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紹和薄鼎臣議論軍中諸事,期間提到了謝秉德。
何氏忍不住說道,“前兩年聽人說,這個謝秉德才是個從五品,進京足足帶了十萬貫要運作什麼將軍,最後是空著手離得京城,就這我聽人說好像還不夠,人家要的價格是十五萬貫。——我們國公府一年的支出也不過三萬貫。唉,不明白。。。不明白。。。。”何氏上了年紀果真變的變的嘴碎,說著來給袁文紹續茶。
袁文紹聽著點了點頭,貴婦圈子裡的訊息向來是靈通的,何氏這麼說想來訊息應當是對的。
何氏又道,“文紹也吃空額吧?我可跟你說,不該碰的錢不能碰。”
“謝師母。。。”袁文紹先是道謝然後笑著接了茶。
聽到何氏的詢問,袁文紹回話道,“天下的老鴰一般黑,有紫黑的,墨黑的,我算是白脖花鴰。。。空額是不敢吃的,剋扣也是不敢有的,吃了這些,我怕兵士們戰場倒戈譁變,繳獲上得取一點,一來底下的兵士也有家眷,我不拿,他們也不敢拿,不能讓人家一家子老小喝西北風?”
“文紹行事向來穩重,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薄鼎臣打斷了何氏的詢問。
袁文紹知道薄鼎臣害怕他言多必失,薄鼎臣對何氏有隱瞞,別的他不清楚,但是光是西夏三年,薄鼎臣撈的就是他的三倍以上,大幾十萬貫的好處。
但是今日聽何氏的話,應當是沒見過這些錢,薄鼎臣拿著這麼一大筆錢卻不告訴何氏,自然有他的用途,袁文紹雖然好奇這些錢的去處,但是他也不會戳破,壞了人家夫妻的情分。
三人說笑著,便聽到院裡的丫頭說,“袁夫人來了,給袁夫人請安。”
眾人便知道是華蘭來了,三人換了別的話題。
何氏迎了出去。
華蘭帶著兩個孩子都過來了。
眾人說笑了一陣然後便去前廳吃飯,莊姐兒和薄璟頤在院子裡玩。
最近一年,只要是華蘭將莊姐兒帶出來的時候,十次裡有五次薄璟頤都在。
袁文紹能看出來薄鼎臣的大致意思,薄家第二代基本上算是廢了,如今薄鼎臣用盡心力調教孫子就是為了保住薄家的未來。
對於這件事,薄鼎臣瞭解袁文紹對女兒的疼愛,所以也沒著急提。
袁文紹也不反對,薄璟頤門第不錯,有著薄鼎臣教導,日後大機率是能成材的。
閨女雖然小,但總是要嫁人的,薄家家風嚴謹是個不錯的選擇,留著備選也行。
此外還去了袁文紹的大姑家,華蘭和袁文紹也都一一見過。
八月十五,袁文紹帶著華蘭回了門,夫妻倆還在八月十六這日,專門去看了戰死家屬的親眷。
“呼,這幾日走親戚倒是覺得比我在戰場上還累。”袁文紹長嘆道。
“這幾日就沒事了,你也能清閒下來。”華蘭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的,此時也是滿臉的放鬆神色。
日子趨於平淡,假期結束袁文紹入職侍衛步兵司,他是副職,一切都按部就班,日子也是清閒。
差遣到了他這也算是做到頂了,剩下的日子就剩下熬老頭了,英國公薄鼎臣都上了年紀,等到他們都退了,袁文紹才有晉升的機會。
至於練兵的事也是暫時擱置了,神衛軍南征也只是一次剿匪,雖然打的漂亮。
但是袁文紹當初練兵的時候,趙禎是要人給人,要馬給馬。
物資軍餉供應從來都是充足的。
不說別的,光是不吃空餉這事普及到上四軍,帶來的阻力就不小。
上層對要不要練兵,怎麼練兵如今還在爭論之中,袁文紹因此還參加了幾次小會,宰相,還有三司的計相對這件事保持反對。
按照袁文紹練兵的法子,耗費不小。光是一日一練,朝廷每年就得多出一大筆開支,對於如今剛剛緩過一口氣的財政來說並不理想。
一轉眼就過了冬至,臨近新年,袁文紹帶著家人出了京,在南薰門外的玉津園的別業暫住。
這日休沐,趁著天氣晴朗,袁文紹拿出自制的躺椅,躺在臘梅樹旁曬太陽,懷裡抱著莊姐兒。
臘梅怒放,為蕭瑟的院子添了幾分顏色。
袁文紹時不時,拿起一旁藤桌上的點心果子給莊姐兒喂一塊,自己吃一塊。
大周立國於汴京,城內自然不能像漢唐那樣施行宮苑一體。
所以就實行了宮苑分離,皇宮地方狹小所以變成了居住的地方,將園林從皇宮之中剝離了出來放在了城外。
玉津園距離南薰門不過二里,園內豢養了不少珍禽異獸以供皇帝賞玩。
這處別業是趙禎新賞的,距離皇城近,是一個告老還鄉的老臣的,工部知道日後住進來的必然是朝中重臣,所以時時維護,倒是少了袁文紹和華蘭夫妻不少功夫。
出了別業就是南薰門裡大街,可以一路到達皇宮,就是日常居住上朝也是方便的。
另外這裡畢竟是皇家園林,所以周邊的風景還是不錯的,楊柳成蔭,野花芬芳,每逢元宵等重要的日子,玉津園都會對汴京百姓開放,每每到了此時都是遊人如織。
京城的勳戚,還有高官顯貴都在這裡置辦別院莊園。
就如同袁文紹左近的就有英國公張家,還有富昌伯榮家的園子。像是韓章,曾公亮等人也都此有別院。
大周官員薪俸不少,還有不少灰色收入,除了蘇轍這個替兄還債的宰相,還有歐陽修被貶後俸祿不高,正巧趕上了汴京房價飆升的歐陽修買不起房囊中羞澀外,其餘高官都是活的瀟灑肆意。
家中女眷,今日茶歇,明日請客,好不熱鬧。
劉武仁此時帶著人推著三輛獨輪車從袁文紹跟前走過,朝著不遠處的華蘭而去。
聽到動靜的袁文紹睜開了眼睛,半坐起了身子,趴在袁文紹胸前的莊姐兒被他抱在懷裡。
看到眼前的煙花,袁文紹猛然間想起了快被他遺忘的火藥,當初也是因著位卑怕被人貪墨了功勞,如今融入了這個時代,險些把這緊要的事給忘了。
他雖然是個文科生,連最基本的火藥配比都不清楚,但是如今火藥已經有了,無非是配比的問題。
槍支做不出來,但是做出炸彈可不難,到時候用投石機砸出去,攻城是沒有問題,日後打西夏和燕雲十六州也能輕鬆些。
“侯爺,夫人說,過年了,咱們家也多放些煙花爆竹,去去瘟神晦氣,祈求明年如同今年一樣,一番風順,六畜興旺。”看著袁文紹起身,劉武仁說道。
煙花是真的煙花,爆竹也是真的爆竹。
“嗯。”袁文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去向華蘭覆命。
“爹爹,我能不能去放煙花啊?”莊姐兒在袁文紹懷裡直起身詢問道。
“莊姐兒乖,咱就看著好不好。”袁文紹哄著女兒。
“可是薄家哥哥說,他上次過年的時候放了煙花爆竹,可好玩了。”莊姐兒不依不饒的說道。
“乖,你忘了傅母是怎麼教你的了?這樣爹爹過兩日帶你去看畫糖人好不好。”
這時候的火藥可不穩定,袁文紹哪裡敢讓閨女玩,要是一不小心破相了,他心裡得難受一輩子,同時在他心裡暗暗的給薄璟頤記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