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風冷冷的道:“嘴巴張在你身上,你要說什麼我又阻止不了你。耳朵長在我身上,我願意聽什麼那就是我的事,你也管不著。”
  他以前從來沒說過這麼強硬的話,此刻卻是脫口而出,毫無停滯。秦若峰暗暗對他翹了一下大拇指,隨即收起,笑道:“大祭司莫怪,我們這位秦二少就是這樣子,不喜歡誰都不會藏在心裡不表露出來,而會直接宣之於口。不像某些人,明明已經想殺人了,表面上還是笑嘻嘻的,所謂笑裡藏刀。”
  迦若大祭司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座就直說了。小朋友,你的這隻神鳥是要吞食三昧真火才能長大的,不然再過一百年它也就是這麼點大。雖然你也有駕馭聖火之力,但它若是吞食你釋出的聖火的話,它長大了,你自己則會損耗修為,得不償失。”
  衛子風哼了一聲,卻不說話。照這迦若祭司的話頭來看,他肯定還要繼續說的,沒必要給他湊趣。
  果然,迦若祭司見他不答,便自己繼續說了下去:“在我們大光明宮,聖火永遠不熄,度化世人,澤被蒼生。聖火,就是我們的唯一真神。你若是帶著你的神鳥到我們大光明宮……”
  衛子風冷冷的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不過是殺上去。”
  迦若祭司呵呵一笑,續道:“聖火真神仁慈厚愛,憐憫世人,甘以己身許大願力,誓要度盡世間劫難,地獄不空,永不成佛。此等真神,比之高高在上的釋迦牟尼更加慈悲……”
  衛子風又打斷他的話道:“照你這麼說,現在我們都是身處地獄之中?所以你要殺了我們,然後說這是度化?”
  秦若峰又悄悄地豎了豎大拇指,拼命忍住笑。
  迦若祭司豎起右手放到胸前,拇指、食指和中指形成火焰飛騰之狀,低眉道:“真神啊,請寬恕他的無知吧!他只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人,不明世事,不懂真理。請真神寬恕他的粗魯和無知,指引給他光明之路,帶領他的靈魂渡到光輝的彼岸吧!”
  衛子風唰的站起,冷笑道:“怎麼,惱羞成怒了,要動手殺我了?”
  花滿歪了歪鼻子,做了個鬼臉:“荷鋤翁,你想太多了。你剛才對真神無禮,我師父在幫你向真神祈禱,求牠寬恕你。”
  衛子風翻了翻白眼道:“他不是說要真神指引我的靈魂渡到光輝的彼岸麼?這不是明擺著要殺我了?哼,我可也不怕!”
  迦若祭司放下右手,微笑道:“小朋友,你誤會了,本座沒有這個意思。世人皆有原罪,如果沒得到真神的庇護,死後靈魂不免都要墮入地獄受苦。但如果信奉真神,侍奉聖火,誠心向善,靈魂則會得救,不會墮入地獄,直接進入輪迴。小朋友,你還年輕,活得好好的,卻不知道將來身死之後靈魂會如何受苦。”
  兩人都一齊冷笑。什麼鬼?他們作為道家門派的弟子,本來都不信神。老子講究的是清靜無為,莊子講究的是逍遙無待,歸納起來就是說,該怎麼著還怎麼著,高興就好。今天竟然竄出來一個大神棍攛掇他們信奉什麼唯一真神?
  秦若峰笑嘻嘻的道:“如果說死了以後靈魂要墮入地獄受苦才能輪迴,可我們完全想不起來之前在地獄裡受過什麼苦啊!所以又有什麼問題呢?沒影響嘛!”
  迦若祭司正色道:“小朋友此言差矣。靈魂一旦進入輪迴,便消除了前世一切記憶,自然不記得任何事情。但是受過苦的靈魂和沒受過苦的靈魂是有著本質的不同的。前世不信奉真神,死後墮入地獄受苦,好不容易贖完罪過進入輪迴時,是被降低了品級的。人出生之時是平民之家還是富貴之家,是人還是牲畜,這一世是否還要繼續受苦,全是要看是否得到了真神的救贖的。信真神的,即使不會降生於富貴之家,真神也會庇佑你一生幸福快樂;不信真神的,得不到真神的救贖,這世為人,下一世或許就是牲畜,免不了受那屠夫一刀。”
  衛子風冷笑道:“那你還說你的神有多麼的仁慈厚愛?不信他就要受苦,這不是典型的小人心態麼?哪裡稱得上仁慈厚愛?”
  秦若峰哈哈大笑:“二少,你說出了我想說的!我都要為你喝彩了!”
  花滿臉色微紅。迦若祭司神色不變,仍然微笑道:“真神雖然仁慈厚愛,但是完全不相信真神之人,會排斥真神的救贖,完全不肯接受,自然無法得到救贖。就像是本座跟你費盡唇舌,你完全是封閉神識,拒不聽從,更不信服,又像那溺水之人,拒不伸手抓住救助者伸來的手,如此,真神如何搭救你的靈魂?”
  衛子風冷笑道:“收起你的真神吧!我不但不信,還想一棍子把他打爛!”
  迦若祭司微笑道:“真神從不顯現真身,聖火是祂的使者。小朋友,你能駕馭聖火,又有一隻能駕馭聖火的神鳥,這足以表明你是得到了真神眷顧的人。小朋友,今天本座雖然無法說服你,但大光明宮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敞開。”
  衛子風點頭道:“嗯,好,希望將來我殺上去的時候,你們別把大門關上,拒我於門外。”
  花滿搖頭道:“哎,荷鋤翁,你真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頑固的人!我師父度化世人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一說就通,一點就化,只有你死腦筋!哼,你不用反駁,我不要跟你說話!”
  迦若祭司道:“我們走吧!這位小朋友將來一定會踏進大光明宮膜拜聖火的,眼下只是他所受的劫難還沒夠,還沒足以讓他醒悟,更沒發現自己身上蘊含的聖火之力。小朋友,本座會在大光明宮等你的,後會有期。”說著挽起花滿的手。也不見他如何捏訣施法,他的腳下就突然現出一朵巨大的紅蓮,託著他們兩人緩緩升起。微風吹過,兩人衣袂飄飄,倒還真有幾分飄然出塵的風采。另一個白衣男子似乎沒資格跟著大祭司站上紅蓮,自己駕起劍光跟隨在後。
  迦若祭司還微笑著舉起右手,向兩人致意。秦若峰嘿嘿笑著,也向他們揮手說道:“**印的事情,你們不查了?花兄,你的小媳婦,你不要了?”
  迦若祭司微笑道:“**印的事我們自然會繼續追查,不過不是和你們一起。你們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他嘴裡說著,腳下的紅蓮絲毫不停,很快消失在遠方。對於“小媳婦”的事,卻是絕口不提。
  秦若峰嘿嘿冷笑,對衛子風道:“看出來沒?昨晚躺在花滿床上的小美女,一定別有隱情,只是我實在猜不出來。說是挾持也不像,昨晚我們和假小子對峙的時候,那個小美女都不趁機求救,那麼就是不需要搭救的。哎,到底是什麼人呢?”說著皺起眉頭,苦苦思索。
  衛子風道:“暫時想不到就先別想了,我們回去吧!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大光明宮的人,卻偏偏是個老怪物,老神棍,打不過,鬱悶。”
  秦若峰笑道:“迦若大祭司乃是大光明宮的絕頂高手,你現在打不過一點也不奇怪。你該往好處想,今天不是從無到有,得到了一柄法寶鋤頭嗎?雖然看起來不怎麼體面,但好歹是真正的法寶,再也不用空手上陣了。嗯,而且,我們去鑄劍山莊的時候,底氣就更足了。小師叔,這個少莊主既然點明瞭是要‘少年英俠’,年紀大的一定不算。在這樣的年紀,我想沒幾個人能有你這樣的修為。”
  衛子風看著手裡的鋤頭,苦笑道:“我出身鄉村,現在又拿把鋤頭做兵器,說起來,還真是不忘本色啊!”
  秦若峰忍俊不禁地說道:“荷鋤翁……哈哈哈。恭喜小師叔得到了江湖上的第一個稱號!相信我,以後你的稱號會越來越多,也就會越來越出名的,哈哈!”
  衛子風苦笑道:“如果這個荷鋤翁也算一個稱號,我寧可沒有稱號。我也不在乎出不出名,我只想能為師父報仇。”
  秦若峰安慰他道:“慢慢來,不要急。今天還好這個老神棍不知發什麼神經想要拉攏你加入他們大光明宮,不然我們估計就危險了。妹的,我以為也就是花滿這樣的人,誰知道竟然是這個老妖怪跑出來了。”
  衛子風問道:“看起來你對大光明宮很熟悉?不然怎麼會看到這個人就知道是什麼迦若大祭司?”
  秦若峰微笑道:“都是我爹教給我的。他跟我說起過,大光明宮的宮主之下有兩個大祭司,一男一女,都持有他們宮中世代相傳的法寶神兵。男的拿的就是焚世紅蓮,剛才你已經見識過了。老妖怪沒用全力,焚世紅蓮並不是只有這點能耐。而女祭司呢,則掌管著聖火之輪,是一個玄鐵圓環,據說是妙用無窮。所以嘛,我一看到焚世紅蓮就知道是迦若大祭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