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袁文紹的腳步剛剛踏進華蘭的院子裡，正指揮丫鬟們堆雪獅的莊姐兒見到袁文紹立刻就跑了過來。
“哎，我的寶貝。”袁文紹走上前將莊姐兒一把抱起。
“是不是又調皮了。”袁文紹說著掛了一下莊姐兒的小鼻子。
“才沒有呢。”
等進了暖閣之中，更是覺得疑惑，華蘭身上穿著命婦品級的常服。
“怎麼穿成這樣?”袁文紹詢問道。
“皇后娘娘宮裡的王掌令剛走，賞賜了不少東西。”華蘭說道。
“哦，你一會讓人給岳家說一聲，我後日再過去吧，剛在宮門口，有內侍傳旨，讓我明日陪著遼國使臣。”袁文紹坐定，押了一口茶，對著椅子對面已經豐盈了一圈的華蘭說道。
正月初二，一般都是出嫁女子回孃家的日子。
只不過正好華蘭生兒子的日子也不過十來天前。
華蘭的身子骨不好，所以袁文紹勒令她還是坐滿月子。
所以大年初二去盛家拜年就落到了袁文紹的頭上了。
“公事重要，父親也能理解。”華蘭點了點頭。
“嗚，嗚，嗚。。。”袁文紹和華蘭還沒說兩句話呢，一旁奶孃照看的實哥兒，就哇哇的哭了起來。打斷了二人的說話。
華蘭連忙走上前去檢視。
小名是華蘭給起的，大名是袁德給起的，袁文紹痛失命名權。
華蘭連忙走上前檢視。
兩個孩子之間袁文紹還是偏疼女兒些，華蘭則對實哥兒更好一些。
袁文紹抱著莊姐兒溫馨的看著眼前的這一慕。
沒一會，就有下人來報，袁德和大章氏等人回來了。
袁文紹對著華蘭點了點頭，華蘭也換上了一件厚重的衣服，奶孃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實哥兒，從暖房移到了正堂之中。
要不是今天有大朝會，昨日雪大，從侯府進宮更加方便，還有華蘭生下嫡子等種種條件疊滿，袁德也想多看幾眼孫子，不然袁德一般是不來平昌侯府的。
平日裡都是華蘭和袁文紹去忠勤伯爵府。
此時內堂之中的盆子燒的很旺。
“還是二弟的腳程快。”袁文純打趣的說道。
袁德烤了烤火，等到覺得全身都暖和了，這才伸手示意實哥兒的奶孃將孩子報給自己。
“怎麼瞧，我到覺得這孩子還是像二弟，是一點沒繼承到弟妹的漂亮。”袁文純說道。
“我到覺得挺好。噢，噢，噢。”袁德一邊回答這袁文純的話，一邊輕輕的晃著實哥兒和實哥兒互動。
剛才實哥兒衝著他笑，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給融化了。
到了酉時，風雪便停了，大章氏和章秀梅也帶著袁文純的長子回來了。
袁文紹此時只覺得肚子空空，便吩咐華蘭去準備宴席。
畢竟宮裡宴席的飯菜，等到上來的時候差不多都涼了，眾人想必都沒吃多少。
第二日，袁文紹收拾齊整，換上了一副簡單幹練的騎馬服，拿上寶雕弓便出門了。
披著大氅的袁文紹此時騎在馬上也只覺得也覺得冷風颳骨。
正所謂下雪不冷消雪冷。
秦漢隋唐時期的宮殿大多都是宮苑一體的建造風格，皇城之中集吃喝玩樂於一體。到了大周就差了，汴京皇宮相比於秦漢只有其三分之一大小。
所以無奈只得將宮苑分開，在汴京周邊營造別苑。
射箭的地方在南御苑，朝廷會選派射箭能手前往伴射。這是從真宗朝便定下的規矩了，皇帝也會親臨。並且在南御苑設宴招待，大遼使臣的隨從也都一同前去。
袁文紹到了南苑之後，有宮人引他前去拜見趙禎，然後引他在趙禎的下手坐下。
大周的宰執今日也都在此處。
袁文紹坐在他們的下首位。
大週會派出的招箭班的兵士十餘人已經站在不遠處的箭垛子前進行警戒。
“他是我大周最優秀的射手。曾在戰場之中一箭射死西夏齊王世子，與西夏大將野利偉力。”趙禎指著袁文紹對遼國使臣介紹道。
等到離得近了袁文紹才看清楚遼國使臣的打扮長相。
是一箇中年男子，頭戴金冠，身穿窄袍，身材魁梧，面板粗糙，面容粗獷，濃密的絡腮鬍遮住了原本的面容。最令袁文紹印象深刻的一點就是，遼使身上的味道很重。香味和臭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子特殊的味道。
“那閣下就是周國的平昌郡侯吧。”遼使說道，同時目光不斷打量著袁文紹。
野力偉力，在大遼內部，也是頗有名頭的。畢竟西夏就那麼大點兒地方，野力偉力需要兼顧的地方不少。
和遼軍也交手過不少次，遼國上下也沒少在這個沒藏訛龐時期崛起的將領手中吃虧。
這也是趙禎叫袁文紹過來的本意，銀州一戰，不論是對西夏，還是對遼國所帶來的刺激都不小。
西夏在銀州頻頻折兵，前後十數萬軍隊都搭了進去。
而袁文紹這個幾乎主導了銀州大戰的功臣也在如今被周邊諸國所熟知。
趙禎叫袁文紹作陪的本意就是打算對大遼形成一股威懾。
袁文紹點了點頭。
“僅看外表倒不像是斬將奪旗的武將。”遼國使臣話語之間多有質疑，懷疑袁文紹的實力，不過話語之間留著三分餘地，沒有將話說死。
袁文紹讓人懷疑也不是第一次，畢竟袁文紹雖然不帥，但是也沒用往常猛將那樣膀大腰圓的，從視覺上就會給人帶來一種極強的衝擊力。（古代猛將大多都是膀大腰圓的，參考如今的蒙古壯漢，極少數有那種長得帥身材好的。）
“朕起初也是以貌觀人，不過力量是做不得假的。袁卿能開三石弓，咱們看看如何。”趙禎扭頭對著遼使說道。
不等遼使回答，趙禎扭頭對著一旁的侍衛說道。“來人將袁卿帶來的弓箭拿來。”
袁文紹到來之前，趙禎已經和薄鼎臣探過底了，大致知道袁文紹的本事。
不過既然薄鼎臣在他跟前說袁文紹就連使得弓箭都異於常人，他心中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寶弓能得到薄鼎臣那般誇讚。
隨著趙禎的吩咐，不一會兒便有宮人將袁文紹事先剪下的弓箭，雙手捧了上來。
趙禎這時候就想顯擺顯擺袁文紹，讓遼國使臣也感受一下，能開三石硬弓自如者，放眼古今都是一等一的猛人。
屬於可遇而不可求之輩，大多都被埋藏在民間。
內侍們率先將寶弓呈現給趙禎。
光是那漂亮的外觀，和入手的沉重感就讓趙禎知道這把弓確實是當下明弓，比之宮中珍藏的那幾把也是絲毫不差。
趙禎示意將袁文紹的寶雕弓遞給遼國使臣。
使臣光是看外觀就知道此弓不是凡品。拿在手中顛了顛，還嘗試著想要拉開弓弦，試圖證實袁文紹不過是一個花架子。
都是再吹。
結果他廢了吃奶的力氣，弓弦也就只有微微的弧度，連半月都沒有。
大周的幾個宰執對視了一眼，強行忍住了笑意。
“好了，馬上就要到了吉時，誤了時間可不好。”薄鼎臣起身打著圓場道。
那遼國使臣也連忙順著薄鼎臣遞過來的梯子順坡下驢。
這次射箭表演也就正式的開始了。
之所以說是表演，是因為連一頭活物都沒有，射的都是固定靶。
遼國使臣，大多使用弩弓射箭。先由一個頭裹無腳小幞頭子，身穿錦襖的遼國人，用腳踏開弩弓，迴旋舞蹈一番後搭上箭矢，然後交給遼國使臣。
那個遼人已將舞弓黯準霸垛，只是讓使臣撥動琴弓的牙機而已。按照慣例，本朝武臣伴射使用弓箭，射中箭靶者。賞賜鬧裝、銀鞍馬、衣著、金銀器物之類，數量不等。如果伴射者得勝，在返京的途中，京城裡的市並少年爭相攔路獻上頌詩，路上的觀看者站成了人牆，堵塞道路。
因為遼國使臣大多文官，甚至有不少出使大周的都是是燕雲之地的漢人。
最早遼國使臣還都是使用弓箭以此來彰顯自己強大的武力，如今遼國也逐漸的從一個草臺班子，漸漸的變得規範化。
等到遼國使臣射後，袁文紹等一眾伴射武臣得了命令，便接過放在宴席之外自己帶來的弓箭，朝著靶場走去。
趙禎則在殿前司都護衛下，與遼國使臣在高臺上觀看射箭。
袁文紹等一眾武臣站定，各自施展技藝。
袁文紹剛才得到了薄鼎臣的示意，讓他在目前這個場景中，使出自己的本事來。
袁文紹稍微思索了一會，使用了觀賞性最強的五矢參連射法。
也就是同時連射五箭，矢矢相屬，如同連珠一樣。
“將軍神射。”袁文紹五箭射完，周邊喝彩之聲不斷。
袁文紹又張弓搭箭，連射出五箭，將先前中靶的每一箭都劈開。等到他射完，周邊的遼國副使手中的箭矢連五箭都沒射完。
袁文紹這一手神射自然驚呆了看臺之上的眾人。
堪稱神乎其神的箭技術，遠勝和遼使一起來的遼國武臣。
“這袁文紹確實有幾分本事。”座位相近的韓章對著富弼說道，同時還有幾分自得之色。
薄鼎臣是他的人，那麼袁文紹算是他這一系的。
雖然他心中覺得武夫都是粗糙的，但是今日不一樣，袁文紹此舉乃是大展國威的行為。
韓章和富弼之間的關係還不錯，還能維持住面子上的事。起碼不想富弼和文彥博一樣，有事各有各的主張。
當然了二者之間明爭暗鬥還是不少的。
“嗯。”富弼點了點頭。
袁文紹下場之後，遼國使臣親自走上前道歉道，“將軍勇武異常，非常人，乃天人也，先前是在下坐井觀天了。”
人都是尊重強者的，尤其是遼國這些每日依靠放牧打獵為生的遼國人更是如此。
袁文紹因為一手射箭的技藝得到了趙禎不少的賞賜。
射箭加宴席也只有半日，因著明日還有各國使臣入朝叩辭皇帝。
袁文紹和薄鼎臣等人也得以散去。
“還要多謝師傅向陛下舉薦。”袁文紹和薄鼎臣一起走在南御苑的道路之上，語氣恭敬的說道。
“也算不上舉薦，前幾日我剛回京，陛下召見，還想升你的官職，不過被我給攔了。我覺得如今的你還是要先做好眼前只是，練好帶兵的本事，這樣你才會如魚得水，不然也只是空中樓閣罷了。”薄鼎臣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不希望和袁文紹之間有所芥蒂，此時主動提出來也是消除日後袁文紹知道了此事的隱患。
“是，我明白。”袁文紹點了點頭。薄鼎臣的意思他明白。
“你那手五連珠什麼時候練的，怎麼從沒見你用過。”薄鼎臣見到袁文紹不像是胡亂說的，隨及轉移話題道。
“那可早了，都有五六年了，不過不能多用，十箭射出去，我現在手臂都是發麻的。”袁文紹對著薄鼎臣叫苦連天道。
“你還嫌棄上了。”薄鼎臣說著一腳踹了過去。
他就是見不得袁文紹嘚瑟，這一手絕技可不是單憑苦練就能練出來的。
。。。。。
“五姨，六姨，我帶你去看好玩的。”莊姐兒被袁文纓牽著對著明蘭和如蘭發出邀請道。
今日正月初二，按照道理來說是女兒女婿回家的日子，明蘭等三個蘭都還沒嫁，盛家在汴京也沒幾門親戚。
華蘭昨日突然想到，不如趁機讓盛家人來平昌侯府算了。整好叫老太太見見她的重外孫。
所以盛家的三個蘭，還有兩個哥兒，便跟著盛家的三個長輩們一起出了門。
家中只留下了林小娘一人。
“什麼好玩的?”一聽到玩，如蘭瞬間來了興趣。說道玩她可就不困了。
“這是爹爹養的小東西，那邊的園子裡，有不少呢，還有大小竹熊，朱䴉，和紅腹錦雞。還有幾隻金色的小猴子。據孃親說都是爹爹兩個月前讓人從什麼關中帶回來的。”莊姐兒掰著手指頭對著明蘭和如蘭分享道。
“只怕是纓姐姐想去吧。”明蘭看出來莊姐兒一說到磕巴之處就抬頭看著牽著她手的袁文纓，一下子就琢磨出了味。
“那個小竹熊，可漂亮了，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看。”袁文纓誘惑著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