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光的傳承

無盡星空之中，周玄的意識飄蕩著，緩緩睜開雙眼。

“這是......哪兒？”周玄喃喃自語，聲音有些虛弱。

“......”

“你的意識空間。”意料之外的，居然傳來回答。

“我的意識空間？”周玄複述著，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你是誰？怎麼在我的意識空間裡？”

“我？一個飄蕩的魂靈。”聲音回答道。

“飄蕩的魂靈？我死了嗎？”周玄問道，他的記憶只停留在討伐惡蛟源獸時，他記得自己好像突然爆種，然後再清醒時就已經來到了這裡。

“沒有，你小宇宙爆發把那條小蛇砍成了好幾段，然後就暈了過去，被那個紅頭髮的女孩接住救了下來。”

“唐鈺啊，想不到關鍵時刻她還挺靠譜的。”周玄感嘆道，“那我現在本體在哪裡呢。”

“醫院，床上。”魂靈不厭其煩的解答著。

“怪不得感覺這麼熟悉。”周玄望著群星在他的眼前飄過，“魂靈大哥，你有名字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意識空間裡？你能不能現個身？”

“你不害怕我嗎？”魂靈問道。

“連穿越都經歷過了，意識空間裡出現一個魂靈好像也沒什麼。”周玄淡定自若，他已經處變不驚，就算告訴他迪迦奧特曼是真實存在的他也不會質疑了。

“不錯，很有魄力。”魂靈點評著，些許微弱的光芒慢慢匯聚。

於是在星空中，周玄的面前，一個飄蕩著的半透明身影緩緩出現，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一塊不大的隕石穿過他的身影，全無阻礙。

看著魂靈的身影慢慢出現變得能夠分辨模樣，周玄的嘴慢慢張大，眼睛瞪著，像真看見了鬼魂一般。

“是你！”周玄驚的合不攏嘴，眼前這個魂靈，他不止一次的見過，在校長辦公室，在圖書館。

“是我。”封疆淡淡道。

“你沒死！不對，你已經死了！”周玄驚歎著，否定自己的想法。

“我已經死了，現在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個百年前的幽魂，潛伏在希望之光裡，苟延殘喘。”封疆淡定地敘述著事實。

周玄一時間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卻找不到話頭，他平復了許久，試著讓自己接受眼前這個魂靈是傳說中的那個英雄。

星空一片靜寂，封疆率先打破了僵局，說道：“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會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這也是這場相遇的意義。”

周玄捋了捋思緒，按下心中萬千波濤，從頭說道：“我親眼看到那場爆炸，和那隻手……”

“是祂。”封疆說。

“祂？”周玄不解。

“這片宇宙的神明。”封疆解釋道，“祂輕而易舉地滅殺了我們，然後將祂現身的足跡抹去。”

“宇宙的……神明？”周玄雖然以旁觀者的視角親眼目睹了那場戰鬥，但此刻心中的猜想才終於得到驗證。

“為什麼是我，我的意思是，希望之光為什麼選擇我。”

“我也不知道，但既然選中了你，就說明你是最優選，雖然你孤僻、沉默、沒有朋友，在藍星也沒有什麼成就……”

“等等等等！”周玄連忙打斷他的話，他有一種正在洗澡嗨歌的時候突然被FBI破門而入的奇妙感覺，“你怎麼都知道！”

“這裡是你的意識空間，順手翻翻你前世的記憶很正常吧。”封疆無所謂道，“放心，不該看的地方我都是跳過的。”

“喂喂喂！你這樣講我更懷疑了！”

“有什麼好羞恥的，大家都是男人，我也喜歡看國產……”

“停停停！”

“不過想不到你還喜歡看第三類接觸，天元星上可沒有這種型別的……”

“停！”

周玄趕緊大聲打斷，再說就播不下去了，他感覺腦海裡有什麼東西破碎了，是他的節操，也是封疆原本在他心裡留下的偉岸英雄形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只是個人類，對沒見過的東西好奇也屬正常。”封疆用極為淡定的語氣講著讓周玄不淡定的話。

“那你也不能專挑這些看啊！”周玄在心裡默默吐槽著，嘴上頻頻說道：“跳過，跳過這個！”

“人們總是對自己不好的地方記憶深刻，卻對自己優秀的地方一無所知。”封疆繼續說道，“你的意志力和品格也許就是希望之光選擇你的理由，還記得嗎？為了幫助遭受校園霸凌的學弟，你挺身而出，就算被揍得鼻青臉腫也一聲不吭。”

“這個也跳過，我不需要你來幫我回憶我的黑歷史。”周玄拒絕道，語調裡帶著些許落寞，聲音漸輕，“而且被我救了的學弟頭都沒回的跑了，最後就剩我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去醫務室上藥，騙校醫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可是你第二天不是攔住他們給他們裡面個子最小的那個狠揍了一頓嗎？”

封疆回憶起自己在意識空間裡看到的畫面，身材並不高大的周玄放學後攔著那幾個小混混，把裡面最瘦弱的那個壓在身下，一邊被揍，一邊揍人。

“別說了，害得我捱了第二頓打，校醫問我怎麼做到連續兩天都摔成這樣的，換點別的說吧，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藍星周玄了，我有我新的生活。”

周玄想起這讓他痛苦的回憶，彼時他才初二，後面那幾個小混混倒是都不敢找他麻煩了，只是開始在學校裡傳他是個瘋子，也許這也是他過去沒什麼朋友的原因之一。

“好。”

“你們老封家的是不是都這樣，表面一套，背地裡悶騷。”周玄想起封嶽西裝革履握著酒杯的模樣，他覺得這也許算是明騷，於是大著膽問。

“別跟我提那個不成器的子孫，天天穿的人模人樣酒杯搖晃，要是我還活著，這種人我見一次打一次，最討厭這種裝b的人。”

出乎周玄的意料，封疆居然如此評價他的這個後代，而且居然是個言辭如此……狂放不羈的人。想起他在圖書館裡看到的封疆年輕時的照片，那副桀驁的無所謂模樣，說不定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畢竟認識一個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和他聊天。

隔著歷史看人，總是朦朧的。

他在心裡默默唸叨道：“校長啊校長，看來你的老祖宗不是很喜歡你啊。”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這麼說，我看到的，你都能看到？”

“嗯。”封疆承認。

“那我豈不是沒有秘密了？”周玄急了。

“不想要我看時，利用希望之光遮蔽我就行，就是那枚鑽頭。”封疆體諒著年輕人的想法，“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有！”

周玄連忙應道，他想起前世看的小說，這不，“老爺爺”這就來了，寶物功法，怎麼都得來一套吧。

意識空間裡，周玄搓著手掌，如少女嬌羞般含蓄的問道：“那個……”

周玄略微思索了一下該怎麼稱呼，雖然眼前這個封疆魂靈的形象看上去不過中年，但其實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好像怎麼叫都不合適，索性直接說道：

“前輩，有沒有以前留下的寶藏什麼的隨便給小弟我指個路就行了。”

“沒有。”封疆果斷道。

“沒有？”周玄懵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這跟說好的套路不一樣啊，連忙接著問道，“那有沒有什麼究極牛b的機甲什麼的隨便來個百八十套也行。”

“也沒有。”封疆繼續打破他的妄想，“就算有這種東西，也早在雙星聯軍入侵時被毀去了，況且，你現在駕駛的就已經是最好的機甲了。”

“現在駕駛的，你說吞星？”周玄疑惑。

“沒錯，在我還是它的主人時它還叫做星雲，經過我多年的培養，雖然現在只剩下核心，但也已經是最契合你恩賜的機甲了。”

“我的？恩賜？”周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的，由於希望之光的影響，你已經覺醒了恩賜，最獨特的成長型恩賜，它，沒有極限。”封嶽說道。

繼知道自己的意識空間裡有個百年前的魂靈沒事就偷看自己的記憶之後，周玄終於聽到了個好訊息，想必當初封疆就是靠著這個恩賜才如此強大，成為天元星唯一的超S級機甲師。

“所謂恩賜，明明是神給予人類的禮物，但我們的對手偏偏是這片宇宙的神明，聽起來是不是很諷刺。”封疆嘴角掠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雖然沒有你想要的寶藏，但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輩，你現在駕駛著星雲走上了我的老路，我也應當給予你一些幫助。”封疆接著說道，語氣裡藏著些過往的落寞，“我想希望之光最後選擇帶走一縷我的靈魂，也正是為了此刻。”

“我有個問題。”周玄忽然說道。

“你說。”

“希望之光，就是這顆鑽頭，是您鑄造的嗎？”

“不，當我知道它時，它就已經在我的心中了，以一個殘破的形象。”封疆肯定道。

“那也就是說……”

“沒錯。”封疆點點頭，肯定了周玄的想法，“我可能是第二代，也可能是第一萬代，而你也一樣。”

相顧無言，彼此沉默，周玄打破寂靜緩緩地說道：“那還真是夠史詩的。”

“害怕嗎？”封疆問。

“怕什麼？”周玄說道，“從我降臨在這個世界起，就從來沒有怕過，我本來就該死在那場地震裡，能每多活一秒都是算我賺的。”

聽著周玄的回答，封疆讚賞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稱讚道：“我果然沒看錯你，看見你選擇第二天傷還沒好就堵著校門按著那小子揍的時候，我就知道希望之光絕對不會亂選。”

“選報復心比較強的是嗎？”周玄心底吐槽了一句，說道：“您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嗯，就像食物也分很多種，天天吃垃圾食品和營養健康的美食對人的影響必然不一樣，你的恩賜也是如此。”

“前輩可有妙方。”周玄接著話頭問道。

“我曾踏足星空，也曾叱吒天元，這片宇宙有哪些好菜我還是知道的。吞噬其實分為兩部分，嚴格來說，應該叫做吞噬-融合，你在討伐那條小蛇吞噬了他的血肉之後，吞星的機體也同樣發生著變化。”

封疆信手一揮，一副吞星佈滿鱗片的生化戰士模樣就出現在周玄的眼前，頗有幾分前賢仙師指導弟子的氣度。

周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吞星模樣，一臉震驚，戰鬥時的他意識並不清醒，此刻才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吞星的這副形態，同樣也體會到了一絲這個名為吞噬的恩賜的潛力。

“吞噬了這條小蛇的血肉之後，你也融合了它的長處，但是這並不算是一道好菜。”

“這還不算好菜？”僅僅只是看著畫面，周玄都能夠感受到這種形態下吞星蘊含的力量。

“格局小了。”

“你到底從我的記憶裡都學了些什麼啊？”周玄頓感無語。

“你們那邊年輕人的文化很有意思，我很喜歡。”封疆坦然道。

如果周玄知道他戰鬥時封嶽和封嬋的對話的話，絕對會跳起來說這就是一脈相傳！

“那什麼是好菜？”他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轉念一想，封疆出現在他的意識空間之前，不知道在希望之光裡獨自度過了多久，這樣一想也能夠理解了。

空巢老人嘛，他見過，還很多。

“行星，恆星，還有由這些所組成的一切，都是你的資糧！”封疆張開半透明的雙手，豪邁的描繪著他的遠景。

他說這話時，正好有一顆淡藍色的行星從他背後劃過，周玄失焦的眼神追隨著這顆行星移動的軌跡，喃喃道：“那還真是，逆了個大天啊！”

“小子，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呢！”封疆為他描繪著藍圖，“不要心急，你得先從小的吃起，一步步的來，這片宇宙都是你的補品。”

“貪吃蛇嘛，我玩過，吃完這些，能打得過祂嗎？”

“不知道，反正我當初上的很倉促。”封疆說著，又補了一句，“總歸要試試才知道。”

或許是聊著聊著，互相熟絡了一些，周玄確認封疆跟他印象裡所想的那個偉岸英雄完全不一樣，甚至他還挺喜歡跟這樣的封疆聊天，閱覽了自己的前世記憶之後，他們的對話甚至給他一種熟悉感。

“果然不能輕易相信歷史對人物的描繪啊，除了本人，都是二次創作！”這樣想著，周玄甚至感受到了一種戰友之情，略帶輕鬆地調侃道：“要是我也game over了，記得幫我也留個位置。”

“這就是所謂人類偉大意志的傳承吧，摒去一切，只關乎人類二字。”封疆仰頭感嘆著。

“你別轉移話題！”周玄一陣痛心，看來感覺果然不靠譜，他又看著被滄桑感包圍著的封疆，一時竟也被他感染，想起了他曾經聽過的那句話。

“努力地活完短短的一生，把成果留給後代繼承，人類就是如此反覆慢慢成長，這道名為希望的光一定會衝破黑暗，我相信。”

“很好，小子。”封疆似乎也被他的話所感動，虛幻的手掌穿過他的肩膀，“我該走了，你也該醒了。”

他輕輕揮手，招來一點星芒，按進周玄的眉心，說道：“這是我為你編排的資糧合集，記錄的很詳細，不過我的記憶和認知還停留在百餘年前，可能會有些許差異，如果非要說功法的話，就叫做食譜吧！去找到食譜裡的這些，把它們化作你的資糧。”

“好！封疆前輩，您一路走好，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周玄眼眶微溼，感動的說著，這個名為封疆的活在過去的英雄，為他指明瞭前路，他永遠不會忘記。

背身走遠的封疆忽然一個趔趄，罵罵咧咧道：“我在希望之光裡活了上百年，你就這麼想我死？”

“哎？”周玄愣住，“可是您剛才的語氣……”

“想起往事還不興我感嘆一下？我去你的記憶裡補一下迪迦奧特曼的全集，當著你小子的面不太方便瀏覽你的記憶罷了。”封疆一臉雲淡風輕，絲毫不避諱記憶的主人就在眼前。

“哦。”周玄落寞道。

“別擺出那一副我沒英勇就義很可惜的樣子，走走走，快離開我家！”

“好，那我醒了怎麼聯絡你呢？”

“希望之光就是紐帶，想著我的名字說話就行！”

話音落下，名叫封疆的男人飄遠了，估摸著是找哪個角落去“看電視”了，周玄倒是無所謂，前世的他一沒放火二沒殺人，良好市民一個，坦坦蕩蕩無所畏懼，反正該看完的想必封疆也早已看完了。

不過他以前宅在家裡看的電影、電視劇、番劇可不少，足夠封疆好好領略一下藍星的文化了。

白色的光映入眼簾，周玄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我去，什麼你家，這不是我的意識空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