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全是冷門宗室,不受待見沒有認出御龍直來。
顧廷燁可不同,從小長在汴京的他比之趙宗全的見識的要多。
加上顧廷燁正好認識賴秦理,在袁家給兒子辦滿月宴的時候以及之後的週歲宴的時候見過幾面,知道他被調到了御龍直。
所以眼前眾人的身份不會有假。
如今御龍直這般狼狽的出現在了這裡,那麼就說明宮內出了大的變故,御龍直身上絕對有重要的東西。
邕王不會反叛,那麼定然是鬥爭失敗的兗王反了。
顧廷燁從認出御龍直後短短的時間內就將眼下的局勢推測的七七八八。
顧廷燁點齊了人馬,便帶著三十個精銳的漢子就從半山坡向著山下疾馳。
眼下不管御龍直身上有什麼東西,自己只要幫了忙就是立功。
之後也能借著這份功勞參與進去。
他如今正是到了最低谷,也沒了顧忌,能賭的就只有自己這條命,要是賭輸了還能因為自己的身份連累顧府那一家子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風險與機遇是並存的。
風險越大其中蘊含的機遇也就越大。
顧廷燁自然明白這一點。
不然他費盡心思攛掇趙宗全父子來此幹嘛,還不是看上了趙宗全宗室的身份以及趙宗全身為團練使手中的力量。
人手雖然不多,趙家父子跟前沒什麼大才,但是這些人馬以及趙宗全宗室子弟的身份再加上他顧廷燁已經有了投機的可能。
如今汴京與他預料的大差不差,顧廷燁在處理完白家的事中途回過一次京城。
那是榮飛燕被擄走之後的事了。
從小在侯府長大的他自然明白侯府的辦事的章程,所以特地選好日子回去。
當日他回顧家也是為了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與顧家斬斷關係。
他不願意日後顧家這群寄生蟲趴在他身上吸血。
若是顧廷煜答應了,那麼顧廷燁從此之後就和顧家徹底的斬斷了關係。
因為他有本事當時受到了謝秉徳的重用,已經當上了官,有了官身,雖然軍功被謝秉徳吞了,但是他也有後招算是正式的踏上了仕途。
那時的他對顧家失望透頂化名白燁,拿回屬於自己的榮耀,都是他向著顧家一步步的切割的舉動。
只不過那日顧廷煜沒有讓顧廷燁拿走那杆屬於他的紅纓槍。
他的內心對於顧廷燁的感情是極為複雜的。
一個是顧廷煜此時已經察覺到了小秦氏的計謀,不想要顧廷燁與顧家做出切割,為未來保留一個可能。
他知道顧廷煒沒有能力將顧家帶上巔峰,甚至顧廷煒當家之後寧遠侯府就會像著他的母家東昌侯府一般衰落。
那麼到時候他的嫻姐兒和邵氏又能依靠誰呢?
說到底只有顧廷燁這個顧偃開親手教導武功兵法出來的,又是險些成為一甲進士文武雙全的人物親生兄弟。
他相信顧廷燁這樣的人物,若是真能振作起來,立功受賞總能有出路。
只是他內心的驕傲,讓他低不下來頭。
所以他本能的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再一則原因是他是當時的寧願侯爵,他有義務保護屬於顧家的財產。
紅纓槍代表著君恩,顧家已傳六世,雖然不缺皇家的賞賜,但是每一件東西都是彌足珍貴的。
是顧家的底蘊。
另一方面,也有對顧廷燁的嫉妒,憑什麼顧廷燁能得到顧偃開的喜愛,憑什麼顧廷燁的身子就好的跟個牛犢子似的。
他就只能每日依靠湯藥來吊著自己的命。
要是他的身體好,那麼為顧家奪得紅纓槍的人就是他了。
所以他不斷的利用顧廷燁的信任與親情打壓,玩弄顧廷燁,維持自己的自尊,獲得那點可憐的快感。
除此之外,那點微不足道的兄弟血親以及對於白氏的複雜感情也都在其中。
種種原因之下他知道不能讓顧廷燁與顧家做出切割。
顧廷煜是個聰明的,他早就看出了,顧廷燁的本性,也知道他心中想要什麼,當日的舉動不過一時氣急,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回到顧家依舊被他鉗制。
顧廷燁當日是有機會拿走紅纓槍的,只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做出盜竊之事。
所以他故意等到顧廷煜到來,想著做出一番決裂。
只不過,顧廷煜沒有讓他拿走紅纓槍。
槍雖然沒拿到,但是他回汴京這些日子可不是白待的。
四處打聽訊息,總結當下的局勢。
尋找著投機的機會,汴京作為京都自然不缺少機會。
顧廷燁要想鹹魚翻身,定然要與汴京有所接觸。
地方上,池淺王八多,是養不出蛟龍的。
只有水深的汴京才能讓他大展身手。
其中功夫不負有心人,顧廷燁與長柏的交談中得知了邕王家毀了榮飛燕的清白後,顧廷燁就已經敏銳察覺到了,二王之間必然有一場搏鬥。
顧廷燁因為曾經是侯府子弟,與兗王有過幾次接觸。
知道兗王的性子,強幹未必,但是定然剛愎。
兗王以及他背後的幕僚定然能從這件事中看出邕王的成色,作為與他競爭多年的對手,兗王自然知道邕王上位後自己的結局,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而榮家又與邕王有仇,正是兗王的天然盟友。
作為殿前司副都指揮使的榮家,加上宮裡的榮妃以及兗王自身多年的勢力,兗王不缺乏動手的實力。
而二王的爭鬥以及榮家和邕王之間化解不開的仇恨。顧廷燁得出了結論,矛盾已經無法化解的二方陣營之間必然有一場死鬥。
只不過他當日還要處理曼孃的事,還有他手上沒有押注的本錢,再一個就是南邊的廣德軍一直催他回去,汴京是一場豪賭,在機會沒到來之前,做好本分還是很有必要的。
顧廷燁是能分得清主次的。
他知道自己若真要下注的話,只有投靠兗王才能以小博大。
但是說實話顧廷燁不看好兗王,趙禎多年的人證,兗王就是得到了詔書,也不見得能坐穩江山。
所以顧廷燁只得本分的做著自己的事,只是這般軍功升職定然會慢了些。
在大周就是袁文紹封侯也是在西軍中足足熬了三年半,大小數百戰才有的封侯之賞。
袁文紹雖然開了先例,但是戰功是實打實的不含一絲水分。
就這朝廷上也因著袁文紹當初年紀輕,朝堂之上的反對聲可是不少。
但是歷來皆是如此,時機不對,只能一步步熬。
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顧廷燁想著晾一晾謝秉徳讓他儘快落實一下自己的戰功,順道回汴京看一眼她那個日思夜想的小狐狸如今怎麼樣的時候。
押注時機到來了。
顧廷燁路過禹州的時候,想到了趙宗全一家人。
正巧救了趙宗全一命。
而事後從那個死仕口裡套來的話以及趙宗全那裡得來的訊息,讓他很敏銳的意識到了,如今的兗王只怕要動手了。
所以他當即鼓動趙宗全進京,雖有利用趙宗全父子身份投機之心,但是也是下定了決心要保上趙宗全父子。
顧廷燁就是這般,在經歷了種種打擊之後,雖然得到了進化,但是幼年時心靈上的富足,以及骨子裡的良善並未被抹去。
(說起來如今顧家三子的狀態挺有意思的,從上到下腹黑,腹黑又良善,良善。)
顧廷燁騎著馬衝下來見到賴秦理的那一刻,心中是十分驚喜的。
賴秦理,袁文紹的老部下,殿前司御龍直的人。
他乘機加入這場豪賭的條件更成熟了。
他能這般狼狽的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首先兗王雖然準備充足,但是得益於大周對宗室的打壓,他對汴京的控制不足。
二來,老皇帝手中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大隊騎兵出現在這裡定然有人為其開道。
如今無論賴秦理是有什麼大任務他藉著救命之恩,就已經參與進去了。
“公佐兄,我來助你。”顧廷燁一馬當先,張弓搭箭瞄準叛軍衝鋒在最前方的一騎。
隨著他指尖鬆開,一道箭矢宛若流星一般,直插,那人眉心。
“彩,彩,彩。”隨著顧廷燁的二十多騎,見到顧廷燁的射術,齊聲喝彩。
“好箭術。”趙策英站在半山腰的林間見到顧廷燁的神射,不由得為顧廷燁叫好。
恨不得親自上場助陣。
趙宗全看了一眼身旁的兒子,臉色凝重。
“你剛才為何不經過我同意就隨口答應?”趙宗全開口質問道。
剛才顧廷燁開口,他也在兩難之間,顧廷燁多次救他於危難之間,就是要求他以命相償也不過分。
但是他正在考慮之間,趙策英就一口應下,做事未經過深思熟慮,太過莽撞了。
“仲懷於我們有恩,理應相幫。。。”趙策英的話還未說完。
“你住口,底下那群人不是好相與的,一個不慎就會給咱家惹來大麻煩。”趙宗全呵斥道。
多年的打壓懷疑,心中的志氣早就被消磨光了。
權利爭鬥的殘酷性他是親眼見過的。
尤其是娶了沈氏之後,沈氏的賢良淑德,讓他對如今的日子更是珍惜。
若是能選他只想著放棄宗室子弟整日裡擔驚受怕的日子和沈氏過幾畝薄田,男耕女織,父慈子孝的安穩小日子。
但是身份是羊水決定的他沒得選,若是異常舉動,別人反倒他別有用心。
尤其是趙禎無子,這個局面更是讓他害怕。
如今因為一道密詔他要進京本就是大麻煩,他實在是不想橫生枝節。
只想著早點在汴京安安穩穩的把事辦完,然後回禹州過著自己安穩的小日子。
“什麼麻煩能有兗王要殺咱們的麻煩大?仲懷不畏艱險幫了咱們,數次抱你我父子就咱們的性命,知恩圖報這還是父親叫我的,您忘了嗎?”趙策英反問道。
一時間趙宗全啞口無言,沒有在說話。
趙策英說的也在理,是啊什麼麻煩比皇儲之爭還要大。
趙宗全無言,良久長嘆一聲。
趙宗全二人這次出來因是僑裝改辦成商隊,為了不引起注意所以只從禹州團練營中挑了三十多個好手。
壓著從西北一個商隊手中買來的貨物啟程來的汴京。
如今大隊人馬借給了顧廷燁,此時剩下的幾個士卒都被派出去警戒,不然趙宗全也不會質問出聲。趙策英也不會駁斥趙宗全。
父子二人說話的間隙,下面的局勢已經出現了變化。
隨著顧廷燁一馬當先,一箭射落一騎叛軍,跟在他身後的沈從興已經小段老耿也都不服輸的緊跟著張弓搭箭。
都是武人,有著一身本事在身,雖然敬佩顧廷燁文武雙全的本事,但是也有自己的一番傲氣。
幾人都是弓馬嫻熟,能征善戰的勇士,都有一手絕活壓手。
三人張弓搭箭,紛紛射落一名騎兵。
雖不想顧廷燁一般,眉間插花,但是這般快速的移動中,能精確命中目標,也屬實有幾分本事在身。
趙宗全是有識人之明的。
憑藉著宗室子弟的身份,起初有禹州軍中有不少人才想要投效,但是趙宗全大多都將他們介紹出去了,雖然因著身份低微都不怎麼得到重用,混的最好的一個不過在西軍擔任一個營級的指揮,但是他入眼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不過也接著剿賊安民的名頭留下了幾個真正有本事的人。
老段小耿以及他的小舅子沈從興就在其中。
一縣之中有大才,沛縣集團為大漢建立奠定了基礎,朱元璋也有自己的淮泗集團。
(時勢造英雄,所以說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禹州跟來的親兵,都是從數千人中選拔出來的。
弓馬嫻熟。
雖然不如御龍直精銳,但是也比叛軍精銳多了。
一時間叛軍士卒計程車氣瞬間衰落。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經過御龍直騎卒放風箏般的不斷消耗,叛軍早就被折磨的夠夠的,要不是王漢成許下重諾,自身又位在第一線。叛軍早就崩了。
演講者御龍直的箭雨消耗殆盡。
王漢成正打算要接著自己馬快
眼下又遇到了顧廷燁帶著一波射術騎術都不錯的騎卒。
叛軍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