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限,兗王只在軍器監找到了三架呂公車,就這還在運來的路上。

這讓原本想著有榮妃做內應可以直接殺到福寧殿的兗王傻了眼,誰能想到楊文廣這麼果斷的切斷了內外的聯絡。

緊接著順藤摸瓜,將榮妃在宮裡多年的經營連根拔起。

因為起事倉促。汴京之中根本找不到能攻城的器械。

兗王只能湊合著用救火的雲梯和三弓床弩轟擊著本就不是很堅固的臨華門。

不過楊文廣早有準備,在出去的時候,就讓宮中的內侍準備著加固城門,等到左青芝退回來的時候,眾人合力將臨華門又進行了一番加固。

又拆了宮殿做為守城用的壘石滾木。

不過這也不是長久的事,事情和楊文廣預計的差不多。

短短兩個多時辰,御龍直手中的弓箭基本上已經射光了。

況且叛軍又搬來了三弓床弩這般大殺器。

少了弓箭的壓制,三弓床弩,那比花槍還要粗些的箭矢,被叛軍直直的壓到了距離城牆七八十米處,對著內宮之中本就有些年久失修的城牆進行著瘋狂的猛轟。

叛軍中的弓箭手,壓的臨華門上的守軍抬不起頭來。

每一次,弓弩射出,就直直的插在宮牆之上。

叛軍們沿著留下來的弓箭或是雲梯向上攀爬。

因為宮中根本沒有守城器械,甚至御龍直連弓箭,都儲備不足。

箭矢之所以到現在才消耗完,還要多虧了朱靈和王漢成的贊助。

縱然御龍直士卒都是精銳,也很難長久抵擋叛軍用攻城器械的猛攻。

眼下缺少守城器械是一方面,楊文廣在西北邊疆足足幹了二三十年,守城經驗還是很充足的。

要是給他充足的物資和器械他有把握讓兗王永遠進不來這道門。

只是可惜守城器械的缺失,還能用人命去填,不算眼下最為重要的問題。

但是眼下宮中缺少吃的。

兩千精壯漢子,還有三千宮人這些人加在一起,每日消耗的糧食是恐怖的。

宮中雖有些儲備,但是如今隨著殿中省以及內藏庫的失守,人手有限的楊文廣根本沒有把糧食轉移出來多少。

這也就是楊文廣對趙禎說的他只有把握守一天的原因。

“大帥,這般下去不行啊,士卒們的消耗太恐怖了,叛軍若是再來兩次這樣的進攻,咱們就得從這裡退了。”

“行了,告訴弟兄們,援軍馬上就到,陛下已經去西郊大營調兵了。讓兄弟們堅持堅持,這場仗打完,就什麼都不用愁了。”眼下畢竟是救駕之功。

趙禎給了楊文廣很大的權利,就連賞額足足翻了五倍。

也就是如今只要能記下一個軍功,就足夠他們升官發財了。

。。。。

宮內,曹皇后以自己六宮之主的身份對宮內的小廚房進行了查封。

“都快著些,前頭還等著你們呢,壓下只需要速度,你弄那麼多花樣做什麼?”曹皇后對著尚食局的大師傅說道。

這師傅日常都是給趙禎和曹皇后做飯的。

弄的很是複雜。

出身將門的曹皇后自然知道後勤的重要性。

守城器械不足都沒什麼事,就是這吃食不能斷。

所以宮中眾人,曹皇后只給趙禎準備了飯食。

其餘的,只要出來一鍋就先送到宣佑門附近正在抵抗叛軍的御龍直士卒。

“娘娘,將士們都差不多吃過了,老奴讓董師傅給您重新做些飯食吧。”吳內侍說道。

“胡鬧,這個時候,還敢浪費,通知下去所有宮人都要儉省一人半碗飯,一碟素菜,四妃九嬪還有諸夫人都要做出表率,每人每餐只有一個素菜半碗飯。”曹皇后呵斥吳內侍。

趙禎如今是個病號,曹皇后也只給他準備了三個素菜一碗羊肉湯。

“娘娘,您要小心鳳體啊,眼下官家還在病重,宮內還要您來主持大局。”

“混賬,告訴那些有怨言的,這場動亂之後,陛下重重有賞,若是前頭擋不住了,讓叛軍攻進來讓她們想想自己的下場。”曹皇后呵斥道。

“諾。”吳內侍跟著曹皇后很多年。

等做完了這件事,你帶我去宣佑門軍中看看,問問楊將軍還需要幹什麼。

曹皇后從小不愛紅裝愛武裝,有著上戰場的勇氣。

但是也知道眼下是一場時間的賽跑,叛軍定然會對御龍直士卒進行不間斷的進攻。

她的身份這個時候去勞軍就是在給楊文廣找麻煩。

。。。。

趙宗全確定接下了太子之位,自然要去西郊大營點兵。

故而向著賴秦理旁敲側擊起了袁文紹的情況。

袁文紹畢竟是風雲人物,大多事情趙宗全都知道。

但是此時他知道袁文紹的事蹟都是經過朝廷的那些筆桿子們美化過的,名聲這些東西趙宗全想來是不信的。

兗王強幹,卻包藏禍心,殘暴不堪。

邕王仁慈,卻坐視自己的王妃欺辱榮家,生生的毀了一條性命。

所以袁文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有待觀察。

“殿下放心,袁侯是忠君愛國之人,若是殿下手持兵符血詔,袁侯定然會配合的。其實仲懷也認識袁侯,他倆的關係只怕比我和袁侯的關係還近些。”賴秦理說道。

他注意到了趙宗全似乎並不知道顧廷燁的真實身份,所以他打算做個順水人情給顧廷燁,戳破這層身份。

畢竟眼下趙宗全身份大有不同。

有著徵南的事,賴秦理對於楊文廣的本事還是知道的,兗王不添上些人,根本不可能能拿下楊文廣。

“哦?”趙宗全回頭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顧廷燁。

顧廷燁雖然心中思緒翻飛,但是還是注意到了二人之間的談話。

“怎麼難道仲懷沒有和團練說起過你的身份?。”

隨即在馬背上空出手來拱手說道,“我原是寧遠侯府的嫡次子,後為父家驅趕,母家姓白,故而改名白燁,並不是有意欺瞞團練。”

趙宗全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寧遠侯府世代功勳,難怪你有這一身好武藝,在南邊又能立下如此功績。”趙宗全嘴上應付道。

“這件事當初在汴京鬧得沸沸揚揚的。”賴秦理幫著顧廷燁說話。

趙宗全心中想到了一個利用顧廷燁這層身份做文章的計劃,嘴上隨意的應付著。

既然顧廷燁有如此身份,那麼若是平叛成功,他可以憑藉著顧廷燁的身份,作為禹州與汴京舊貴族之間的橋樑。

趙宗全計議已定,心下放寬了心。

其實說到底,只要是男人就都有想著要一展宏圖的想法。

只不過他之前思慮的並無過錯,他沒有班底,禹州這些人,打仗都算是能衝能打的好手,但是真正的不見血政治鬥爭之中只怕能被汴京的這些多年的老妖怪給玩死。

如今顧廷燁身份對於趙宗全來說也是一個可以投石問路的好棋子。

趙策英在一旁聽到顧廷燁自爆身份驚訝的張大了嘴。

雖然他們父子之前對這顧廷燁的身份有所猜測,畢竟窮文富武,不說別的就顧廷燁手中那張兩石硬弓還有那通身的氣派就已經證明他出身不凡。

但是也沒有想到他是出身侯府的嫡次子。

沈從興一干人也都是多有驚訝。

顧偃開在大周那可是曾經的軍方第三人。

曾經實權侯府嫡次子,這個身份,若是以顧廷燁的年齡獲得蔭封,只怕身份上還要勝過之前的趙宗全。

沈從興剛剛就好奇顧廷燁的具體身份,不過被賴秦理的話給干擾了。

如今見到眾人說起,他也是沒想到顧廷燁的來頭這麼大,此時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家與忠勤伯爵府是世交,平日裡和袁二哥接觸不少。深知他的為人,賴指揮說的不錯,殿下只管放心。”顧廷燁無視了身後小段老耿以及沈從興異樣的目光,先是向著趙宗全說道。

。。。。。

顧廷燁和賴秦理先替趙宗全打前站。

“剛才多謝兄長了,若非兄長創造的機會,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向團練公開身份。”顧廷燁在等著西郊大營士卒進去傳信的功夫,在外面對著賴秦理說道。

在趙宗全接受詔書之後,他就知道只要進了汴京自己的身份定然是瞞不住了,這層窗戶紙越早捅破越好。

畢竟眼下平叛還未成功,趙宗全的心態還未改變,所以這個時候捅破這層身份,對他的日後來說也是不錯。

西郊大營之中,袁文紹靜坐沉思。

平叛不難,日後在新朝之中自己究竟該是個什麼身份。

其實如今京城動亂,袁文紹手握大軍,他心中未嘗沒有想過黃袍子計劃。

來到了這個時代越久,在權利的位置上享受的越久,袁文紹對於權利是越來越著迷了。

而當皇帝雖然也需要妥協,但是隻要權利鬥爭得當,一言一行都可以決定天下的走勢。

三皇五帝到如今還不都是四個字,爭當皇帝。

大明風華中朱高煦說的話,袁文紹雖然覺得爭權奪利更為合適一點,但也不算錯,畢竟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權力。

只不過每當袁文紹有這個想法之後,他就會瞬間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之中甩出去。

一來操作難度不小,軍中還有張懋易經別的派系的人。

除非將他們全部扣押,然後再憑藉著自身的威望調軍。

且不說其中操作的困難程度,就是袁文紹也沒試過。

二來他實在不是當皇帝這塊料,那種見誰都疑神疑鬼的日子,想想他就覺得頭疼。

畢竟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上,單單處理軍中諸事以及朝堂上的鬥爭,袁文紹都有些心累了。

若沒有薄鼎臣,以及韓章的幫襯,袁文紹覺得要是自己下場只怕要被那些人吃的渣都不剩。

如今他雖然有所長進,但是還差的遠。

雖然皇帝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權利這個東西並不是某個職位,而是對於別人身心的影響。

袁文紹在軍中朝堂的權利與殊榮來自於他的戰功,已經百戰不敗的戰績。

就在袁文紹腦海中的思緒越跑越偏的時候。

劉武仁走了進來。

“大帥,賴秦理和顧廷燁再門外求見,他們說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要大帥出兵平叛。”劉武仁說道。

“請他們進來。”

“準備甲冑。”袁文紹對著劉武仁叔侄倆說道。

大概一刻種的功夫,顧廷燁和賴秦理就騎著馬來到了袁文紹中軍大帳二百米處。

然後被西郊大營計程車卒強制下了馬。

二人步行走進,袁文紹的中軍大帳。

“袁二哥”顧廷燁向著躬身行禮道。

“好小子,看著像是瘦了。”袁文紹拍了拍顧廷燁的肩膀說道。

“話不多說,事情我都聽劉武仁說了,快請團練進來,雖然公佐也在,這件事做不得假,但是該走的程式還是要走的。”袁文紹說道。

兵符是一點,趙禎的命令是一點,趙宗全太子的身份也是一點。

大周調動兵馬事情繁瑣,需要樞密院的批文,還有皇帝的虎符。

如今趙宗全帶著兵符來了,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袁文紹先是讓人披甲,然後集結軍隊,帶著西郊大營的一眾將官在西郊大營的門口列隊相迎。

畢竟他日後還要在人家手底下辦事,最好還是不要做姿態為好。

起碼要讓人家知道他是善意的。

趙宗全一行被袁文紹給迎進了西郊大營之中。

當著眾將士的面,袁文紹宣讀血詔,核對虎符。

之後袁文紹讓出來主動權,以及主位。

“如今兗王作亂,您是陛下冊封的太子,咱們怎麼打還是聽您的。”袁文紹對著趙宗全說道。

“集結軍隊,出發汴京。”

“諾。”袁文紹說道。

趙宗全帶來的人也都跟著去整頓軍隊。

西郊大營的眾將士早就在趙宗全一行人到來之前就知道只怕會有這麼一出。

所以也都做好了配合的打算。

“殿下,今日辰時,陛下讓我清理軍中兗王逆黨,如今軍營之中與兗王有關的將領已經全部關押等候殿下處置。”袁文紹拱手行禮對著趙宗全彙報道。

“等平叛之後等待陛下聖裁。”趙宗全知道此時自己的權利一來自於自己的身份,二來自於趙禎,所以並不打算擅自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