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風看了看遍地狼藉,搖頭道:“算了,死傷損失這麼大,我覺得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治傷和搭建過夜的帳篷。這時候喝酒實在不合適,再說我酒量也不行。”
秦若峰也說道:“喝酒的事就算了吧,我們更希望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偷襲你們。”
羅布薩轉頭對買買提吩咐了幾句。買買提躬身答應,帶著幾個人自去審問俘虜。他仰頭對三人道:“三位聖英雄還是先下來說話吧!我人老了,老這麼仰著脖子有點痛。”
三人都落下地來。羅布薩大步走過來,一把將衛子風緊緊抱進懷裡,一邊哈哈大笑著,一邊用力地拍著他的後背。衛子風滿臉尷尬,又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體臭和口臭,想來是大漠裡水少,既不刷牙也不洗澡的,自然臭不可聞。他知道這是他們對待好朋友的方式,雖然非常不習慣,卻也不敢掙脫。
花滿看著羅布薩又要伸手向自己抱來,趕緊側身閃開,捂著心口道:“不好!我的老毛病又發作了,胸口好痛!”
羅布薩愣了一愣。秦若峰立即幫她圓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還煞有介事地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她服下,還滿臉歉意地對羅布薩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個朋友以前和人爭鬥,胸口受了內傷,受到外力擠壓就會疼得慌。”
羅布薩哦了一聲,用力拍著秦若峰的肩膀說道:“沒事,我們這裡有大夫,要不要給他看看?”
花滿趕緊搖頭謝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不用,我這就是老毛病,已經配好了藥,發作了吃點藥就好。今晚你們這麼多事情,就更加不能去麻煩人家大夫了。”
羅布薩便不再勉強,把三人和阿拉老漢等人都請進一個高大的帳篷坐下。這裡看樣子是他自己的住所,想是他頗有武藝,護住了這裡,黑衣人沒能得手。
眾人坐定喝了點水,羅布薩不免探問三人從何而來,怎麼路過這裡等等等等。看來他雖然尊奉三人為恩人和英雄,卻知道三人不是仙人而是修煉中人,見識遠比其他人高。
秦若峰言笑自若地答道:“我們三個是好朋友,談論起大漠風光來,都是心嚮往之,所以就一起前來大漠遊玩,正巧碰見阿拉老漢被狼群圍攻,然後又遇到了買買提,就到這裡來了。”前來尋找什麼聖火令之事,自然不是能隨便談的。
他隨即反問羅布薩:“有些人以為我們是仙人,但族長對我們卻是毫不驚訝,想來族長之前一定見過別的修煉中人?”
羅布薩捋了捋那部棕紅色的鬍子,點頭道:“嗯,確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修煉中人。他們和你們差不多,也是在天上飛,還能揮手就是打雷閃電狂風暴雨的,那時候我也以為他們是仙人,後來才知道不是。”
阿拉老漢不滿地嚷道:“哎呀,你這個羅布薩,你賊不繫諷刺窩沒見識嗎?窩沒見過,當然布吉島世界上真的有會飛的人嘛!”
羅布薩呵呵笑道:“你沒見過可不能怪我啊!好了,別打岔,我料想聖英雄一定會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乾脆一起說了吧!因為我親眼見到這些飛來飛去的人在天上打架,有的人敵不過對手,被打得掉落到大漠上。我牧羊時親眼看見過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仙人的樣子,摔成了一團肉醬,那當然不會是仙人了。”
秦若峰還想問他,帳篷的門簾一挑,買買提走了進來,躬身對羅布薩說道:“阿爹,問出來了,果然是黑山部的人,趁著我們大舉外出,向我們的部族發起突襲。要不是三位英雄,我們今晚就是一敗塗地了。再次謝過三位英雄!”
秦若峰微笑道:“黑山部,烈山部,聽名字好像以前是一起的啊!”
買買提點頭道:“嗯,英雄說得沒錯,很久以前我們和他們是一家人,後來發生了點事,從此分道揚鑣,各過各的。近年來不知怎麼回事,他們還經常向我們騷擾,從此反目成仇,一家人成了死仇。”
秦若峰哦了一聲,衛子風問道:“你有沒有問出來他們是怎麼把時機抓得這麼準的?你們剛離開部族,他們就殺了進來,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買買提搖了搖頭:“這個就問不出來了。他們都是些小嘍囉,也不知道究竟,只說是頭領的吩咐。”
衛子風哦了一聲。羅布薩嘆氣道:“唉,讓三位見笑了,聽到大漠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唉,不說了,喝酒喝酒!”說著拍桌子道:“收拾幾隻烤全羊,抱幾罈好酒進來!”
衛子風還想謝絕,羅布薩老漢又道:“你們就不要推辭了。大漠裡沒什麼能拿出來招待客人的,也就是這些烤牛烤羊和馬奶酒了。眼下葡萄瓜果都沒成熟,只有些乾果,實在是虧待了各位。再推辭老漢我就要生氣啦!大漠裡的格言說,能在一起喝酒的才是好朋友。你們不肯和我們喝酒,那就是沒把我們當朋友啦!”說著鬍子一翹,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阿拉老漢也說道:“三位銀熊,大漠裡的格言是,不要謝絕主銀的好意。在大漠裡生活不容易,誰都有闊能要別人的幫助。只有那些強盜才不需要,也只有強盜才會謝絕主銀的好意。因為他們是拔出刀子來硬搶的嘛!”
衛子風一看這不喝酒都要被看成強盜了,只好趕緊點頭同意。羅布薩哈哈大笑道:“這才是好朋友嘛!”
不一時酒食都搬了進來,卻是肉乾和馬奶酒,還有幾盆乾果。剛才敵人大舉來襲,沒人顧得上照看,這羊都烤焦了,自然不能拿出來待客。羅布薩一邊連連致歉,一邊吩咐另外殺羊烤過。
看著桌上的大碗裝著的馬奶酒,花滿微微皺眉,連推身體不舒服,不能喝酒。那些乾果是葡萄乾和蜜瓜幹,花滿倒是很喜歡,吃了不少。
衛子風又被灌醉了。這馬奶酒喝著有點酸酸的,後勁相當大,當時還沒事,但走出帳篷後,晚風一吹,酒意立時上湧,又吐了個天昏地暗。羅布薩哈哈大笑,讓人把他們扶去帳篷裡休息。他們不知道花滿是女子,又敬重三人,雖是被火燒了家園,也把一座大帳篷讓出來給他們住。帳篷很大,花滿離得遠遠地睡,倒也沒人來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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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起來,衛子風只覺頭疼欲裂,扶著額頭**著坐起身來找水喝,見到一張矮桌上的一個水盆有水,立即端起來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秦若峰大驚失色,連聲叫道:“小師叔,小師叔!”
衛子風直到喝完了水,這才放下水盆,轉頭問道:“怎麼了?”
秦若峰苦笑道:“沒什麼,還是不說好了。”
花滿在一旁使勁憋著笑,神情古怪。衛子風大覺奇怪,追問她。秦若峰趕緊阻止:“別告訴他,這種事不知道好過知道。”
衛子風道:“別聽他的。你要是現在就聽他的,以後都會聽他的了。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你為什麼在那裡笑個不停?”
花滿看了秦若峰一眼,吃吃笑道:“我跟你說吧,大漠裡的水十分珍貴,是反覆使用的。比如洗完臉的水,還要用來洗手,實在太髒了才倒掉。你剛才喝的是我們洗過臉的水。”
哇的一聲,衛子風立即把剛喝進去的水全給吐了出來。
花滿又吃吃笑道:“你們知道我昨晚為什麼只吃乾果不喝酒嗎?知道我為什麼不喝阿拉老漢的酒嗎?我不是嫌他們的酒不好喝,而是……他們的碗,都不知道多少人用過,而且幾乎都沒洗過的……哪來的水洗碗?我跟著師父在大漠裡轉悠的時候就見識過,從來不肯用他們的碗。還好烤全羊和乾果這些沒關係,是乾淨的。”
哇的一聲,秦若峰也吐了出來……他昨晚可是喝了不知多少碗酒……
花滿又嘻嘻笑道:“這裡算好的了,靠著一個水湖,還不算太糟糕。但是那水湖還是有點遠,取水不方便,所以還是有點難。”
衛子風這時已經吐完了,喘著氣問道:“那他們怎麼不乾脆住在湖邊?那樣取水就方便了。”
花滿搖頭道:“一早我就去看過了,那湖很大,湖邊全是山,沒法子在那裡住。不過嘛,景色很美的呢!天藍色的湖水平靜如鏡,倒映著山峰和白雲,美到我都差點捨不得離開。”
秦若峰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大漠裡的水那麼珍貴,那會不會是因為他們住在這裡,所以別人眼紅來搶呢?”
衛子風搖頭道:“不對吧?他們不是說因為別的事才分裂成兩個部族的嗎?”
秦若峰搖了搖頭:“你沒注意到吧?羅布薩他們不想明說,肯定別有隱情。不過這是人之常情,第一次見面,不至於真的全盤相信我們。我敢肯定,肯定跟這個水湖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