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站在十字架下靜靜的聽完了十三聲鐘響,此時從窗邊看向小鎮,只看到小鎮已經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任何燈光。
而今晚,馬克出乎意料的去洗了一次澡,藉助月光,在以前那個缺水的礦洞中,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清涼的冷水淌過身體,激起一粒粒雞皮疙瘩,馬克卻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當一切結束,換上莫爾大媽準備的衣服鞋子,衣服有些寬大,馬克將袖子和褲腿挽起了些,穿上有些寬大的鞋子,滿足的靠坐在十字下,依然面朝著門口,開始今天的入定,換下來的破舊麻衣馬克也沒有丟棄,而是疊好放在了一邊,準備洗過之後再用,老吉塔送的麵包被整齊的放在旁邊一塊被他特地再次清理一遍的地上,馬克不習慣一天吃這麼多食物,對於他來說,這實在太奢侈了。
今晚依然什麼都沒有感受到,那些光點似乎已經真的不存在了。馬克從入定中醒來,嘆了口氣。
收拾好有些沮喪的心情,靠著十字架下的牆面,馬克沉沉的睡去。
當再次從熟睡中醒來,昨晚依然沒有做夢,不過馬克此時已經有些接受這種情況了,也沒太多的在意。收拾好行裝,簡單的洗了個臉,因為穿著新的衣服,馬克也有些在意這些了,吃了半塊麵包,喝了幾口井水,把剩餘的麵包放好。馬克滿足的走出教堂,今天他準備早些去吉爾大叔那學習一下,爭取早點能幫上忙,不然不作任何的付出就這樣只接受他們的給予,馬克的心中無法坦然的接受。而馬克也準備後面幾天每天下午早點和吉爾大叔請個假,回來收拾還未收拾好的教堂的其他的房間。
這幾天,就在這種充實且忙碌中度過,馬克學了很多打鐵的技巧,鐵礦的辨識,雖然還沒完全學會,但是已經能給吉爾大叔打打下手了,而據莫爾大媽說,他的新衣服已經在製作中了,這讓馬克異常的驚喜。中間馬克也偶爾會去幫幫老吉塔打打下手。但是每晚的那些光點,在每天的入定中,依然沒有蹤影,不過,馬克並沒有放棄。
教堂在馬克的一天天的打掃下,已經基本都被打掃完畢了。而此時的馬克就站在其中一個房間裡,房間已經被打掃過了,沒有了蜘蛛網和灰塵,房內的東西不多,一副已經老化的桌子椅子,排成幾排的書架,書架上的書書頁雖然有些變黃,但是依然還能閱讀,馬克拿出一本翻開,翻了幾頁,馬上他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他不認識這些字,這些文字,在他眼裡看著只是扭曲的符號,和他在那個夢裡看到的文字是完全不一樣。這讓馬克內心貓爪般的難受,彷彿有個寶藏在面前而無法觸及。
馬克把這件事放在了心裡,在日常的入定無果之後,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天亮,一邊小口小口細嚼慢嚥的吃著黑麵包,一邊愉快的向著吉爾大叔的打鐵屋走去,他已經漸漸熟悉了這個小鎮,但認識的人依然還是吉爾大叔三人,吉爾大叔他們好像並不準備介紹其他人給馬克,而馬克對這些並沒有過多在意,畢竟在礦洞中他一直是一個人度過的,對誰都有著防備。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對吉爾大叔他們沒有這種防備感覺,可能是因為吉爾大叔三人對他也是沒有任何防備的吧,無法觸動他那種獨狼般自我防護的野獸般的直覺。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天那頓蘑菇湯俘獲了他的心讓他放下了防備。
今天,在結束了早上的工作後,坐在一起吃著老吉塔新出爐的麵包,喝著吉爾大叔燉的蘑菇湯,馬克依然吃的格外香甜,對他而言,每一份食物都需要認真對待,而且味道是真的不錯。這也不由得讓吉爾大叔和老吉塔三人格外欣慰,感慨著是個好小子。
不過今天有些讓人意外的是馬克在吞掉最後一口麵包喝完最後一口蘑菇湯後,率先開口說話了,在以前他都只是默默的聽著。只是一聽他所表達的想法,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吉爾大叔尷尬的撓了撓頭,老吉塔則是左顧右盼的假裝在找些什麼,一時竟沒有人接下馬克說的話題,最後還是莫爾大媽受不了那兩個很明顯的在那逃避話題的傢伙,開口說道,“哈哈,小馬克,你看看這兩貨,像是識字的樣子嗎,也就自己的名字能認個全。”說著自己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我們這些偏遠小鎮的人,哪有幾個認得字的啊,而且還是神父那些書裡的字。”說完搖了搖頭,很顯然,這些人裡也包含了她自己。
是的,馬克率先開口表達的便是他想要識字,想要看懂教堂裡那些書籍的文字,想要知道里面的知識。在現在這種安逸的日子裡,這種想要知道新事物的慾望似乎格外的強烈,他滿心的好奇與期盼。
聽著莫爾大媽的話,馬克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些,如同希望的火焰剛剛燃起就要被熄滅了一樣。
“那個人或許認識吧。”老吉塔難得的說了句話。莫爾大媽和吉爾大叔齊齊看向了老吉塔,他們自然知道那個人,如果說小鎮裡的有知識的人,那麼,除了消失了很久的鎮長,也就只有那個人了吧,只是以那個人的性格行為,會這麼好說話的教馬克識字嗎。
“每天的八點到九點之間,或許可以。”老吉塔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算了算時間,“他每天都會在那個時間來取麵包。”老吉塔沉吟著,“像正常的人一樣,或許可以問問。”
莫爾大媽和吉爾大叔都沉默了,他們在那天之後並沒有和那個人說過話,因為那個人在那之後整天瘋瘋癲癲的,或許老吉塔說的對,只是他們從未想過,也不敢問,不敢有過多接觸,只是這次,他們看了一眼馬克,交流了一個眼神。做了一個決定,或許,該踏出這一步了。
“哈哈,那明天小馬克你可得早些來了,那個人瘋瘋癲癲的,要是有正常精神的時候,或許真有個人可以教你呢。”吉爾大叔打著哈哈,但是這次,馬克卻感受到吉爾大叔有著一些猶豫,沒有往常話語中那種豪爽,雖然語氣中沒什麼變化。
但是知道有人可以教他識字,他還是很開心的,眼中的小火苗忽閃忽閃的,惹人憐愛。多好的小子,莫爾大媽三人心中不禁再次一嘆。
這一天,就在馬克的滿懷期待,在吉爾大叔幾人憂心之中飛快度過。
入夜,在最後一絲光明漸漸落下,鐘聲即將響起,由於今天的心緒因為對明天的期待而起伏不定,無法平靜,馬克輕撫著從那個書房拿出來的一本書的書頁,選擇在鐘聲響起之時開始入定,這比前幾次都要早了許多,但在聽了這麼多次鐘聲後,馬克知道這鐘聲有一種安撫心靈讓人平靜的力量,以前因為習慣了等到那個時間點再入定,而這次為了安定自己躁動的心,選擇了這個時間。
“咚~~~咚~~~”悠長的鐘聲如約響起,馬克也在這種聲音中緩緩平靜了下來,開始放開思緒,進入入定。
外面的世界再次被一片黑暗籠罩,安靜,無聲,只有鐘聲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