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軍本只有兩千騎,劉標入青州後,沿途整合了青州袁譚留下的騎兵,得了三千騎。
定涿郡、漁陽和右北平時,又得了五千餘騎。
經過半日的挑選。
除桃源軍八健將“趙雲、張遼、甘寧、宋憲、侯成、成廉、魏續、淩統”外。
劉標又挑了袁氏舊部八健將“鮮于輔、鮮于銀、齊周、牽招、呂曠、呂翔、焦觸、張南。”
一將三百騎,劉標親引二百騎,共五千騎。
以劉標為主將,十六騎將為突陣核心。
又選五千精悍步卒,由偏將統率,負責推車搬運糧草、開路鋪路。
其餘兵馬,皆由田豫、呂蒙、潘璋、丁奉暫領。
倒不是劉標不想多帶騎兵。
而是走盧龍塞這條路,中間塹山堙谷五百餘里,必須有步卒開路鋪路,否則騎兵根本難以透過。
為了確保能比袁熙袁尚和烏桓三王先一步抵達柳城。
劉標又令田豫在右北平虛張聲勢,打著劉標的旗號,帶著眾將士在右北平屯田。
以及麻痺袁尚袁熙及烏桓三王。
劉標“好屯田”的人設,早已深入人心。
即便是烏桓王踏頓,都聽聞過。
見劉標在右北平屯田,又到了入冬時節,袁尚、踏頓等人不作防備。
一路押運輜重糧草,又裹挾了大量遼西民,往柳城徐徐而行。
對烏桓劫掠遼西民的舉動。
袁尚和袁熙都是視而不見,亦或者預設了烏桓的舉動。
烏桓舉兵南下助袁尚,又豈會空手而歸?
只是可憐了這些被劫掠的遼西民,在入冬時節還要走上幾百裡去柳城。
等到了柳城,也不知道會凍死餓死累死多少。
然而。
這對袁尚袁熙這樣的世家大族子而言,普通的遼西民,跟牛羊沒什麼區別。
天寒地凍?
有酒能禦寒,怕什麼天寒地凍!
十月初。
劉標引大軍攀越徐無山,出盧龍塞,又入塹山堙谷五百餘里,沿途鋪路搭橋,經白檀,歷平岡,又穿越鮮卑牧地。
用了十餘日,終於抵達了距離柳城二百里的白狼山。
等到了白狼山時。
五千騎只剩下四千餘騎。
損失的幾百騎,不是馬傷就是人病。
幸運的是。
劉標比袁尚袁熙和烏桓三王,提前兩日抵達了白狼山!
這讓劉標有了足夠的時間佈置埋伏和打探情報。
白狼山距離柳城兩百里。
這個距離對於烏桓人的斥候而言,不算太遠。
再加上劉標又是故意向烏桓斥候釋放了行蹤和意圖,作出一副即將要強攻柳城的假象。
探得情報的柳城烏桓斥候驚懼不已。
如今烏桓三王幾乎將族中精銳都帶走了,柳城雖然是烏桓的大本營,但大部分都只是一群老弱婦孺以及漢人奴隸。
驚懼的柳城烏桓貴族,紛紛派斥候急召踏頓等人返回柳城。
聽得劉標出現在白狼山。
踏頓、樓班、能臣抵等皆是驚懼不已。
“劉標不是在右北平屯田嗎?他怎麼會出現在白狼山?他是怎麼繞到我們前面去的?”踏頓暴怒三問。
袁尚袁熙則是臉色慘白。
上當了!
袁熙當過幽州刺史,對幽州的地形瞭解較多,語氣顫抖道:“劉標是故意在右北平屯田,以迷惑我等!”
“他定是走的盧龍塞提前繞去了白狼山!”
樓班喝道:“這不可能!盧龍塞早就荒廢了,根本就走不通!”
袁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們不懂!用兵可正可奇,奇兵最能出其不意。”
“盧龍塞雖然道路荒廢,但依舊可以走小路鋪路搭橋。”
“劉標出現在白狼山,就是最好的力證!”
袁尚寒聲道:“現在不是討論劉標為什麼會出現在白狼山的問題。”
“按斥候的描述,劉標應該是剛到白狼山,正在整軍。”
“柳城又發現了劉標的行蹤,守個一兩日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當務之急,是立即返回柳城。”
“我料劉標走盧龍塞小道奇襲,不會超過五千騎,以眾敵寡,我們能贏!”
踏頓也反應過來,吼道:“拋下那些遼西漢民和糧草輜重,眾軍上馬,立即返回。”
若不帶劫掠的遼西漢民和糧草輜重,踏頓一日就能抵達柳城。
至於這些遼西漢民會不會逃跑,踏頓已經管不著了。
擊敗了劉標,兩條腿跑得過四條腿?
若柳城丟了,縱然得了這些遼西漢民和糧草輜重,也成了喪家之犬。
就在此時。
袁尚又道:“我兄弟二人對道路不熟,唯恐耽誤了行程,這些遼西漢民和糧草輜重若是丟了,也未免太可惜了。”
“不如爾等先去救柳城,我兄弟二人押運糧草輜重在後,倘若劉標被擊敗,沒準還能將劉標攔截生擒。”
踏頓不疑有他,領著樓班、能臣抵等急急前往柳城。
待踏頓離開,袁熙忍不住問道:“魏公,我等也有數千騎,為何不同去柳城?”
“只要擊敗了劉標,就可以直接殺回幽州,就不用再去柳城受苦了。”
袁尚冷喝:“你真以為,劉標是去打柳城的?烏桓人不懂,難道你還不懂嗎?”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圍魏救趙,以逸待勞。”
“昔日韓信欺騙關中三王的計策,以及孫臏算計龐涓的計策,都被劉標給用上了。”
“踏頓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袁熙吃了一驚:“若是踏頓敗了,我等豈不是走投無路了?”
袁尚看向遼東方向,道:“改道,沿海路走,我們去遼東。”
“這些遼西民也先帶上,倘若劉標輸了,我們直接殺回幽州;倘若劉標贏了,這些遼西民,還能助我等脫困。”
袁熙遲疑道:“可我們打青州的時候,公孫康還曾對遼西用兵,現在去投奔公孫康,豈不是羊入虎口?”
袁尚冷笑:“公孫康想當遼東王,又豈會不懂唇亡齒寒的道理?”
“更何況,我等有數千騎兵,真要打起來,死的未必不是公孫康。”
“早就聽聞遼東富庶,殺了公孫康,我亦可在遼東建國!”
袁熙依舊憂心忡忡。
又見袁尚臉上有些不耐煩,遂不再開口。
而在另一邊。
踏頓引了烏桓數萬騎,匆匆趕往柳城。
眾烏桓也得知柳城遇襲,心中皆是惶恐不安。
家小和財富都在柳城,若是丟了,那就全完了。
白狼山。
斥候將探得的最新情報稟報給劉標。
聽得烏桓數萬騎即將到來,部分偏將裨將小校,都是面有懼色。
如今只有四千騎。
步卒還都是累了一路的輜重兵。
如何能敵?
“慌什麼!”
劉標輕喝。
“烏桓雖有數萬騎,但大部分都是烏合之眾,不是騎了馬拿了弓箭,就叫騎兵。”
“豈不聞,我大漢騎兵,一漢當五胡?”
“敵軍倉惶而來,佇列不整,軍心不穩;我軍以逸待勞,佇列齊整,千人一心。”
“四千對數萬,優勢在我!”
“若不是不想搶了諸將戰功,我必如昔日睢陽之戰斬殺程昱一般,親引諸將衝殺。”
“如今有健將在前,雄兵在後,何懼烏桓蠢賊?”
“今日,我親為眾將士擂鼓助威!”
帥為將膽。
將為兵膽。
劉標鎮定自如,一身膽氣,令面有懼色的偏將裨將小校們,皆收起了懼意。
而昔日參與了睢陽之戰斬殺程昱的魏續等將,則是興奮莫名。
“若讓楚王策馬挽弓,哪還有我等戰功!”
“楚王擂鼓,我等殺敵,今後的漢史,必會記載我等今日勇名!”
“不肯當大漢義從的烏桓人,那隻好讓他們知道大漢的弓箭有多銳利了!”
“......”
軍心振奮,眾軍爭前。
劉標又將騎兵分為四部。
分別由趙雲、張遼、鮮于輔、牽招指揮。
隨後偃旗息鼓,藏匿於白狼山中。
到了下午。
踏頓引烏桓兵抵達白狼山附近。
劉標揮起鼓槌。
只聽得“咚咚咚”的戰鼓聲響起,其餘的鼓手也跟著擂響了戰鼓。
白狼山中。
步卒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旌旗,高聲吶喊助威。
趙雲、張遼、鮮于輔和牽招四將,各引三名健將和一千騎兵,如猛虎般衝向烏桓兵。
“大漢五虎上將軍趙雲在此,踏頓受死!”
“大漢五虎上將軍張遼在此,踏頓受死!”
“大漢建忠將軍鮮于輔在此,踏頓受死!”
“......”
一陣陣的喝喊聲,此起彼伏。
以趙雲、張遼、鮮于輔和牽招為首,
甘寧、宋憲、侯成、成廉、魏續、淩統、鮮于銀、齊周、呂曠、呂翔、焦觸、張南,十二將奮勇爭先。
又有眾偏將裨將小校赤紅著雙眼。
四千對數萬。
數萬騎兵的大混戰,在白狼山下開啟。
一邊是猛虎,一邊是狼群。
沒有退路,只有廝殺。
田疇立在牙旗前,雙手緊握,兩眼圓瞪的看著白狼山下的混戰。
身為幽州人的田疇,這些年見了太多烏桓南下劫掠的慘事。
徐無山中依附的民眾,幾乎都跟烏桓人有仇。
田疇只恨自己不善弓馬不善統兵,不能親自引兵跟烏桓人廝殺。
聽著耳邊的擂鼓聲和吶喊聲。
田疇搶過一面旌旗,大聲吶喊“殺!殺!殺!”
彷彿要將心頭的怨氣和悶氣,以及對烏桓人的仇恨,在這一刻全部釋放!
漢騎的驍勇,徹底嚇壞了這群烏桓人。
自公孫瓚死後,袁紹又跟烏桓人聯姻,烏桓人在幽州是想劫掠就劫掠,根本沒怎麼見過漢騎的反擊。
而眼下。
這群烏桓人再次見到了漢騎的驍勇。
舊日的恐懼再次浮現心頭。
漢騎難敵!
衝殺間。
兩股騎兵直往踏頓的牙旗而去。
正是趙雲和張遼分領的桃源軍!
幾乎是同時,趙雲和張遼都想到“擒賊先擒王”且在萬軍中覓得了戰機。
這樣的戰場嗅覺。
只有如趙雲、張遼這樣的五虎上將軍,真正的戰場殺神,才具備!
鮮于輔和牽招就差了些,兩人引的騎兵都未能接近踏頓的牙旗百步。
不過兩人也自知沒有“擒王”的本事,只挑弱的欺負,依舊將烏桓人衝得七零八落。
牙旗下。
踏頓見聽得喊殺聲接近,猜到了趙雲和張遼的打算,連忙指揮左右親衛騎兵攔截。
然而。
踏頓終究是低估了桃源精騎和八健將的衝殺力。
兩個五虎上將軍,再加上六個戰場老將。
這其中最弱的戰場經驗最低的,只有小將淩統。
不論是趙雲張遼,還是甘寧宋憲侯成成廉魏續,都是經歷了多次生死才活下來的。
桃源騎兵亦都是彪悍之士。
不夠彪悍的,也當不了楚王親軍!
“嗖!”
“嗖!”
一箭射斷牙旗,一箭射中踏頓。
可憐的踏頓,怎麼也沒想到會命喪白狼山。
踏頓一死,牙旗一斷,原本就被衝得七零八落的烏桓人再也沒了戰心。
紛紛四散逃走。
不是烏桓人不想降,而是劉標不接受烏桓降卒。
本就是千里奔襲,留下烏桓降卒就是禍端。
歸附了大漢的烏桓部落,叫義從,這是朋友。
不歸附大漢的烏桓部落,叫胡人,這是敵人。
敵人和朋友,劉標一向是分得很清楚的。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接受降卒,也是對被烏桓人長年累月侵擾劫掠的漢人的背叛!
在這一點上。
劉標是認同公孫瓚的殺胡之策的。
殺到胡人無王庭!
殺到胡人無男丁!
犯我大漢者,死!
漢騎的兇狠,讓烏桓人更是驚懼,只恨馬兒少了兩條腿。
一直殺到黃昏。
數萬烏桓人不知被殺了多少,只能看見白狼山下,死者遍野!
“打掃戰場,兵進柳城!”
劉標沒有絲毫的憐憫。
外族敵人,死再多都不值得可憐!
在白狼山休憩了一夜,翌日一早,劉標親引騎兵攻打柳城。
柳城雖說是城,但跟漢人的城池是不同的。
城矮又無護城河,更像是一個大的營寨。
劉標壓根就不需要準備攻城器械,騎兵一入,直接就殺入了柳城的烏桓王庭。
所見烏桓人,盡皆斬殺。
唯有城中被擄掠的漢民奴隸得以存活。
這是劉標掌兵以來,第一次的大規模殺戮。
以往作戰。
劉標都是以伐謀為上,其次伐交,即便是伐兵都是點到即止。
譬如攻打南皮城時,只要有機會就勸降,而不會殺戮太重。
這次不同。
劉標在白狼山不要降卒!
對柳城的烏桓人同樣毫不留情!
殺掉的烏桓人,甚至超過了劉標這十年伐袁術、伐江東、伐劉表、伐袁紹、伐曹操、伐袁尚的殺戮量。
劉標對烏桓的“狠辣”,也再次重新整理了眾將士對劉標的認知。
鮮于輔、鮮于銀、齊周、呂曠、呂翔、焦觸、張南這些以前沒跟劉標打過交道的袁氏舊部。
看向劉標的眼神皆有了畏懼。
尤其是呂曠和呂翔。
當初在南皮城的時候,覺得劉標“慈眉善目”“慷慨大方”,畢竟劉標打南皮城也就強攻了一日。
對呂曠呂翔也是慷慨大方,將軍列侯說給就給,毫不吝嗇。
呂曠呂翔都將劉標視為不喜殺戮的“儒將”了。
沒想到。
這幾日死在劉標軍令下的烏桓人,都接近十萬了!
慈眉善目?
不喜殺戮?
騙鬼的吧!
焦觸張南同樣驚懼。
兩人不似鮮于輔牽招,跟劉標沒什麼交情也沒有田豫這樣的朋友代為引薦。
尤其是焦觸,還自領了幽州刺史。
劉標在得知後,甚至還許諾了讓焦觸當幽州刺史。
焦觸原本還有些得意。
在經歷滅烏桓這一戰後,焦觸心驚膽戰,壓根不敢再想幽州刺史的事!
滅了柳城的烏桓人,劉標又令田疇為柳亭侯,守柳城,帶領柳城的漢人在柳城屯田建家。
田疇能在徐無山將幾千戶百姓治理得井井有條,在這方面有十足的經驗。
殺了烏桓人,劉標自然不能丟下柳城的漢人不管。
對此。
田疇也沒推辭。
這些年的夙願,就是殺了烏桓人,讓烏桓人不再劫掠邊境漢民。
田疇自然不會拒絕這個任務。
雖然過程會很艱難,但田疇願意肩負這個重任。
劉標又留鮮于輔、鮮于銀引兵駐紮柳城,助田疇安民。
劉標的理由也很簡單:既然我讓你鮮于輔督幽州六郡軍務,那這遼西郡的軍務也得歸你管。
鮮于輔同樣沒有拒絕。
亦或者說,如今的袁氏舊將,沒人敢當面拒絕劉標下達的軍務。
近十萬的烏桓人都被劉標下令殺了,誰還敢忤逆劉標啊!
在部署了柳城的將吏後,劉標又引騎兵返回。
白狼山只見烏桓人不見袁尚袁熙,劉標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兩條喪家之犬。
而在海岸線。
探得踏頓被斬、劉標又在柳城殺了數萬烏桓人,袁尚和袁熙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劉屠夫!這是個屠夫!”
“魏公,不能再帶著這群遼西民了,我們得立即去遼東。”
“劉屠夫殺紅眼了!”
袁熙心驚膽戰。
袁尚同樣心驚。
劉標在白狼山和柳城一改往日作風,不留降卒見烏桓人就殺,澆滅了袁尚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
“立即放棄遼西民,走,去遼東!”
袁尚不敢再耽誤,當即整理了兵馬,又令眾軍帶上乾糧飲水,連輜重糧草都不敢要了。
只要去了遼東,到處都是糧草。
可要是去不了遼東,就得遭遇劉標的截殺。
袁尚忽然又有些慶幸。
倘若跟著踏頓去柳城,如今必然也在白狼山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