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咱上頭有人

範掌櫃聽到了蒲桃的喊聲，讓蒲桃帶蒙淮師傅一行人先上樓去，

他和哈尼克——就是他的外國妻子，在下面周旋。

一會兒大家見機行事。

範掌櫃剛推開門，就見遠處五個官兵模樣的人騎馬疾馳向蒲桃客舍奔來。

“幾位官爺到訪，不知有何貴幹！”

範掌櫃一臉謙卑巴結的樣子，向領頭軍官模樣的人拱手問道。

那軍官模樣的人像是沒聽見一樣，下了馬，隨從們也跟著下馬。

那人也不往後瞅，隨手把馬韁繩往後一甩，後面的隨從忙不迭地接在手上，把馬牽走。

那人不理範掌櫃，徑自推門走進了蒲桃客舍。

“哈尼克，趕快給幾位官人倒茶，再告訴廚房準備酒菜……”

哈尼克轉身向廚房走去。

那軍官模樣的人看看哈尼克背影，沒說什麼，似乎哈尼克的異族身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各位官爺，請坐，請坐！”

範掌櫃想引那幾個人到一張長桌前。

只見那為首的軍官並不理範掌櫃的茬兒。

自顧自地雙手背在身後，手裡還攥著馬鞭子，在客舍裡來回踱步，左看看右看看。

那人仰頭向二樓看去。

此刻蒙淮和小魚他們幾個正貼在二樓的樓梯口，屏住呼吸，靜觀下面的動靜。

那人看不到樓上的人，而樓上的人卻可以從樓梯隔板的縫隙將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小魚透過隔板縫隙看下去。

只見那軍官肥頭大耳，五短身材，一看就是個趨炎附勢的草包。

後面的隨從倒是各個精瘦幹練。

咦，這些人的樣貌跟夫餘國人的樣貌相像，也是當官的胖，跟班的瘦。

這幫人來這兒肯定沒好事！

小魚又想起了她和至姬在荒野上被那恩諾豬加大人綁了賣做奴隸的經歷。

一想到那恩諾，小魚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豬加豬加，長得就跟豬似的，你全家都是豬！

要不是恩諾那豬頭，我和至姬也不會落到那帕雷夫婦那對賤人手上。

那對賤人也是一對豬頭！

不對，罵他們豬都是便宜他們了，他們哪有我賴頭可愛。

哎，賴頭，也不知道你現在是死是活！

哼，這次你們再來綁姑奶奶試試，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

我兩把匕首護體！

想到這，小魚將雙手伸進袍子內裡，分別握住腰間敏兒和穆爾察哈送她的兩把匕首。

那軍官模樣的人看著樓上，抬腿欲往樓上去。

正在這時，哈尼克的茶來了。

“各位官爺，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吧！”

那軍官模樣的人將已經踏上臺階的右腿收了回來。

可能確是口渴了，範掌櫃趕忙奉上茶。

那軍官模樣的人喝了一口後，看了一眼身邊離他最近的一個隨從。

那隨從馬上開口道：“這是我們新任都城護衛使者——褚羅大人，……”

範掌櫃連忙拱手道：“見過褚羅大人，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

這讓那褚羅大人很受用，又看了一眼那講話的瘦隨從。

哦，那隨從原來是個傳話筒，透過識別長官的眼神來傳話。

“近來黃龍屯互市開市在即，你們客舍都來了些什麼人啊？”

“哎呦，大人啊，我這也奇怪呢，這還有幾天互市就開了，這到現在都不上客，……這生意難做啊……”

那褚羅大人對這般店老闆哭窮的事兒怕是見慣了，表情如故。

“怎麼可能一個客人都沒有？！……怕不會是窩藏來歷不明的人吧！”

那隨從還真是長官肚子裡的蛔蟲，知道長官在想啥。

“借小人十個膽也不敢啊！”

範掌櫃哀聲道。

原來這範老闆演技也這麼好！看來古人的演技都是在實踐中錘鍊出來的啊！

小魚在樓上饒有興趣地看著範老闆和那些人鬥戲。

“有沒有窩藏，一會兒上樓看看便知！”

隨從的話引起了樓上蒙淮師傅一行人的警覺。

蒲桃給他們使眼色，讓他們淡定。

想來這種場面她是見多了。

“小的怎敢騙大人，大人們先喝茶，吃些酒菜，一會兒上樓一看便知，……”

那褚羅有點兒吃不準範掌櫃說的是真是假。

“大人若不信，我可拿住店名冊給大人看！”

說著範掌櫃就去賬房處翻名冊。

邊翻邊唸叨著：“哎，這段日子都沒人來，那名冊都不知道壓哪裡去了，

……都怪我粗心，潘耐大人前些日子還囑咐我要……”

一聽到潘耐的名字，那褚羅的表情微露驚色，隨即對範掌櫃變得熱情了起來。

“哦，原來是潘耐馬加大人已經提醒過了，……你和潘耐馬加大人……”

那褚羅吃不準範掌櫃和潘耐什麼關係。

樓上的小魚聽到“馬加”兩個字也立刻想起來，那夫餘國的官員都是按各種加來排列的。

馬加最大，地位最高；其次是牛加和豬加，狗加排在最後，地位最低。

各種加的後面才是大使者和使者。

要這麼算的話，那潘耐馬加比這褚羅使者那要高上好幾個段位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都大了四、五級了，難怪這褚羅立馬變臉！

“哎呀，範掌櫃何必認真，找不到就算了，我們今天就是循例來看看！”

褚羅熱情地說。

範掌櫃也是給個臺階就下。

從賬房的櫃檯後面來到褚羅跟前，壓低聲音說道：

“哦，小的這間客舍就是潘耐大人的照應，才開起來的，……，

算起來潘耐大人和我們還算是親戚呢，……”

範掌櫃的話點到即止，後面的讓褚羅自己品去。

那褚羅彷彿突然醒悟一般，頓時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哎呀，潘耐大人多年前娶了一個漢人女子做小妾，疼愛得不得了，……，

敢情是那一門的親戚吧！

要是把這掌櫃的得罪了，那小老婆的枕邊風可比大老婆的不知要強幾級呢！

幸虧我還沒敲他竹槓，我就說嗎，敲竹槓前一定要先打探好有沒有後臺！

衝動是魔鬼，還好我反應快。

想到這，那褚羅馬上滿臉堆笑，臉上的肉都擠到了一處，

“我們就是循例來看看，……，

你們有什麼難處也隨時跟我講，我能幫上忙的也省得煩勞潘耐馬加大人了！”

說完，就準備離開。

“哎呀，怎麼大人們如此匆忙，留下吃完飯再走嗎！”

範掌櫃招呼著。

那褚羅識趣得很，茶也不喝了，飯也不吃了，領著隨從們說走就走。

範掌櫃一副阿諛奉承的樣子送走他們。

站在門口，看他們騎馬遠去的背影，範掌櫃心想：

哼，也不想想，我能在這人龍混雜的地方開店，上頭怎麼可能沒人？！

只不過那上面的人比那馬加大人的來頭還要大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