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煞氣,只是被害者的怨念和施殺者的殺心交融產生的獨特氣息。

這種氣勢洶湧而來,彷彿凝聚了上百萬人的命運與憤怒。

那位老人幾乎就被當場嚇個半死,那種恐懼實在太過驚人。

也許可以比喻成被這股兇殘之氣拉扯著,落入了深淵般漆黑的汙穢之中。

老者不得不緊急中斷秘術探查,再次定睛望去,映入眼簾的只是一位神情平靜、眉眼溫潤的年輕人。

沒錯,那確實是個看似男孩,實際上應該是青年的樣子,約莫十七、八歲。

老人幾乎以為自已產生了幻覺,或者是那位殺神級的人物——將閭恰好路過此地。

唯有將閭這樣的冷酷存在,他的凶煞之氣無人能及,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實。

七十萬大軍被坑殺的震驚,震動戰國。

一次性消滅數十萬的軍隊,這種威懾力讓魏國民眾驚恐不安,每天都如生活在末日邊緣,擔心秦國隨時來襲。

事實上,楚國戰場仍有諸多棘手事務需要處理。

目前來看,秦國會在此年內不會輕易對魏國開戰。

然而,僅憑著這種恐懼和疑惑的情緒,就讓魏國膽戰心驚,世界之人都無法不忌憚秦國和將閭這位重歸現世的殺神。

“噗!”

老人頑固地再看了一眼,結果承受不住恐怖的反擊之力,狂咳出一口鮮紅的血。

老人瞪視眼前之人,聲音裡難掩驚訝。

“你到底是誰?”低問。

那人似乎早知如此。

“你自已不是都看出來了麼?”

嗒嗒嗒嗒!!

不疾不徐的輕靴聲,隨著將閭的身影在桌對面穩穩落定。

樓下樂隊漸次奏響,人群在悠揚曲中輕盈起舞。

“秦國三公子嗎?”老人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疑慮和揣測。

在將閭降臨泉水城,老者與少女那段交談,他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並深深察覺到了這二人身上的異乎尋常。

對於這些非比尋常的人物,將閭的態度明確且危險——他們都像一股隱匿於學派之下的暗流。

曉夢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對比如此強烈而又可怕,令人震撼。

將閭相貌出眾,溫和雅緻,以至於從前驚豔蛇女驚鯢。

但那僅限在日常狀態,戰場上威風凜然的“三公子”將閭又是怎樣一個形象呢?

曉夢心情仍未平復,思緒混亂:“誰能料想,名震天下的秦三公子,卻是一名 倜儻的翩翩佳公子。

秦國的赫赫威勢與將閭的存在,使全世界的人無不對這兩個名稱充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

再生的殺神!

七十萬俘虜本以為秦王將閭會有仁慈之心放他們一馬,然而直到死前都無法接受現實——七萬人就被將閭毫不憐憫地直接活埋了,只因他說了一個預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噗!!!”不相信命運無常的老者再次望向將閭,但隨之承受了可怖的反噬,口吐鮮血。

老人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你究竟是誰?”

“你不已經在猜測了嗎?”將閭不疾不徐地來到桌子對面坐下,下方舞榭中儒雅的琴音漸響。

“秦國三公子?”老者語氣微寒,心中已然有了駭人的猜測。

雖然秦王的外貌平靜溫和,膚色白皙、面相和諧與坊間的惡魔形象截然相反,但這絲毫未能削減他的殺伐之名。

此刻,將閭悠閒地煮起茶葉,緩緩道:“猜對了,可惜並無賞賜。

看起來儒家對我國的態度並不友好啊。

這兩人早就在將閭關注之列。

自將閭抵達泉水城,老者的談話與少女的身影,都落入了他的耳中,讓他察覺他們不同凡響。

對待特別的人物,尤其是那些所謂的“百家”,將閭一向持保留與戒備的態度。

“哧!”曉夢心中一片寒涼,這樣的鮮明對比讓人心悸。

除了戰鬥,大多數時間裡都將閭穿著盔甲,但戰事結束,他總會解除武裝度過一段輕鬆日子。

九成時間裡,連睡袍下都會有護具的痕跡,唯一能讓他完全卸下防備的時候是沐浴或是戰爭過後幾天。

曉夢思緒尚未平息,開口道:“誰能想象,這位令世間為之震動的秦國三公子,竟會是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呢。

確非人們想象那樣。

“嘶……”首遇將閭的人都無法掩飾內心的驚訝與不解。

將閭端起清湯,動作從容不迫。

“你們對大秦的理念頗具危險性。

”老者的毛髮都似乎豎起來了。

老者不安地猜測:“莫非公子欲囚我們在此?”

將閭輕輕搖頭。

老者與曉夢暗舒一口氣。

但是接著的話語,卻猶如晴天霹靂,徹底動搖了兩人的認知:“不是你們兩個,而是道門的全部人。

冰冷且漠然的話語從將閭口中說出時,他甚至將杯中美酒一口飲盡。

砰!砰!砰!

曉夢和老者的脊背直髮麻。

二人眼神交匯,內心狂跳如鼓。

即便是平日裡的冷靜與沉穩也無法壓制住這股恐慌。

老者心中湧出深深的懊悔:只是一句無心的言辭,竟然為整個道家引來滔天之禍。

被這人惦記上的後果,豈能僅憑“噩運連連”來形容!

咚咚咚咚咚!!!

遠處腳步聲漸行漸近,紫煙閣周圍瞬間聚集了幾百位全身黑甲的秦軍人馬。

他們穿著漆黑的戰甲,唯有雙眼閃爍著平淡而凌厲的光亮,將紫軒閣緊緊鎖定。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老者皺起了眉頭,就連曉夢那份從容也不復存在。

或者換個角度說,雖然曉夢一向冷漠,但對於生與死異常執著,可在目睹將閭這一瞬間,她的內心不再平靜如初。

老者一臉怒意問道:“三公子為什麼要刁難於我們?”他質問道。

這是真正肆無忌憚的秦國!還有,那個將閭簡直就是劊子手,沒有良知的 機器,冷酷無情得近乎動物本能,僅是聽見寥寥數語便能將一家之主滅門。

他大聲呵斥:“如此作為,哪還有絲毫人情味?哪還有天理、王法?”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餘音繞樑,吸引全樓關注的目光。

在此之前,沒有人留意到這情況。

隨著秦 隊臨近,紫軒閣有些許動盪,但很快又迴歸安靜。

諸侯爭雄本就非百姓之事。

而今秦國黑衣鐵騎降臨,這裡的安靜比任何時候都更為凝重。

此刻異常的安靜,彷彿可以聽見人們的呼吸聲。

所有人望向這邊,三位年長者,兩男一女相對那面板蒼白、神情溫和的少年瞪眼。

他們並未認出他就是震驚六國的 ,一代絕世煞

159 隨著“三公子”三個字自他嘴邊逸出,最頂層的紫軒閣內,一道紫發女子手中握杯的舉動突地一僵,繼而杯子輕落於地面,無聲無息。

然而,她神色並未察覺絲毫異樣。

世上敢自稱“三公子”的,怕是隻有那一位。

他便是令天下戰慄的戰國 魔神武安君——將閭。

在臨泉城郊,就有七十萬將士的屍骨仍受凍雨摧殘,埋藏生前的最後一片土壤,這份駭人的狠勁,緣何會在這兒乍現?

紫女定睛凝視樓下的男人,看似平易近人、溫文爾雅的五官在腦海中無法與其 魔神的身份相契合。

這曾震懾各國的強大魔君,其氣勢宛如翻卷滔天煞氣的風暴!

下方群聚者,面色瞬時劇變。

雖世間多有自稱公子的人物,但在秦軍中能得此尊稱的唯他一位。

驚懼如同電流瞬間遊遍所有頭皮,令人不寒而慄。

眾人腦海嗡嗡作響,思緒幾度凝固,眼前老者的修行似乎也在這一刻崩塌。

老者怒極,杯中的佳釀剎那間粉身碎骨。

他的實力昭示於此。

一聲嬌喝,曉夢手指輕拂劍鞘,寒光乍起。

這位性格孤僻的她,雖不言悲喜卻重視生與死,在道宗八歲起便以絕代天驕的姿態壓倒長老們。

她的天賦令人膽寒。

出手之際,幻影已現,“同光塵埃”四字猶如迷幻夢境,氣息變換,使尋常人尋覓不到她的行跡。

一切恍若暫停的瞬間!

天地彷彿失去顏色!又一記 鐧隨之展現。

此刻,將閭似有感知,卻又有如無感。

而在不遠處的曉夢,臉色驟變,血箭噴薄而出。

直視眼前這強勢之人,她遭遇反擊之害。

噹噹噹!寶劍襲至,曉夢不甘心就此認輸。

然而,僅僅兩指,將那劍攔於無形之中。

她的表情困惑看著將閭,力量的壓制令她徒勞掙扎,但無能為力。

輕巧的手指點動間,曉夢身形如雷般衝撞窗欄,身體與牆體同毀。

藉此餘勢,她凌空翻飛而去,展現出驚人的反抗力。

這樣的抗擊強度,使將閭頗感意外。

示意親隨侍從呈遞鐵棒,另一柄利劍再度揮來。

老道士振臂,滿含正義地疾呼:“今日貧道以正理行事,三公子悖逆蒼生之舉實應懲辦。

”相較曉夢,他的武技確更為可觀。

在將閭眼底,這番表演不過爾爾。

單指握劍,另一手鐵棍已在掌心銳利,毫無抵擋的老道胸膛,被直接洞穿,鮮血淋漓。

曉夢的身影早已遠遠消失窗戶外。

心生感應的她在遠處回首,冷漠的臉龐浮現悲憫與恨意。

這一切並非突發,一切都在預謀之中。

老者的抉擇,已是赴湯蹈火之態。

隨著悶哼,一股鮮血噴射而起。

故事繼續演繹……

血箭噴出,老道面露苦笑,顫抖著道:“暴秦必亡!二世必然傾覆!哈哈哈——”

噗嗤!

將閭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親兵遞給他一根鐵棍。

他毫不憐憫,將老道咽喉洞穿。

在老道氣息尚未斷絕之際,他的聲音響亮清晰:“不知二世是否會傾覆,但你們道門,必將亡滅。

原本應該稱呼秦朝為,但現在人們提起,更多是懷念秦王政時代、那個名叫贏政的時代。

雖然目前仍算是贏政時期,但隨著將閭崛起,秦這個詞的影響力已經大大減弱。

砰地一聲,毫不留情,將閭甩掉老道,丟到地上。

“任何言秦將 者,無論何種理由,滅他滿門九族!”他倚靠在欄杆上,聲音溫和卻又森冷,蘊含著強烈的殺意和震懾。

此刻的焦點不在紫軒閣,任何不能被駕馭的力量,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威脅。

紫軒閣隱藏的秘辛或許存在,也許並不存在,但他只關心結果。

公元前238年的春天,將閭活埋了七十萬的楚軍,自此完全斷絕楚國的抵抗意志。

而將閭未有立刻攻打壽春之舉,甚至顯得有點不急。

他逐步推進,一個城市接一個城市降服,窮追猛打農家的餘脈。

農家的成員被狂轟濫炸,剩餘者慌不擇路地奔向壽春。

楚王,即昌平君,感受到越來越近的危機,“楚國已經無法再抵抗,我們已經失去了八十萬大軍。

說完,他眼神深沉地看著扶蘇。

扶蘇的到來並不是暗自背叛秦國,而是以援手身份而來。

“離開吧,昌平君。

”扶蘇嘗試勸說,畢竟是甥舅關係,表面看似乎是對秦國不利,但昌平君膝下無嗣,他投身於危難成為楚國之王有何目的?

扶蘇心中明白。

只有一個女兒,已步入老年的昌平君帶著如此聲名前來,肯定不止是尋求安慰。

嘆了口氣,昌平君牽住扶蘇的手道:“我的好外甥,舅舅欠你太多了。

將閭崛起讓你儲君之路遙遙無期,我只能為你留下一線生機,以楚國公子的身份,或許能實施寬恕仁義。

但我未曾想,局勢會變成如今這般險惡,如此殘暴。

那場 ,竟超過七十萬,恐怕早已超過百萬……楚人傷亡太多太多。

“舅,”扶蘇泣不成聲,“我……終於明白了您。

遲來的醒悟,卻讓他心中一陣刺痛。

“跟著我走吧,我會為你說項求父親的寬恕,你依舊是秦的昌平君。

“不要再孩子氣了,”昌平君嘆息道,“況且,即使死人成堆,我也已無顏苟且活下去。

望著門外灰天,他平和提議:“如果有萬一,希望能和表妹遠避。

壽裡已是一片混亂,內監和女婢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