孫思邈的眼裡,就不同了,彷彿給他做到了什麼啟示一樣。

只見那孫思邈激動的說道:“寬兒,你這診治的方法,還有症狀猜想,是從何處得來的啊?為師不記得,曾經教過你這些啊?”

李寬笑道:“師父啊,要不咱們還是回診室去說吧,徒兒來此,可還一直都站在這門口啊。

也好讓小師弟,給咱們大家弄點茶來喝喝,也讓杜伯伯好好的坐下來,徒兒好好的講講他這病情,可好?”

孫思邈馬上反應過來,於是眾人又都回到了診室之中,而李寬那饞嘴的小藥童師弟,堅決執行了師兄的命令,去弄茶點去了。

孫思邈、李寬和杜如晦三人,進入診室去談病情,三人落座,而杜如晦的隨從,和燕無雙就站在門口。

孫思邈輕聲的問道:“寬兒,這會兒你可以說了吧。”

李寬也不賣關子,微笑的回答道:“師父,難道您忘了嗎?這段時間,徒兒可是不斷的修煉武功的內功心法啊。

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東西,多是從那道家武功秘籍中學來的。

正所謂:一通百通嘛,很多醫術和武功都是相關的,況且,徒兒那師伯,也就是衛公的夫人。

她也為徒兒煉製築基藥物,很多都是要配合武功心法的,那些口訣都是將氣血,來回運轉在五臟中。

正所謂:五臟調和,內氣外力,陰陽並舉,方可大成。現在徒兒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啊。”

孫思邈一臉尷尬,自已這個徒兒什麼都好,但一說到武功,就容易眉飛色舞的把握不住。

這問你診治的要訣呢,你談什麼武功啊,況且,這是給杜如晦看病。

你這孩子,跟我們說什麼內功心法什麼的,驢唇不對馬嘴嘛。

但孫思邈卻不想去說自已的徒弟,於是他就繼續引導著說道:“寬兒,那你說說剛才,是如何判斷杜相的病情的呢?”

這才是問題關鍵,孫思邈捋著鬍子,一臉微笑的看著李寬,等著答案,李寬看了看自已師父,又看了看一臉急切的杜如晦。

於是李寬說道:“杜相的這個病,可以治療的,但徒兒也不是完全懂醫術。

反正是從武功方面說的,這人的氣血不足,可以補,臟器內部無法把握,那我們就用外力和偏方。

而且,徒兒敢問師父,藥理中是否有吃什麼補什麼,以形補形一說呢?

如果有的話,那徒兒也許真的能用撞大運的方法,給杜相出個藥方呢?”

撞大運?這是什麼道理啊?哦,連你自已都沒把握,還得找個正統的說辭?

這回連孫思邈都感覺到,這李寬似乎有些兒戲了,而杜如晦的心情,又一次好像跌到懸崖邊。

但孫思邈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吃什麼補什麼,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完全對,但以形補形,這還是存在一定依據的。

古醫書上曾記載,確實說過這相關的內容,但不知寬兒你所說的,那偏方是什麼呢?能否說出來,為師也好參詳一二?”

對啊,連杜如晦自已都感覺到,來個死馬當活馬醫也行啊?最起碼你別這麼吊著我們啊?於是李寬就一臉正氣並且清清嗓子,說道:“小師弟這茶怎麼還沒煮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