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鎮國公府國公爺沈昶六十壽辰。

國公府沈家已經忙活了小半月,就是為了給老爺子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壽宴。

壽宴前一日,柳歲歲在醫館待到半夜才回,一入秋,天氣轉涼,很多人不小心著了風寒,特別是老人和小孩,今兒來看病的比較多。

她忙完出來,已經是繁星滿天。

春杳和天元跟在她身邊,柳歲歲沒急著上馬車,而是看著對面的麵館,突然想起自已許久沒在外面吃過飯了。

秋日轉涼,在這夜裡吃上一碗麵,肯定是不錯的。

於是問身邊兩人:“要不要陪我去吃碗麵?”

天元自然是沒什麼不可以,他甚至給柳歲歲推薦:“娘子,他家的雞湯麵是最好吃的。”

“雞湯麵嗎?好啊,那就去嚐嚐。”

柳歲歲抬腳往那邊去,春杳卻一臉猶豫:“娘子,太晚了,一會兒就宵禁了,咱回家吧。”

“還早呢春杳,我就吃碗麵,吃完就回家。”

柳歲歲率先抬腳進了麵館。

大概是已經過了飯點,麵館人不多。

柳歲歲一出現,立馬有人認出來了她,好幾個人和她打招呼:“柳大夫?來吃麵呢。”

“是呢。”柳歲歲笑著回應,“剛忙完出來,吃碗麵再回家。”

“你上次給我母親開的膏藥十分管用,她只用了一副腰就不疼了,現在洗衣做飯一點不耽誤。”

被人誇醫術好,柳歲歲十分開心。

“最近天涼,千萬讓她護住腰部,莫要著涼。”

“好咧,謝謝您,我一定告訴她。”

柳歲歲要了一碗雞湯麵,春杳和天元也一人要了一碗,三人剛坐下,從外面又進來了人。

柳歲歲沒在意,卻突然見對面的春杳和天元都站了起來,她怔了一下,接著回頭。

於是就看到了沈工臣。

他一身玄色飛魚服,腰間還挎著青龍劍,柳歲歲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那裡果然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好幾個錦衣衛。

他們像是剛從哪裡回來,風塵僕僕,但每個人身姿挺拔筆直,臉上表情依舊警惕,不見絲毫鬆散。

春杳和天元自覺地退到一旁。

沈工臣在柳歲歲對面坐了下來。

他解下青龍劍,將其放在桌角,隨後抬眸看向柳歲歲,嗓音有些沙啞:“我剛從沛縣回來,路過此處,看到你馬車還停在醫館門口,便過來了。”

不等柳歲歲開口,他又問她:“吃的什麼?我也來一份。”

柳歲歲原本是想說話的,但想到他說消失就消失,說出現就出現的德行,蹙了秀眉,將臉扭到一旁不理他。

恰好店家送了面上來。

他雖然懼怕沈工臣,但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大人想吃點什麼?”

沈工臣指著柳歲歲面前那一碗:“來一份一模一樣的。”

“是。”

店家連忙走開,柳歲歲拿起筷子正要吃,卻被對面那人搶了筷子。

她正要發作,卻見他用熱水仔細地替她燙了燙筷頭,洗乾淨後,這才朝她遞過來。

柳歲歲一把拿過,輕輕地瞪他一眼,還是不理他,低頭吃起面來。

她瞪他那一眼,沈工臣不僅沒生氣,反而勾了唇角,看著她的眼神漸漸深了幾分。

他的面也送了上來。

老闆還特意給他加了一根雞腿一個煎蛋。

柳歲歲看著,忍不住瞪大雙眼:憑什麼?

沈工臣覺得好笑,將雞腿和煎蛋都給了她,柳歲歲才不稀罕,她又將其夾了回去。

隨後丟給他兩字:“稀罕!”

一看就是平日裡沒少在外作威作福,這才嚇得讓店家又是送雞腿又是送煎蛋的巴結他。

哼!

奸臣!

沈工臣沒再給她,他也餓了,從昨日到今天,中間就吃了一頓飯,其餘都是一口乾糧餅子充飢。

他吃得很快,一碗麵吃完,柳歲歲才吃了不到一半。

店家又親自送了熱茶上來,本想親自給他倒茶,卻被沈工臣淡聲拒絕:“我自已來。”

店家忙退去了廚房。

沈工臣給柳歲歲倒了一杯熱茶,又給自已倒了一盞。

他放下茶壺,看向正在吃麵的小娘子,見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吃半天,面還是那麼多,忍不住開了口:“吃快點!”

柳歲歲立馬抬頭,杏眸一瞪,兇巴巴地:“要你管!”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吃得太慢,面會坨。”

“我就喜歡吃坨的。”

“嗯,你高興就好。”

“……”

氣得柳歲歲不想吃麵,想伸手去撓他一把。

欠欠的,很煩人。

柳歲歲最終沒吃完那碗麵,老闆太實誠,一碗麵太多,她胃口就那麼小,實在是吃不下。

她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沈工臣隨即起身,守在門口的七星忙上前,將一塊銀子放在櫃檯上。

一群人走了出去。

一出店門,柳歲歲便直直往自已的馬車走去,她走得極快,很快就到了馬車跟前,一抬腳就上了馬車,剛進去坐好,車簾被掀開,一道人影鑽了進去。

柳歲歲當然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

抬腳就去踹,卻被對方一把握住腳腕,接著身子騰空而起,再回神,整個人就到了對方懷裡。

沈工臣抱著柳歲歲坐在她的位置上,垂眸看她,似笑非笑。

“說踹就踹,踹壞了怎麼辦?”

被他抱坐在身上的柳歲歲,有些生氣,用手去推他,兇巴巴地:“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鑽小娘子馬車,說不出去你要不要臉?”

沈工臣輕挑眉梢:“誰家小娘子?”

“反正不是你家的……”

“是我的!”

“……”臭不要臉。

柳歲歲自知自已說不過他,懶得和他廢話半句,將臉扭到一旁不理。

沈工臣低頭過來,見她板著小臉,輕笑一聲:“我不在京城這幾日,誰又欺負你了?”

“誰敢欺負我?”柳歲歲凶得很,“誰欺負我,我就拿針扎他。”

她說出亮出銀針,朝沈工臣威脅道:“放我下去!”

沈工臣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她手裡的銀針,薄唇微勾,笑得肆意。

他不僅沒躲,反而將自已往柳歲歲跟前湊近幾分。

他的薄唇緊貼著她的耳根,嗓音放得極低。

“你扎就是,疼死我活該!”

柳歲歲:“......”

這個臭不要臉的。

她默默收起銀針,卻突然被沈工臣壓在車壁上,他扣著她的下巴,低聲道:“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