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身處新鄭的將閭對此毫不知情:“城門已閉達半月有餘。
”
揹著劍,韓信矗立在熾熱陽光下,遠遠望著壁壘上堅守的秦國銳士,他們面無表情、神情凝肅,彷彿面對任何挑戰。
他問著身邊的同伴:“那位兄弟,請問何時開門?”
回答是沉默,太子丹低眉掃視了一下叛軍的動靜,再抬頭眺望城牆。
十五天過去,新鄭依然沒有動作。
或許他並未料到將閭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突襲,更沒料想到會是這樣的叛亂形式,這讓他的心中滋生出淡淡的驚愕。
此刻,他彷彿還能感受到城中散發出的鐵鏽味道,夾雜著血腥氣的沉寂空氣彷彿正緩緩逼近他。
城牆內寂靜無人,城外已集結了一些等待的人們。
無法進城的人中有不少來自外地,與這些敵對陣營。
他們用冷酷的弓箭回應著對方。
時間一長,城門附近愈發熱鬧,新鄭,舊韓的首都,本就是一處繁盛之地,聚集著各色流動人口或駐紮在此,皆等待城門開啟的時刻。
而此時,在王宮的核心叛亂勢力蕩平之後,將閭同樣不會留情對待城外觀望的貴族,手中的名單列有全韓國的名門望族。
凡有所捲入,將遭受滅門之災。
事實上,滅門株連涉及的家族深度對貴族來說是個巨大恐懼的存在,因為它超越了普通家庭間的緊密紐帶。
那些貴族之間聯姻結盟的關係導致了一系列後果。
在清洗背叛的家族,連坐到九族之後,人們發現整個新鄭城內再也見不到一位貴族的身影。
全都被斬盡殺絕了。
對於躲在平民房屋內的散沙聚眾來說,這種殘酷的壓力實在難以承受。
他們幸運地藏身處距離市場很近。
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內,上千人被殺戮的場景讓這個聲名狼藉的 組織膽寒,血腥的程度幾乎令人作嘔。
最深受災的是紅蓮,身為舊韓國的公主,親眼目睹了不分年齡的親人,包括一些她熟悉的面孔逐一被執行斬首,她心中的痛苦無以言表。
她低垂下了腦袋,不敢直視眼前的殘酷畫面。
那景象太慘烈,她禁不住瑟瑟發抖,為何事情會發展到這般模樣,如此無情?可以說這段時間裡,新鄭成為了全秦國內最忙碌的戰場。
而這所有的慘劇背後的最大元兇,此刻她才明白,其實是散沙聚眾一手挑起, 貴族 ,接著昌平君的介入,引來了不滿秦國現狀的人加入隊伍,期望藉此換得更好的待遇,甚至重新稱諸侯、恢復韓國昔日榮光,成為開國勳臣。
但現實狠狠打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三公子嬴政的到來猶如烏雲籠罩,封閉了城市的第一天起,哀號聲從未停歇。
繁忙喧鬧的菜市場,人流不斷減少,而他們,恰恰藏身其中。
面對這樣的災難,就連那位慈祥的父親秦始皇最不希望的事也終於降臨,他的親姨媽已然身亡,並且以體面的方式安葬。
若不是當初的韓太子妃是魏國人,或許連將閭也無法倖免於難。
但這僅是對過去的清算,遲早的問題。
站在染滿鮮血的地面上,每一步踏出都伴隨噗嗤之聲,彷彿泥潭浸透了暗紅色的泥巴。
武裝嚴密的將閭神情淡漠,屹立菜市場之首。
“已基本清理。
”王賁的眼睛紅腫,疲憊不堪,這幾天晝夜不休的追捕讓無數無辜生命隕落。
儘管遠處山坡的深坑已經挖了數不清的深洞,但卻依然填埋不了堆積如山的 。
貴族人口數量累積
“這是最後一批了吧?”將閭問道,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彷彿這些人的死絲毫沒有觸及他。
王賁輕點頭,“不錯,這批世家曾與han室聯姻,他們在韓國本就是一個龐大的貴族大家族。
當年 han國時,有一名公主不知所蹤,直至今天都沒有發現,據說與這個家族有所瓜葛。
”
王賁,正是將閭的左膀右臂。
他走到哪裡,做什麼都嚴謹有序,猶如虎父教誨下的兒子。
正如人們常說的“虎父無犬子”,王賁亦然可靠。
“嗯,一個公主掀不起大浪,該斬則斬。
”講完這些,將閭便轉過身離開,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撥貴族世家。
殺光他們,整個han國將不會再有貴族的身影留存。
甚至可能很長時間內,“貴族”這個詞,將在han國成為貶稱。
遺留的han國公主可能會成為禍根,但一個人的影響力太小。
然而國家大一統之下如此混亂且毒瘤滿布,對於任何試圖維持前朝影響的勢力,將閭只能顯得被動。
贏政過於慈悲,在將閭看來甚至是婦人之仁。
王賁臉上表情木然,手裡握著刀,一步接著一步走在泥漿混合著血水的路上,每一步沉悶的噗嗤聲都在提醒著周圍絕望的氣息。
這些貴族深知自身難以倖存。
“苛秦必亡!凡苛政當誅!一個嗜血如命之人,如何苟延殘喘?!”他們的怒吼聲迴盪著,對‘苛秦’的指控和詛咒刺耳尖銳。
一個隱藏在家中的紅蓮,看著這一切,內心揪心,手中緊握的瓷器杯無聲碎裂。
鮮血沿著指間滑落,她卻似未察覺,臉色蒼白得近乎病態。
那些人在她眼中,他們是留在韓地的親人,她的父親是這裡的貴族公子,而她自已的血脈親屬此刻便面臨此境地。
若論紅蓮對han國僅剩的感情,那就是這些人。
唯一的情感聯絡。
她低聲喃喃道:“不……”
她緊張地盯著,眼見那瀕死邊緣之人,他們大聲控訴苛政、預言苛政將迅速衰敗。
這些詞語,字字戳入將閭心中的痛楚,使得他先前恢復的心態又出現波動。
當初因一句‘二世而亡’,在齊國短短十日之內釀成了臨淄三次大 。
可見“二世”這個概念對於將閭來說,絕無包容的餘地。
他在問題暴露之前就一直在嘗試阻止,盡力切除威脅秦帝國穩定的瘤疾。
看著走上前來欲斬首這個控訴者的王賁,將閭緩步走近。
第五十八章:神秘的面孔:“也許會在第二代時敗亡,不過,假如真有那麼一天,那肯定是你們這些 導致的,這些舊時代的 根源,即便無需叛亂,也應全部消亡,因你們是最不安定的因素,最應受制裁。
只有消滅你們,帝國才能萬古長青。
”說罷,將閭從容地離去,不再回頭。
面對這威勢十足的人,那震驚得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將閭。
轟!噗嗤!
巨大的頭顱沖天而起,直至生命最後一刻,那人的雙眼還在迷茫地眨動,不解何事已發生。
即使倒地,此人仍未能完全逝去。
腦袋朝民居的方向傾斜,準確地是對著蓮花紅的方向。
砰!噠咚!
這個人特別奇特,在落地後仍有幾分神志。
死死地看著紅蓮,拼命掙扎想開口說話,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即使獨特,在這一刻也只不過是數秒的存在。
他在視窗前不斷地眨眼,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隨後瞳孔緩緩擴張,神智逐漸消散,直到氣息全無,真正死去。
咻、咻、咻!
蓮花紅不住深呼吸,手指顫抖,彷彿想要觸碰那張面孔。
那蒼老卻和善的臉龐,正是她唯一關注的。
正是這個人,在死前能勇敢道出暴秦二代即衰敗的壯語。
為什麼?蓮花紅無數次問自已,命運為何如此慘烈?
然而,一切已然塵埃落定。
喀嚓!
被封閉了近乎三個月的城市大門終於慢慢敞開。
敞開的瞬間,門外湧來陣陣讓人膽寒的血腥氣浪。
韓信心生駭然地凝視敞開的城門,它位於市場區旁的不遠處。
不遠處的小山坡已經完全被 掩埋,無數秦勇的 由士兵拖拽送往城
59章 在平息叛亂的同時,將閭也在著手清洗整個舊韓國的貴族勢力。
臨海之地的小聖賢莊。
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驟然而至。
荀子慢慢地睜開眼眸。
“老師,一切已定,新鄭的所有叛亂者都已被清除,任何與王室沾親帶故的貴族都沒有得以倖免。
整個舊韓國的貴族已經煙消雲散,反抗者的損失更是難以計算,死傷數字接近臨淄城的情況。
”顏路匆匆進來報告道。
又是一次徹底地斬草除根。
“連親族都能下此重手?”荀子輕嘆,對秦公子三號的決斷力倍感震懾。
的確,用殺伐阻止反叛嗎?
在齊國有如此慘烈的死亡數字,源自他們的貴族人口繁多,歷經數百年積累,家族龐大的誅九族才會帶來這樣的場面。
為何此次齊魯兩地毫無動靜?正是因為他們那些貴族頭領已經一掃而空,再無足以組織和影響力的人物出現。
相比起來,韓國雖貴族較少,但仍有 存在,殺戮人數依然可觀。
實際上,從更高的角度審視,對於舊有貴族的清洗確屬有利無弊之舉。
因為他們都是舊時代的既得利益者,阻礙新王朝和平交接,肯定會使出各種陰謀手段。
但不能忘記的是,這些國度裡存在的貴族太多太長久。
只要觸動這個群體,牽扯到的利益格局極其龐大。
世人可能會認為將閭嗜殺成性,但他們可能並未理解這位大秦的守護者付出了何等的艱辛。
剷除貴族一旦行動,就再也無法收手。
否則,就會引發整個勢力集團發瘋般的抵抗。
“儒門不可輕易涉險。
告訴門下 們千萬不可挑釁公子三號。
”荀子顯得擔憂,畢竟他是怕了。
不得不說,大儒也畏懼了起來。
對將閭這戰國首席殺神,他怎能不怕?更為恐懼的是,萬一整個儒教門徒慘遭屠戮。
他人或許不明瞭,但公子三號確實有足夠的能力和決心做出這種事情。
“對了,張良現在在做什麼?”荀子問起。
“自從上回返回後,他就一直把自已關在房間裡,不願見任何人。
”顏路抓著腦袋,提及那次刺殺失敗帶給他的痛苦。
刺殺失利令張良心頭苦悶。
若成真,若是……他內心更多的是恐懼。
生怕自已的行為讓對手發現蛛絲馬跡,從而對儒家發動瘋狂打擊。
新鄭事變傳出,天下皆議論紛紛,甚至驚動楚國。
當前楚國對於將閭的恐懼,如同面臨生死存亡。
此刻的將閭,正於王宮之內受秦王慷慨賜封。
隨即如同一貫做法,他走入養心殿接受內廷的照拂。
“真是厲害啊,竟然消滅了十萬匈奴軍隊!不錯,寡人並未看走眼!”嬴政感嘆著。
然而他有些憂慮:“不過關於你母親那層關係,又怎麼向她交代?”
儘管作為一位疼愛子嗣的父親,政最終感到失望。
原韓國的太子妃,亦是公子三號的親人,就這樣慘死在他手中,不聞親情,不講餘情。
對於將閭若將來繼承王位能否善待兄妹們,秦王政內心充滿忐忑。
他的眼神凝重地看著將閭,“你會對自已的兄妹動手麼?”
他期待聽見期望中的回應,期盼能有一線希望的火花。
然而,還未等回答,將閭先咳嗽起來,病容的潮紅出現在臉上。
“哎……”咳嗽不斷,揭示了嬴政已然身患疾病。
“政……政身體不適。
”
然而,他並不在乎,即便連劇咳也無法讓他移開目光,只是凝視著嫪毐。
在秦始皇心裡十分明瞭,扶蘇自此基本喪失了競爭太子的機會。
何不讓嫪毐南征楚國?是因為他在等嫪毐的答案。
秦始皇一生子孫眾多,但心裡擔憂的卻是那個小寵,是否做得太過。
近來,他感受到體內極度虛弱,疾病纏身,這病態使他決定立儲之事不能再延遲。
嫪毐冷漠的目光首次出現了異樣,看向秦始皇的眼裡有了探究之意。
秦始皇……竟病情如此嚴重?
然而,根據嫪毐的認知,秦始皇此時本不應有這種狀況。
但他明白蝴蝶效應的潛在力量,任何看似小事如風寒都可能引發 煩。
大秦江山尚未統一,他身為父親的偉業卻似垂危?
嫪毐內心滿是疑問和混亂。
“若他們不會對秦朝穩定構成直接威脅的話,或許不會……”他沉聲道,言語間還隱藏了一句:一旦他們構成威脅,我定不會手軟。
比如那位胡亥孽子,對秦國的影響已經極為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