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突然暈倒。

柳歲歲跟著姑母來到三房的望月閣。

她們到的時候,大房的人已經來了,老夫人也在路上,臥房內,三夫人孟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三爺不知去向。

不等柳氏出聲,一旁苗氏率先開了口。

她也是剛到,問的是孟氏身邊的貼身嬤嬤:“派人去請大夫了嗎?”

嬤嬤回:“已經派人去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暈倒?”苗氏繼續出聲。

嬤嬤擦著眼淚:“夫人和三爺爭執了幾句,突然就暈倒了。”

爭執?

苗氏和柳氏對視一眼。

這次是柳氏問的:“兩人為何事而爭執?”

嬤嬤一邊抹淚一邊出聲:“三爺過來後,便讓奴婢們退了出去,奴婢退出去不久,便聽見屋子裡有爭吵聲,奴婢擔心得很,卻又無可奈何,直到三爺離開,奴婢才敢進屋,奴婢一進去,便見夫人扶著高几站在那兒,我見她臉色不好,連忙走過去,還不等奴婢開口,夫人她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這個老三。”柳氏蹙眉,有些生氣,“隔三差五的和玉蘭吵,她天天管著三房這些人受累不說,還要整日受他的氣。”

接著又想到了什麼:“莫不是又從哪兒弄了個女人回來?”

滿京城誰不知,國公府沈三爺是個多情種。

沈家的產業都由他負責經營,商人應酬多,酒樓就罷了,什麼勾欄戲樓茶室都是他常去的地方。

看到喜歡的女子,他都想放在自已身邊養著。

國公府四房,除了沈四爺還未娶親,後院無人之外;其餘兩房加起來都比不過三房的妾室多。

二爺沈工文沒有妾室。

大爺沈工華收了兩個妾室,身邊還有一個通房,但苗氏好手段,這些妾室一直沒有身孕,大房的四個孩子皆她一人所生。

只有三爺這個多情種,身邊已有八個妾室。

說出去,都要讓人笑話。

雖說男子後院有妻有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但一般都是兩三個,最多四五個已是少見。

他倒好,收了八個還不知足,還要繼續往後院領?

簡直……

柳氏一拍桌子:“簡直欺人太甚!”

坐在她身邊的大夫人苗氏見她如此氣憤,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三弟實在是太過分了些,你說都是親兄弟,他怎麼就不能和二弟學學?二弟妹後院清淨,是我們羨慕不來的!”

柳氏瞥她一眼。

最討厭她陰陽怪氣的樣子。

有話就直說,非得拐著彎的說二爺懼內?

但想起來,心裡到底是有幾分滿意的,二爺性子軟,能力平庸,但在納妾這一點事上,二爺對她還是百依百順。

她說不喜歡妾室,他便不納了。

成親這麼多年,二房後院乾乾淨淨,也讓她省了不少心。

再說苗氏,她覺得自已樣樣都比柳氏強,但唯一這一點,大爺後院不止她一人……一直都是她心頭刺。

雖說男子納妾很正常,但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已的夫君身邊只有自已一人?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忍不住陰陽柳氏幾句。

柳氏懶得搭理她。

她知道苗氏心裡不舒服,她本想懟她兩句,但想著三弟妹孟氏還昏迷著,便沒出聲。

國公府妯娌三人,二房和三房關係最好。

老夫人很快也來了。

她一進屋,滿屋子的人都站了起來。

柳氏和苗氏同時迎上去,一左一右扶著她往內室去。

苗氏道:“兒媳原想著這麼晚了不打擾您休息,但三弟妹昏迷不醒,您心裡肯定焦急……”

“我如何能不急?”老夫人林氏打斷她的話,“老三媳婦身體一向很好,整日見她風風火火,怎會突然暈了過去?”

苗氏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沒看她,徑直道:“聽三房的下人說,三弟晚飯時回來了一趟,和三弟妹在屋子裡起了爭執,三弟離開後,三弟妹就暈倒了。”

老夫人一聽,頓時明白了什麼事。

她氣得不輕:“這個老三,簡直太不像話了……”

話音還沒落,原本躺在床上昏迷著的孟氏突然睜開眼睛,緊接著她一個翻身趴在床頭嘔吐起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還是孟氏身邊的嬤嬤先反應過來,她隨手拿起痰盂跑過去,接住了孟氏吐出來的汙穢物。

一時之間,滿屋子都是孟氏嘔吐的聲音和濃烈難聞的燻味。

四娘子沈玉棠也跑過來,她用手拍著孟氏的脊背,眼眶泛紅,聲音哽咽:“母親……”

沈玉彤在一旁抹眼淚。

苗氏看了老夫人一眼,強忍著捂鼻子的衝動。

站在她身後的沈玉容還好,用帕子輕輕摁著鼻尖;她身邊的沈玉柔卻誇張極了,她用帕子緊緊地捂著鼻子,臉上皆是嫌棄之色。

柳歲歲和沈玉靈站在一起,雖然味道難聞,但兩人都忍住了。

老夫人卻是一臉關切地看著孟氏,她想到了什麼,問苗氏:“大夫怎地還沒來?”

“早就派人去請了。”她忙吩咐一旁丫鬟,“快,再派個人去催催。”

“是!”

但孟氏越吐越厲害,看得一屋子心驚肉跳。

柳歲歲回頭看了一眼門口,依舊沒有大夫的影子。

她收回視線的同時抬腳邁出一步,對老夫人道:“我最近跟著秦娘子學了些醫術,老夫人若是信得過歲歲,讓我先幫三夫人止吐,她這樣吐下去極傷身體?”

滿屋子人都安靜地看著孟氏狂吐不止。

柳歲歲的突然出聲,讓在場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

老夫人的視線更是透著幾分審視:“你會醫術?”

“學過一段時間。”柳歲歲剛說完這句話,一旁柳氏及時出聲。

她輕輕地斥了柳歲歲一聲:“你才學了幾日就想救人?別胡鬧,大夫一會兒就來了。”

“可……”柳歲歲剛開口,一旁沈玉靈出了聲。

“母親,我的牙疼就是歲歲治好的,你可是親眼看見的,怎地不信任她?”沈玉靈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老夫人面前,臉上表情認真,“祖母,歲歲雖然學的時間不長,但她真的會,您看三嬸這麼難受……”

孟氏已經吐得喘不上氣。

老夫人不敢再耽誤下去。

於是點了頭:“好,你且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