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還是老樣子啊,一點都沒變。”袁文紹伸手掀開窗簾聞著窗外的煙火氣感慨萬千。
正所謂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袁文紹覺得人這一輩子,所求無非四個字,吃穿住行。疑惑是衣食住行,無論怎樣吃都是排在前二位的,離開京三年,他最想念的就是汴京的美食了。
“汴京能有什麼變化?有的也只是朝堂上的事了,如今朝廷局勢複雜,兩王相爭今日東風壓倒西風,明日東風吹倒西風,你此時封侯屬實算不得什麼好事,二王必然要拉攏你,同意了誰都不好,要是都不同意,日後新皇登基,你也很難有所作為。”馬車內袁德坐在主位上開口道。
人就是這樣,得到了一些還想得到的更多,如今袁文紹二十六歲獲封侯爵,袁德的心思也就活絡了起來。
袁德沒說讓袁文紹當個騎牆派。
畢竟自古以來那些兩邊都押寶的人最後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袁文紹這一封侯,原本沒落的袁家,一下子一門雙爵,眼瞅著袁文紹就要得到官家的重了。
那麼原本不會牽扯到皇儲競爭的袁家也會進入二王的眼中。
如今朝堂的局勢撲朔迷離,看著趙禎好像更加看重邕王,讓邕王代替他迎接大軍迴歸,但是在這之前趙禎又讓兗王的人擔任三司使。
皇儲之爭本來就充滿不確定性,趙禎這麼一搞,更加的充滿了不確定性。
正所謂一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袁文紹和袁家是分不開的,袁家出事會連累到他,他出事也會連累到袁家。
“我的意思是都拒絕,咱們只忠於陛下,陛下讓咱們忠於誰,咱們再忠於誰。雖說這樣咱們不會成為新皇的心腹,但是也安全不是。”袁文紹放下簾子,扭過頭對著袁德說道。
“只是這樣豈不是可惜了。”袁德一時被袁文紹封侯的驚喜砸到,一時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兒子倒不覺得可惜。再者說了,父親往日不都一直教導兒子,不要參與進儲位的爭鬥,如今這是怎麼了?”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顯得穩定的兒子,袁德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話間馬車行駛,半個多時辰便到了忠勤伯爵府。
跟在二人身邊的劉武仁還有袁德身邊的小廝早就回來通報了。
“紹哥兒和伯爺回來了。”
此時忠勤伯爵府外,大門齊開。
伯爵府的家丁親衛整齊的排在道路兩側。這引來了忠勤伯爵府附近路過的百姓想看熱鬧的心,他們紛紛圍在近前看熱鬧。
“忠勤伯爵府這是出了什麼大事了,這麼大的儀仗。”
“聽說是他們家老二封侯了。”
“那得立多大的功勞。”百姓們紛紛嚷嚷的討論道。
“我姑媽家的侄女婿的老丈人的小舅子的次子。是御前班直,據他透露的內幕訊息據說忠勤伯爵府的袁家二郎,大小百戰殺了不少人,是個十足十的殺胚,殺了西夏兵馬大元帥,還斬了什麼王世子。”一個有內幕訊息的人向著周圍的人炫耀道。
“胡說什麼,西夏王如今還是個奶娃娃,哪來的什麼王世子。”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反駁道。
“就是王世子,好像是西夏齊王世子,就是李元昊兄弟的兒子。”
“袁家一門雙爵,本朝自開國以來也是少有的。”有人感慨道。
“是啊,一伯一侯,袁家一下子就成了京城裡的頂級勳貴了。”
袁文紹和袁德二人下了馬車,袁文純帶著一家子老小迎了出來。
“大哥。”袁文紹向著袁文純行禮道。
“祝賀二弟得勝還朝,喜獲侯封。”袁文純心裡五味雜陳的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對著袁文紹說道。
看著眼前這個頭戴七梁籠巾貂蟬冠,身穿赤色皂衣禮服的二弟。
此刻他的心境很難形容,有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起碼袁文紹如今封了侯爵,也就瞧不上忠勤伯爵府了,但同時也有幾分失去了目標的迷茫。
從他十七歲開始,袁文紹得到了袁德的看重,那時他便將袁文紹視作假想敵,但是如今這個假想敵不但不會威脅到他,反倒成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就算日後自己承襲了爵位都比不過他。
要是自己當初對他好一點,如今他只期盼著自己做的那些事袁文紹都不知情。
“大哥客氣了。”
“父親。”袁文純對著剛下馬車的袁德稱呼道。
“嗯。”
“小的親兵營劉武,攜親兵營恭賀二公子得勝歸來。”
“武叔,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袁文紹連忙上前將劉武扶起。
“走走走,快進去,母親在正堂等你呢。”袁文純招呼著袁文紹進門。
兄弟二人跟在袁德身後,向著伯爵府的外院的正堂走去。
大章氏如今已經解了禁足,不過因為袁德拿出了那封休書,所以如今心中有所畏懼,便沒再作什麼么蛾子。
每日誦經禮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悔改了。
“我的兒,快讓我看看。”袁文紹剛進外院的正堂之中,大章氏果斷的從座位上起身朝著袁文紹走了過來。
華蘭和章秀梅立在大章氏的身後。
華蘭側後方的翠嬋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奶娃正在好奇的打量著袁文紹這個她從來都沒印象的人。
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朝著袁文紹笑。
那可愛的小模樣瞬間的俘獲了袁文紹的心。
華蘭見到袁文紹腿腳忍不住的向前挪動,但是隨即想起來這是在什麼地方生生的止住了。
不過她看向袁文紹的眼光中帶著淚水。
“砰。砰。砰。”
袁文紹跪倒在地上給大章氏磕了三個響頭。一邊磕頭嘴裡一邊說道,“兒子不孝,三年間未能在母親膝前盡孝。”
“快起來,快起來。”大章氏等著袁文紹行完禮後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口中責怪到。
大章氏雙手托起袁文紹的臉,“瘦了,也黑了。”
大章氏嘴裡唸叨著,無論如何袁文紹好歹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偏心老大,但是對這個兒子她也是惦記的。
只是袁文紹在他心中佔據的地位沒有袁文純多。
一個是因為袁文純嘴甜會說話,也和她長的更像一些。
再一個袁文純作為伯爵府的嫡長子,日後終究是要繼承伯爵府,等日後袁德死後,袁文純是要給她養老的。
在這個年代,基本上大多數女人都比男人活的時間更長一點,再加上袁德又上過戰場,身上傷疤不少,近年來已有氣血不足之相。
武將人家,女人是要比家中的男子更長壽的。
不過如今袁文紹在西北立了功,朝廷封了侯爵,她知道袁文紹算是飛黃騰達了,所以此時也是想對這個兒子進行彌補。
袁文紹又給袁德磕了三個頭後。
“大嫂嫂,妹妹。”袁文紹向著二人打招呼。
“二哥哥好。”
“叔叔康安。”章秀梅屈膝行禮道。
“三妹妹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袁文紹對著袁文纓道。
如今的袁文纓已經九歲多了,去年在華蘭的指導下還給袁文紹寫了一封信。
“你一路行軍,今日又跨馬遊街,想來也累了,你先跟你媳婦兒回去歇下,明日一早你到我的書房來。大郎也來。”袁德說道。
“是。”袁文紹和袁文純異口同聲的說道。
“母親。”華蘭叫了一聲大章氏,雖然公公說可以走了,但是為了表示對大章氏的尊重,華蘭一直都是早請安,晚彙報,給足了大章氏面子,就算在大章氏禁足期間,每日請安問候也從不懈怠,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去吧。”大章氏點了點頭。
袁文紹便和華蘭走了,三年不見猛一相見,二人只覺得心裡有無數話想說,但是話到了嘴邊卻都止住了,不知道應該從哪裡說起。
二人無言。
袁文紹從翠嬋手裡將莊姐兒接了過來。
莊姐兒很是聽話,任由袁文紹將她抱著。
“你就是我的爹爹嗎?”執拗的童聲在袁文紹的懷裡響起。
袁文紹一時間有些沉默。
“是,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沒見過你,孃親說今天我爹爹回來。”莊姐兒說道。
“我們莊姐兒真聰明。”袁文紹誇讚道。
“那你去哪了?”
“爹爹去打壞人了。”
“打壞人了?什麼是壞人?”莊姐重複著袁文紹的話並對他反問到。
年幼的她正是好奇的時候。
“壞人就是要欺負我們的人。”
“那大伯怎麼不去打壞人呢?”莊姐兒說道。
“你大伯要照顧你祖父祖母。”袁文紹不禁被問的有些失措。
“孃親是這樣的嗎?”
“嗯。”華蘭點了點頭。
步行到了西跨院,莊姐兒問了很多問題,就在袁文紹的懷裡睡了過去。
袁文紹將她交給奶孃。
然後進了正堂之中,關上了房門。丫鬟們都很有眼色的沒有跟進去。
華蘭走上前抱住了袁文紹的懷裡。
“官人。”說著話的同時,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
三個半春秋積攢的思念之情,化作淚水浸透了袁文紹的衣衫。
袁文紹一把將華蘭摟到了懷裡。
對著她的小嘴就親了下去。
“我先服侍夫君換衣裳。”在袁文紹懷裡的華蘭說道。
“好。不過等會,你先讓我抱一會。”袁文紹說道。
華蘭環住袁文紹的腰。頭枕在袁文紹胸前,感受著他那顆正在跳動的心。
不由自主點對袁文紹訴說起了相思之情。
二人溫存了一會,華蘭便幫著袁文紹褪去今日的禮服。
“我早讓人燒好了熱水,官人一路奔波,我服侍官人洗澡。”華蘭將袁文紹的外袍褪去,然後對著袁文紹說道。
“好。”袁文紹點了點頭,隨及便穿著中衣。
跟著華蘭去了偏房之中。
“好重的藥味。”袁文紹望向華蘭。
翠嬋和彩簪進來放下熱水桶便出去了。
“這是我找人開的活血化瘀的方子,據說效果還不錯。”華蘭解釋道。
剛才的相思之情訴說,兩夫妻之間的相處也變得自然了起來。
“聞著味,有種小時候泡藥浴的感覺,你也來跟我一起洗。”袁文紹說著也將華蘭的衣服褪去。抱著她進了大浴桶之中。
“官人,別,天還沒黑呢。”
華蘭也是久曠之軀,半推半就的表示拒絕。
靡靡之聲響起,這場澡洗完,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到了床上袁文紹又要了華蘭兩次,這才安寧下來。
華蘭趴在袁文紹的胸口處,撫摸著袁文紹身上的傷疤。
“你別看這些傷疤利害實則都不危機到生命。你官人我都穿著鎖子甲呢。”袁文紹對著華蘭解釋道。
示意讓她放心。
袁文紹從軍三年,大小百戰,身上負傷之處大小二十七處。
“但是這看著也著實利害了些。”
“家中進來安寧不?你進來可有受什麼委屈。”袁文紹轉移話題道。
“一切都好,自我我懷孕之後,便依著官人的意思將管家之權丟了出去。公爹也將我墊進去的錢都給我退回來了。纓兒養在我這裡,大嫂嫂也沒有要找事的意思。”華蘭將家中的事情大致
“最近一段時間你得忙了,我如今得了爵位,咱們要搬出去了,你把那些大件的行禮都收拾好,另外,在找牙人來,買些女使小廝。”
“好,我知道了。”
“行了,睡吧。”袁文紹連月的行軍,回來又是各種禮儀,宴會。一套下來他著實也累了。
於此同時,袁文純和章秀梅從大章氏那裡告辭離去。
回到了東跨院。
進了東跨院袁文純揮退了下人,“你說當初提親那件事要是老二知道了該怎麼辦。”
袁文純對著屋內的章秀梅道。
“知道了就知道了,你終究是他大哥,他能把你怎樣?”章秀梅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再說了,還有母親呢?咱們除了聘雁之事,做在了明處了。讓他媳婦管家,用嫁妝填虧空的事,父親也都處罰過了,已經翻片了。”
“主要是老二如今手握實權,獲封侯爵。已經和以往大不一樣了。不行,最近得找顧二郎說一聲,得想辦法把他的嘴給封住,這件事不能讓老二知道。”袁文純一邊在房中踱步一邊再
“知道了就知道了唄,當初盛家本就是高嫁,這事就說咱們看不得叔叔受委屈,總能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