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澤給容佩姨選了一塊風水極好的墓地,意味著來生可以可以順風順水,不要像這輩子這麼苦。

歐陽兮被醫生留在醫院,說歐陽雄可能會有醒的可能,要不是自己的人性支撐著,真的讓醫生放棄歐陽雄,既然要醒,那就讓他醒來揹負著容佩姨的死活著,或許會更煎熬。

這幾日,宮澤一直沒有和自己聯絡,打了很多電話,也沒人接,宮澤好像除了自己,沒有朋友了,沈知臨,不行,大雷…對,找大雷。

“喂,大雷,你開車去趟宮澤家,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幫我照顧下他。”

“好的,歐陽小姐。”

歐陽兮用語音給宮澤發了幾句語音,說著一些趣事,希望宮澤可以聽到。

醫生走進來給歐陽雄檢查身體,這時,來了一通電話。

“喂?”

“歐陽小姐,我是Rocky。”

歐陽兮看了一眼病房內,退出去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你說。”

“你讓我查的人,沒什麼好查的,就是跟你父親很早就認識了,他們是在北城中學認識的,高中時期就戀愛了,但是畢業後不知道為什麼草草分手,差不多相差十多年,再後來,你父親因為家族聯姻娶了你母親,當時,您父親是很痛苦的,心裡很愛傅容佩,十年裡,找到很多次傅容佩,傷心之時,被您小姨鑽了空子,又娶了您小姨,但是這個傅容佩是在你母親剛去世就來了歐陽家…歐陽小姐,傅容佩是宮先生的母親吧,按照時間推算,宮先生和您可能是親兄妹,您可以去做一個親子鑑定。”

“好的,謝謝,辛苦了,我待會兒給你打錢。”

歐陽兮心裡有了準備,她已經有過和宮澤是兄妹的選擇了,只是,她一直以為是歐陽雄負了歐陽兮的母親,沒想到,更相愛的是他和容佩姨,歐陽兮的母親和趙夢蘭只不過是過客,最可憐的還是歐陽兮的母親,容佩姨最後為心愛之人而死,趙夢蘭是歐陽雄傷心時的知心人,即便不愛,也還富貴的活著;只有她,十月懷胎,居然只是家族要求,無人關心,連自己的家族破產了,都怨到她身上,說她掃把星。

想到這些,唐十月也終於明白歐陽兮的心是多麼恨這個世界,富貴之人有什麼好的,過得還不如貧窮的人開心。

歐陽兮結束通話電話,心裡難受極了,走進病房,醫生同她講歐陽雄的生命體徵,歐陽兮直直地看著歐陽雄,他這輩子,欠了三個女人的債。

這時,歐陽雄的手指微微動了下,被歐陽兮收進眼裡,醫生面對著歐陽兮,還在講著,歐陽兮伸出手,指著歐陽雄,心情居然很平淡,語氣也並沒有起伏:“醫生,他手指動了。”

醫生聽到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歐陽雄,又給歐陽雄重新了一遍檢查,正巧,歐陽雄右手手掌又動了一下,這把醫生們都驚喜到了,也都靜靜地守在病房裡,肖醫生輕輕地呼喚著歐陽雄,沒有作用。

歐陽兮走上前,坐在椅子上,對著歐陽雄說:“你醒來吧,你得睜眼看看,又一個愛你的女人為了你丟了性命,你憑什麼在這兒若無其事地躺著,你得醒來接受懲罰才是啊!”

歐陽兮有些激動,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到這些話。

果真,歐陽雄的生命跡象越來越明顯,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肖付陽醫生開始給歐陽雄做檢查,跟歐陽兮交代:“歐陽小姐,歐陽先生已經沒什麼問題了,生命體徵都很正常,心臟還是個問題,需要儘快做搭橋,這個醫院會找心臟源的,只是還不能出院,也不能接受刺激,你剛才說的話…做搭橋之前就不要再說了。”

歐陽兮嘴角抽搐地笑了下:“好,謝謝。”

歐陽雄只能喝一些粥,歐陽兮去醫院食堂買回來後,發現沈知臨已經來了,還在和歐陽雄聊著什麼,歐陽雄的表情有些沉重,歐陽兮想起醫生的說話,趕緊進去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你來啦,吃午飯了嗎?”

沈知臨見歐陽兮進來,也恢復了陽光的面孔,笑著:“沒呢,本來想和你還有伯父一起吃的。”

“我爸不能吃那些,我買了粥,待會兒咱們倆出去吃就行。”

歐陽兮一口一口喂著歐陽雄,可能是陽光照進來的光,歐陽雄里居然有淚光。

喂完粥,歐陽兮和護士打了個招呼,幫看下歐陽雄。

她和沈知臨去了醫院附近的菜館。

點過菜後,歐陽兮就詢問起沈知臨:“你和我爸聊什麼了,我看他表情不太對。”

沈知臨怔了一下,略有些磕巴地說著:“沒什麼,伯父問起了家裡的情況怎麼樣,我就說了一下,最近我家生意確實不好,伯父是有些操心吧。”

歐陽兮心裡覺得不可信,但還是沒有繼續逼問下去,他不肯說,一定有隱瞞自己的事情,問得太多,會打草驚蛇吧。

沈知臨見歐陽兮不說話,又換起話題:“小兮,你這幾天又消瘦不少,整個人都憔悴了,要不我替你幾天,你回家好好休息下。”

歐陽兮確實想休息,她還想去看看宮澤,集團也不知道什麼樣了,趙夢蘭母子倆也不知道會作什麼妖,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處理。

“好,你幫我照顧幾天吧,對了,你不許再和我爸說一些有的沒的,他現在不能受刺激,我只能信任你了。”

沈知臨看著歐陽兮的眼神,柔軟而堅定,很想讓人保護她。

“好,放心吧。”

用過餐後,歐陽兮帶著沈知臨回家給歐陽雄帶了換洗衣服。

沈知臨走後,就打車去了宮澤家。

一路上車水馬龍,有人歡喜有人憂,諾大的城市裡,裝滿了悲歡離合,這大半年裡,經歷的如此多,早已讓唐十月身心具乏,也讓自己有了承擔責任的能力。

發呆一會兒的時間,就到了宮澤家,看著這個連院子都打理得很溫馨的家,宮澤本想接容佩姨過來的,終究成了遺憾。

“宮澤?我來了。在家嗎?”

“小兮?你怎麼來了?”

“慢,蘇縵?不是大雷照顧嗎,你怎麼在這兒。”

蘇縵忙於廚房內,怪不得從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肉香味,還以為是大雷。

“我怕大雷一個糙漢子照顧不好宮老闆,所以我就來了。”

宮澤從房間裡出來,瘦了很多,本英氣的俊臉,也憔悴了不少。

“你來了,進來吧。”

歐陽兮無視蘇縵,直走進了宮澤的房間。

蘇縵臉色幽怨,自己來了這麼多天,宮澤從未讓自己進過房間,怎麼她一來…蘇縵狠狠地跺了下腳,又悄悄地走進房間。

房間內。

“蘇縵怎麼來了?”

宮澤撐一個笑容,難得還能打趣道:“怎麼,吃醋了?”

歐陽兮給了宮澤一個嗔怪地眼神:“真是難得還能開玩笑,你不能再憔悴下去了。”

“還好,我確實得打起精神來,把崔平抓住,給我媽報仇。”

“嗯,我幫你,我去醫院找人問下當時的情況。”

宮澤看著面前的歐陽兮:“我去吧,我直接去調取監控,你先處理趙夢蘭母子吧。”

“那孃兒倆這幾天總給我打電話,聽我說了容佩姨…去世的訊息,也消停了,我想,還是需要給小抒一些保障的,他畢竟也是歐陽雄的兒子,哦,對了,歐陽雄醒了,醫生狀況都良好,得做手術,不能受刺激。我讓沈知臨在那兒照顧著呢。”

宮澤抬眼看了一下:“你還讓他找你啊,那幾天他都讓他爸媽禁家裡了,為了不和你接觸。”

歐陽兮一怔,那今天,是他偷跑出來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著急想來看你,所以…”

宮澤眼眶溼潤,還是撐起笑容關心著歐陽兮:“累了吧,你一個人在醫院跑著,沈知臨,還是讓他回去吧,我怕,他父母對你不利,我明天請個護工,你就能輕鬆一些。”

歐陽兮心疼宮澤,終於伸出胳膊將宮澤擁入懷裡,宮澤身體僵硬了一下,眼角的淚也落了下來。

“你不用假裝堅強,有眼淚就流,想哭就哭。”

歐陽兮撫拍著宮澤的背。

宮澤再也止不住悲傷,緊緊地抱著歐陽兮,宣洩著情緒。

歐陽兮也被感染,眼眶逐漸溼潤。

門外的蘇縵,聽得明白,這兩人分明有情意,不再繼續聽,反而拿出手機悄悄地開啟了門縫。

宮澤哭了很久,歐陽兮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是柔軟的,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有壓迫力。

宮澤慢慢沒有了哭聲,吸了吸鼻子,歐陽兮鬆開他,遞給紙巾。

“對不起。”

“嘁”

宮澤醒了醒鼻子,歐陽兮又是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如此接地氣。

“為什麼說對不起?”

歐陽兮緩緩低下頭,不知該如何開口:“我,我找人調查過容佩姨,對不起,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歐陽雄會把財產都給你,所以我才…你不會生氣吧?”

宮澤紅著眼睛,終於笑了:“我早就知道了,Rocky畢竟是我的人。”

歐陽兮尷尬的想鑽個地縫,原來自己以為很心機的事情,在宮澤眼裡就是件小事兒。

宮澤徐徐道來:“其實,我本來也想告訴你的,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怎麼才能讓你接受我和你是親兄妹的事呢?我們之間…”

“你別說了。”歐陽兮慌忙打斷:“我想聽聽容佩姨的故事,她這麼好的人到底是怎麼一個人把你帶大的。”

宮澤從床頭櫃拿出一本相簿,在容佩姨家的那本一模一樣。

“我媽和歐陽雄高中就談戀愛了,慢慢到了大學,偷嚐了禁果,便有了我,大學畢業後,歐陽雄父親的集團面臨倒閉,趙氏集團鑽了空子,說願意幫助,只是要娶他的女兒,歐陽雄是不願意,他很愛我母親,可終究比不過家族利益,被迫失去外界的聯絡,被迫接受管理集團的知識,被迫娶了趙夢竹,那十年裡,我母親瘋了一樣地尋找著歐陽雄,可看著還小的我,不得不硬撐著養我,大學畢業後,她就失去了歐陽雄的聯絡,無心工作,整天鬱鬱寡歡,去找工作,但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孃家沒人願意管,都說她不正經,唸書就生了孩子,所以只能打零工供我上學,直到我十二歲,關注到了歐齊集團,我很喜歡那棟樓,也向往能去裡面工作。”說著,朝歐陽兮眨了眨眼:“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學習可好了,我高興地帶我媽來到歐齊大廈,想要告訴她我的夢想,就是這麼巧,歐陽雄從裡面走了出來,我媽再也忍不住,衝向歐陽雄,抱著他,喊著問著為什麼不聯絡她,可歐陽雄今時不同往日,保鏢把我媽拉開,歐陽雄就上了車,沒有理會我媽,可過幾天,有人給我媽打電話,是歐陽雄,他們約了偷偷見面,再過幾天,我們就搬到了歐陽家,我第一次看到”襁褓中的歐陽兮,家裡佈滿白布,聽他們對話,有人死了,長大點,我才知道那是歐陽兮母親,我們住進來的同時,趙夢蘭也搬了進來,當時我不懂,為什麼趙夢蘭可以悠閒地逛街,做任何事情,我母親就要幹各種家務,歐陽雄只不過是施捨我們,從那之後,我就恨歐陽雄,想把我母親解救出來,好多次我說我要接我母親出去住,不想讓過保姆一樣的生活,可歐陽雄次次拒絕,一再和我說再等等,再等等,我成年的時候,出了國,學到了很多企業管理和商業模式地知識,回國後,幫了他不少,他也提拔我,可我還是恨他,當遺囑公佈的時候,我釋然了,這些年,他是惦記著我們孃兒倆的,直到我母親為了他死,我不知如何面對他,恨還是不恨,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歐陽兮靜靜地聽著,對歐陽雄有些改觀,這些年,他是愛容佩姨的,遺囑恐怕也是和容佩姨提前商量好的。

門外的蘇縵嘴角輕笑,看著屋裡有情的兩個人,眼神變得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