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恭喜你了,以後這院裡你再無掣肘。”王若與嘴上說著恭喜,內心也是酸的厲害。

王若弗的日子過得越好,就證明她當年沒選盛紘是多麼的走眼。

要知道當初兩家同時提親,選擇權卻在她手上。

這麼多年,盛紘屋裡攏共也就三個小妾,兩個早死,一個雖然厲害,但是上頭有老太太壓著,盛紘在關鍵問題上也能保持清醒,不會讓庶脈壓倒了嫡脈。

盛紘又不打王若弗嫁妝的主意。

不比康海豐屋裡大小十幾個有名分的妾室,還不算那些通房,一大家子還得依靠著她在外頭打秋風,放利錢維持。

相比她的日子王若弗不知道好過了多少倍。

如今王若弗,兒子上進,女兒嫁的好,多年對頭也被按了下去,眼瞅著即將迎來好日子,王若與心中覺得王若弗佔了原本屬於她的幸福,想想牙都要咬碎了。

王若與稍稍坐了一會,見到王若弗嘴角掛起的微笑,只覺得心裡難受,隨即起身告辭了。

等到王若與走後,王若弗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算是將她糊弄過去了。”王若弗扭頭對著在一旁侍立的劉媽媽說道。

“大娘子日後還是少和康大娘子來往,那位不是個好人,您從小就不是她的對手。前段時間不還因為利錢的事著了她的道,讓主君拿了您的管家權。當年可是她先選的,如今您的日子過得暢快了,她豈能甘心。”劉媽媽說道,她是個明白人。

劉媽媽是王家二房的家生子從小跟著王若弗一起長大,一直是王若弗身邊得力的。

劉媽媽一直伺候王若弗到十三歲,因著年紀到了嫁了人回了二房。

作為王家二房的人又嫁了人,便沒有選入王若弗的陪房之列。原本以為二人的緣分就此盡了。

後來林噙霜入了門,王若弗的叔父叔母來看過,知道王若弗應付不過來,這才想起了劉媽媽,是個有見識又能勸得住王若弗的人。

連著她的夫家孃家,兩房人全給王若弗送了過來,就是為了王若弗不著了林噙霜的道,關鍵時候能發揮出作用來。

“可是那畢竟是我嫡親的姐姐,在這諾大的汴京,與我血緣最為親近之人,母親多次來信說讓我們互相扶持。”王若弗長嘆一口氣。

在貴婦圈子裡,她風風火火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沒有人願意與她相交。

王若與是什麼樣子,她再清楚不過了,王若弗不傻,只是情商欠缺了點,願意相信別人。

眼見著劉媽媽還要再勸。王若弗開口說道。“人的際遇也奇怪的很,看著好的不一定好,瞧著不好的反倒是好了。康家是世代簪纓的大家,我那個姐夫早早就中了進士,留在六部歷練,比官人還早五年就升了五品,如今官人已是工部郎中已經和官人持平,官人上頭又有人看重眼瞅著青雲之路,康家如今後繼無人,反倒是不如盛家。”

王若弗想起如今姐妹際遇也不住的唏噓。

當初王若與選了康海豐她也不是沒鬧過,但是王老太太當初哄著她嫁了盛紘,雖說結婚前兩年她隨著盛紘過得一般。

但是盛家家底殷實,長的又帥氣,有長房援助,盛紘也是一路官運亨通,生生從一個九品微末小官,一路青雲,如今也才剛過不惑之年,若是穩紮穩打,混個三品不成問題。

如今兒子,兒女婚嫁,官人她都遠超王若與,指不定她什麼時候還能混上一個誥命夫人,王若弗想想未來的日子都覺得心情舒爽。

壽安堂外,盛府側院的涼亭之中,盛紘忘記了自己打算去壽安堂的心思,走了一半停了下來。一個人呆坐在涼亭那裡靜坐沉思。

跟著他的小廝丫鬟也不敢多說話靜靜地侍立在一旁,等著盛紘吩咐。

短短時間內,心中的白月光被他親自下令處決。往日裡最疼愛的女兒,就因為婚事不惜拉著全家的名聲。

一切都像是夢一般的不真實。

之前忙著墨蘭事情的善後,他沒有時間多想,如今將墨蘭送走,盛紘閒了下來,腦海中思緒翻飛。

林噙霜的所作所為他不是不知道,後院女人之間的爭鬥無非是為了讓男人覺得自己在他們心中有多麼重要,他心中對此也頗為享受。所以一直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因林噙霜沒有觸犯到他的核心利益。

結果林噙霜臉一變,成了個要拉著盛府聲譽陪葬的羅剎,幾十年的情愛變成了假的,中年失戀,是盛紘近來遭受的最大的打擊。

盛紘呆呆的看著前方,眼角輕輕的滴了兩滴眼淚,似是埋葬著自己那少年時的情愛。

盛紘在側院的花園就那麼靜靜地坐著,臉上的淚痕已經風乾。

“主君,大小姐要走了。”慶俞硬著頭皮走上前對著盛紘說道。

東榮已經被盛紘拿了一筆錢打發了,讓他回家。

東榮雖然跟著盛紘有了年頭了,這次的事也是盛紘親自下的令,但是盛紘看到盛紘就會想起林噙霜,不免勾起他的悲傷。

如今跟在盛紘跟前接替東榮地位的是慶俞。

“好,他們在哪裡?”盛紘詢問道。

“在葳蕤軒等著主君呢。”

盛紘收拾了心情,帶著小廝丫鬟朝著葳蕤軒而去。

回到侯府,袁文紹便親自給華蘭挑選人手護衛。

“姨娘,大娘子好像要帶著孩子巡莊子去了,侯爺親自給挑選的人手,看這陣勢只怕一時半會回不來。”白芷的侍女秋彤對著白芷說道。

“哦。”白芷手中繡花的手微頓,隨口應了一聲。

“我說您也不著急,隔壁院裡已經開始收拾衣裳,穿衣打扮了,侯爺一個月才來咱們院子三四次,過夜只有兩三次,還都是在大娘子來月事的時候。”秋彤憤憤說道。

自家主子不爭她又哪裡來的機會。

“不是我不爭,是爭不得。主子可以給,但我們不能伸手要。再說了咱們待遇已經夠優容了,大娘子雖不待見咱們但也不曾短過咱們院裡半分炭火吃食。”白芷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所以才被袁文紹的祖母選做袁文紹的通房。

袁文紹雖然來她這裡的次數不多,但是白芷知道袁文紹也是惜著她的身子。

華蘭對嫡長子很是看重,所以白芷和董琳在華蘭生子之前一直都是服用避子湯的,直到實哥兒過了週歲,她和董琳才停了湯藥。(這個時候,嬰兒夭折率不低,直到過了週歲之後,成材機率這才大幅度的提高,這也就是這個時代這麼多規矩的來源,其實說到底也算是一種祈福儀式。)

侯府裡有了新東西,也都有她一份,有時候華蘭看著她老實還會額外賞些東西比隔壁院裡那個貴妾可是強多了。

諾大的侯府不會缺了她這麼點。

就是往日與她關係最好的鹿竹雖說嫁給了杜儼看著風光無限,但是誰都知道杜儼是幹什麼的,侯府的優容,關鍵時候,是需要他替袁文紹擋刀子的,指不定哪一天就回不來了。

況且鹿竹連生三胎都沒能生出個男胎來,上一胎還傷了元氣,後頭只怕還得名醫好好調理,如今在杜家,她那個婆婆可是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

若不是鹿竹之前伺候過袁文紹,如今在華蘭面前也得臉,只怕就得被磋磨了。

但即便如此,每日還得受著幾句怪話。

與之相比白芷已經很好了,況且袁文紹也給了她一份產業傍身,心腹有了,錢也有不用擔心華蘭會害她,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

日後等著華蘭允許了,她再有個兒子,女兒此生也算是圓滿了。

她能看的出,只要自己老實本分,華蘭和袁文紹便不會虧待她。

要是攤上像大章氏那樣的才難過呢,袁德妾室比袁文紹還多兩個,但是長成的庶子卻只有袁文緒一人。

就這麼個庶子,比袁文紹還小七八歲,徹底對嫡子沒有威脅了,才被大章氏允許生下,主要也是為了堵住外邊那些人的閒話。

“你呀,就別抱痴心妄想了,老老實實的等夠了年限,要想搏一把我就求侯爺在親衛營中給你選個有前途的。若是安穩侯府裡也有些管事,不比外邊的小官差。”白芷對著秋彤說道。

“姨娘,您渾說什麼呢。”秋彤一聽瞬間紅了臉。

“你呀,小心思都寫到臉上了,日後在府裡收斂些。”白芷對著秋彤說道。

白芷旁邊院子裡的董琳正在挑著衣服。

“把我那件淡粉的衣裳拿出來,再把我那條淡藍色的裙子。”董琳指揮著丫鬟翻著箱子。

早先她還是能穩得住的,但是入府三年,華蘭才懷上嫡長子,袁文紹回了汴京之後來她的院子的次數雖說比隔壁院子裡的白芷多些,但也是有限。

董琳打算趁著這個華蘭機會搶在白芷前頭把庶長子生下來,在府中站穩腳跟,這才能為她的家族謀取福利。

這麼多年,董琳對於袁文紹的崇拜早就淡化了,如今既然得不到袁文紹的心,那麼董琳心中更多的則是自家的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