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臣翻著手裡的文書,頭也不抬:“你腦子整日在想什麼?一個遠房的表侄女而已!”

嗓音淡漠如斯。

姬生一聽,‘嘖’他一下。

“我還以為鐵樹開了花,要喝喜酒了呢。”姬生將那酒開啟,香醇的果香味撲鼻而來。

他有些失望:“怎地是果酒?”

沈工臣掀了下眼皮:“不喜歡別喝。”

“別呀,總比喝茶來得舒坦。”姬生抱著酒罈衝門外喊道:“小星星,給我拿個酒杯。”

七星過了一會兒進來,手裡拿著酒杯。

他看著抱著酒罈聞個不停的姬神醫,不情願地嘟囔一句:“這是柳娘子專門送來給主子的,您怎麼還喝上了?”

姬生一把將酒杯拿過去。

他坐在桌子旁,一邊倒酒一邊白了七星一眼:“我沒讓你給我整倆下酒菜就算好的,你還不情不願?”

“再說了,這是給你主子的,他都沒不高興,你還不高興上了?”

“這是人家柳娘子為了感謝主子送她藥膏……”七星想剎嘴已經來不及了。

姬生:“什麼藥膏?”

七星拔腿往外走:“沒……沒什麼……”

“好你個沈工臣,老子辛苦半年給你做出來的藥膏,你就這麼送人了?”姬生酒也不喝了,撲到沈工臣面前捶胸頓足,“你這個敗家子,你還我藥膏你還我藥膏……”

“九玉樓。”沈工臣頭也不抬,“晚上請你。”

“呃……”姬生硬生生將嘴邊的撒潑給嚥了下去。

他開始提條件:“十隻烤鵪鶉?”

“嗯。”

“兩罈子梨花醉。”

“可以。”

“再找個娘們……”

見他冷眼掃來。

姬生撇嘴,“嘖,你沈大人清心寡慾不好女色,但姬某凡夫俗子,就好這一口,再說我好不容易下山來京一趟,你總得讓我愉悅一下。”

沈工臣嫌他聒噪。

起身將門開啟,一把將他推出去:“你隨意,我不管。”

“那你給我銀子……”

回應他的是對方毫不留情的關門聲。

姬生:“……”

他一回頭,見七星站在一旁樂呵呵的看熱鬧。

沒了面子的姬生一腳踹過去:“和你主子一樣,不討人喜。”

七星閃身躲開,見他懷裡還抱著酒罈子,忙道:“姬神醫,您給小的也嘗一口唄,柳娘子手藝一向很好,上次做的蘇菜好吃得要命,這次的果子酒肯定也好喝。”

“蘇菜?那小娘子竟然會做蘇菜?”

“當然會的,人家可是蘇城來的,做的一手好蘇菜,上次二皇子還誇讚過她,手藝十分了得。”七星湊近他,“不僅如此,柳娘子做的點心也好吃……”

“走走走。”姬生一把拉住他,“帶我去找柳娘子,我也想吃蘇菜。”

“那可不行,”七星一把掙開他的手,“柳娘子人嬌貴著呢,又不是廚娘,憑什麼您想吃就給您做,二夫人也是不願意的。”

吃不到蘇菜又找不到娘們的姬生有些失望。

但看著懷裡的果子酒,他轉身往自已院子裡去。

背影蕭條。

歌聲落寞.

“人生短短几個秋,不醉不怕休,東邊那個美人,西邊黃河流,來呀來個酒呀,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京城最美四月天。

春天日暖,沈玉靈又是個閒不住的。

她出門會友,都會拉著柳歲歲。

幾日下來,柳歲歲也認識了不少京中貴女。

比如說秦太醫府上最小嫡女秦雙喜。

其父是太醫院院正,醫術了得,秦雙喜從小受父親影響,對醫術十分感興趣,她善用針灸之術,針下病除,很是厲害。

兩人一見如故。

到了國公府大房舉辦宴會那一日,秦雙喜也來了。

她來了國公府,沒去大房,而是直接去二房找柳歲歲,兩人待在青梔閣,直到柳氏派了人來找她們,她們才隨著柳氏去了大房。

……

國公府大房辦宴請,請的人不多,但都是京城頂尖權貴。

相府、太傅府、定國公府,靖遠候府……明信侯府自然也在邀請之列,畢竟大房宴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沈玉靈和薛尋見一面。

一大早,沈玉柔就被叫了起來。

大夫人派了她屋裡最好的梳頭丫鬟過去給她精心梳妝打扮,再配上昨日剛送來的流仙裙,原本只有五分姿色的沈玉柔竟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去給苗氏請安,屋子裡坐滿了人,她一進來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見女兒今日如此漂亮,苗氏原本帶笑的臉上更是驕傲得不行。

一旁餘秋月笑著出聲:“柔姐兒一進來我還當是哪個仙女下凡呢,流仙髻配流仙裙,當真好看極了,姨母的眼光是極好的。”

一番話,既誇了沈玉柔也誇了苗氏。她對面的沈玉容看她一眼,心裡暗道:也並非十足的蠢,這話說得不是挺漂亮。

苗氏摟著沈玉柔嗔她一眼:“就你小嘴會說,不過這話倒是中聽,這流仙裙可是我花了重金給柔姐兒量身定做,滿京城不超過兩條,這面料可是流金紗的,最適合人春天穿。特別是在陽光下流光溢彩,最襯我的柔姐兒。”

“母親。”沈玉柔在她懷裡撒嬌,“母親對我最好了,女兒一輩子都不想離開您。”

“說什麼傻話呢?”苗氏摟緊了她,一臉疼愛。

“母親給你挑的這門親事可是極好的,你嫁給薛世子,過去就是世子夫人,和你大姐姐是一樣的身份,等將來薛世子承了襲成了侯爺,那日後你就是候府夫人,這尊貴的身份又有幾人能比?

沈玉柔在苗氏懷裡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二姐沈玉容。

“那這麼說,我們姐妹仨人,就屬二姐嫁得最差嘍。”

此話一出,整個屋子安靜下來。

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二娘子沈玉容身上,眼神各異,看好戲的居多。

沈玉容坐在那裡,抬眸看向沈玉柔,微微一笑;“不過幾日,三妹的眼光就如此之高了麼?連太傅府都瞧不上了麼?”

“二姐,並非妹妹瞧不起太傅府,你想想,章家再好也不是侯府,日後章公子也承不了襲,就算秋闈他能高中狀元,那又如何?還不是從小小的翰林院編修做起,一個七品芝麻官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