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兒接過來一看,竟是一粒硃砂斑紅,散著銀沙毫光的藥丸,除了一股濃重的草藥氣息,聞不出一絲香味。

就在田雨兒接過藥丸時,曾碧霞已經發現,前面兩三里外的一片波狀山坡上,生滿了荒草和稀疏小樹,看來地形複雜,正是一處上好的伏擊之地。

田雨兒什麼也沒看見,但從曾碧霞的眼神和表情來看,顯然已經有所發現。

由於她和千面佛,互存異心,彼此猜忌,也許是一種預感。

當時在離開客棧時,曾碧霞曾說千面佛會在半路上等著,如今一直未見這老狐狸出現,這使得機警的曾碧霞,看到前面的荒草複雜地區,而有所懷疑警惕也是常理。

田雨兒竟將手中的藥丸看了一眼,立即放進嘴裡,積了許多口水才嚥下喉去。

她知道這粒藥丸,對她一定有好處,很可能使她能夠臨時提氣,恢復功力。

就在剛剛嚥下藥丸的同時,已聽曾碧霞冷冷一笑道:

“等下動手時,你儘量站遠一些,必要的時候你可以一個人趁機逃走,先到大定河渡口等我,如果日落之前我還沒有趕到,你就別等了!”

田雨兒一聽,知道曾碧霞已經看到山坡荒草小樹間埋伏的有人。

田雨兒功力已失,心裡不禁有些焦急。

因為,對方如果人多,逃不脫就得動手,即使逃脫了,方才服下去的藥丸藥效又能堅持多久呢?

萬一盲目衝出重圍,和曾碧霞失去了聯絡,甚至在渡口等不到她……

心念未完,卻又聽曾碧霞澹然說道:“你放心,到時候你儘量逃,說不定等你過了河,我已經在河對岸的渡口等你了!”

田玉兒心中又驚又氣,覺得曾碧霞太狂太傲,太大的口氣。

好像前面埋伏的高手太多,武功再高,她也無所畏懼,依然可以攻,退可以走,隨時可以全身而退。

倒是自己在她身邊,反而成了她礙手礙腳的累贅似的。

由於心中越想越氣,田雨兒不自覺的哼了一聲,心想:你待會要我跑,我偏要站在旁邊瞧一瞧。

曾碧霞聽了田雨兒的那一聲輕哼,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意似的,澹然一笑道:

“如果你不怕破壞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那你就待在旁邊看著吧,等我把他們打發完了,咱們再一起走!”

說罷縱馬,同時一聲嬌叱,直向數十丈外的山坡前緣飛馳而去。

田雨兒根本沒發現亂草崗上有人,對這種複雜地形提高警覺是對的,但像曾碧霞這樣肯定,這樣有把握,確實有點……

她的心念未完,前面的曾碧霞已飛馬衝到荒草叢生的坡地前緣。

而坡前亂石荒草小樹後,也晃晃地站起來二三十個手持兵器的人影。

田雨兒看得暗吃一驚,對曾碧霞的判斷能力,又增加了幾分欽佩。

既然對方已經現身,她也一抖韁繩,縱馬跟了上去。

前進中凝目一看,只見對方三十餘人,手持不同的兵刃,除了中央站立的幾個人外,大都是三十上下年紀,個個手橫兵器,神氣的站在那裡。

正中站立的,是個七旬老者,霜眉虎目,鄂下蓄有一蓬銀光閃閃的橫飛鬍鬚,徒手未帶任何兵器,顯然是這些人的領頭人物。

左邊一人是個中年婦女,身穿黑緞花邊上衣,下著百褶裙,右手背後扣著一對鸞鳳刀,怒目瞪視著曾碧霞,看來兩人應該有很深的過節。

右邊是一個身穿土黃衣褲,手橫厚背大砍刀的五旬老人,也是怒目瞪視著曾碧霞。

站在黑衣中年婦人身後的,是個油頭粉面,身穿錦緞衣服,頭戴英雄帽的年輕小夥子,手中提著一柄單刀。

只是麵皮泛黃,一臉的怒容,右邊半個頭用白布包著,看情形,很可能是右耳被人給削掉了。

其餘人等,看來據非重要人物,很可能是他們人請來助拳的打手。

只見緩緩收住馬勢的曾碧霞,澹然一笑道:“我道是老狐狸請來的奪寶高手呢!原來是你們這群無賴草包……”

話未說完,黑衣婦人已怒目橫眼,脫口嬌叱道:

“你個賤婢,給我住嘴,你自己生了一副桃花眼,狐媚樣,天生招蜂引蝶的婊子相,還不准我兒子多看你幾眼……”

未等黑衣婦人說完,曾碧霞已經有些委屈的說道:

“多看幾眼當然沒關係,像我們當婊子的越有人喜歡看,我們越高興,

但你們這位少爺,少俠,少莊主!就在酒樓上,大庭廣眾之下嬉皮笑臉的伸手就摸奴家的小臉蛋,這怎麼可以?

如果是在我們窯子裡,別說摸奴家的臉蛋了,就是抱奴家的扭腰,親怒家的小嘴也沒有關係……”

如此一說,站在身後兩丈之外的田雨兒大吃一驚,十分意外!她的確沒有想到曾碧霞竟然如此大膽得令人震駭。

這時只聽得田雨兒嬌靨緋紅,直達耳後,渾身燥熱不自在。

對方人等當然也不例外,除了近三十名手中各持兵器的壯漢中,有幾人的臉上想笑外,傲立中央的七旬老者和手持大砍刀的五旬老人,以及黑衣婦人,簡直震驚的都愣住了。

曾碧霞的話實在是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尤其黑衣中年婦人,聽了曾碧霞的風月論,原本佈滿怒容的面龐,這時也不禁羞得通紅。

因而,更是氣得渾身顫抖,狠聲道:“真是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臭婊子!”

曾碧霞卻望著黑衣婦人,煞有介事的正色道:

“嗨,我說你這位大奶奶,照你的意思,奴家應該順從你的寶貝兒子,就在酒樓上像野狗一樣的公然交……”

田雨兒聽得腦袋“轟”的一聲,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竟是由曾碧霞的口中說出來。

田雨兒內心十分羞憤懊惱,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她這時才真的萬分後悔,方才為什麼沒聽曾碧霞的話,先衝過對方人群,到渡口等她,感覺跟她一路,太丟臉了!

這時,分立兩邊的打手們,卻再也忍不住失聲大笑。

黑衣中年婦女卻滿面通紅,氣急敗壞地向著左側打手厲聲命令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