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標一愣:“三叔,小侄怎麼就偏心了?你這一來就給小侄定個罪,令小侄很心寒啊。”

張飛哼哼:“大兄去了荊州,二兄都當了九江太守且總督揚州事了,就連呂布都當了徐州牧。”

“可俺呢?俺還在下邳,還是個小小的中郎將。”

劉標微微扶額:“三叔,你還在意這等小事嗎?哪怕你只是個小小的中郎將,也沒人敢小覷你啊。”

張飛頭一偏:“俺不管,俺要當太守!俺也要個令史,這令史還得是你義弟。”

劉標瞪大了眼睛:“三叔,你到底是想當太守,還是想要小侄再認個義弟啊?”

張飛哼道:“大兄身邊有你義弟諸葛亮,二兄身邊有你義弟陸議,就連呂布身邊都有你義兄龐統。”

“就俺什麼都沒有。”

“俺是你三叔,當初在高唐縣的時候,是俺揹著你躲開了黃巾賊的追殺。”

“你太偏心了。”

劉標捻著鬍鬚。

貌似,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呂布配龐統,劉備配諸葛亮,關羽配陸議,張飛......

劉標繞到張飛正面,打了個哈哈:“三叔,你不還有小侄我嗎?”

張飛上下打量,再次偏頭:“你?你要給俺當令史?就算你給俺當令史又有什麼用?”

“俺依舊只是個小小的中郎將。”

哎呀!

我這三叔!

怎麼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

劉標再次繞到張飛正面,“哄”道:“三叔啊,你知道小侄為什麼留你在徐州嗎?”

張飛哼了哼,不說話。

劉標又道:“原本在江夏的時候,老爹就想讓你去荊州,是小侄專程給老爹說:這二叔去了壽春,四叔去了南郡,小侄身邊不能沒個叔啊。”

張飛哼哼,又轉了個方向:“你還有呂布。”

劉標哈哈一笑:“三叔,你是小侄的親三叔,這跟溫侯是不一樣的。”

“小侄跟你才是最親的。”

張飛眼一瞥:“當真?”

劉標拍著胸口:“比真金還真!小侄會騙三叔嗎?”

張飛不假思索:“你騙的還少了?”

劉標又繞到張飛正面,繼續“哄”道:“三叔,你跟陳元龍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張飛又偏頭:“陳元龍不是你義兄也不是你義弟。”

這彎轉不過去了是吧!

我去哪裡再認個義兄和義弟?

劉標想了一陣,道:“三叔!其實小侄留你在徐州,還有個很艱鉅的任務,只是怕三叔怕苦怕累,一直不好開口。”

張飛環眼一亮,繼續偏頭哼哼:“什麼任務?先說說看。”

劉標見張飛有了興趣,又道:“小侄本想獻傳國玉璽給天子,求個王侯封賞。”

“不曾想曹操忌憚小侄,一直阻止天子封小侄為王,小侄為此很苦惱。”

張飛環眼再瞪:“曹操那個黑矮子,也敢阻止天子封孟臨為王?”

“俺若見了曹操,定要一矛挑了他。”

“孟臨你說,你想讓俺怎麼做?”

劉標嘿笑一聲:“三叔,有沒有興趣走趟河北?”

張飛一愣:“去河北作甚?要讓天子封王,不應該去許都嗎?”

劉標搖頭:“去了許都,三叔你還回得來嗎?別忘了,當初小侄可是軟禁了郭奉孝。”

“若你去了許都,郭奉孝必然將你軟禁。”

“到那時,小侄就會被曹操掣肘了。”

張飛哼哼:“郭奉孝那個小胳膊,憑他也敢軟禁俺?”

雖然嘴上這麼喊,但張飛還是打消了心頭的疑惑,又問:“孟臨,你就別藏著掖著了,爽利些,到底要讓俺作甚?”

劉標將張飛帶到內院。

又讓呂玲綺取出傳國玉璽。

“昔日,大將軍委託小侄去找袁術,讓小侄將傳國玉璽送到河北。”

“只因這局勢動盪,小侄一直未能將傳國玉璽送到河北,害得大將軍誤以為小侄言而無信。”

“如今局勢安穩,小侄也應該履行承諾了。”

“三叔可將傳國玉璽送到河北,請大將軍笑納。”

劉標眯著眼睛,一臉的笑意。

張飛怎麼看怎麼覺得,劉標的笑容挺陰險的:“孟臨,你該不會是想讓袁紹也效仿袁術稱帝吧?”

劉標搖頭:“這怎麼可能!大將軍哪有那膽子!最多慫恿大將軍稱公。”

張飛愕然:“慫恿袁紹稱公?這跟稱帝有什麼區別?這幾百年來,除了王莽這非劉氏誰還稱過公?”

劉標手指河北:“當然是,鄴城的魏公、袁大將軍咯。”

張飛呼吸一促:“你這是要搞事啊。”

劉標的確要搞事。

在獻傳國玉璽失敗後,劉標也明白曹操的用意了。

傳國玉璽可以不要,封劉標為王斷不可能!

若劉標封了王,曹操不僅挾天子令諸侯的把戲就用不了還得看著劉標以王的身份收攏人心。

曹操這是死盯著劉標,不許劉標往上一步。

只要劉標不是天子封王,就無法自立為王。

天子尚在,你一個漢室後裔自立為王是幾個意思?

想當袁術了?

曹操有政策,劉標有對策。

既然曹操阻擋了劉標的封王路,劉標自然得將這水給攪渾了。

袁紹在河北也修生養息兩年了,該平的叛也平了,該囤的糧也囤了。

現在就差個南征的理由了。

是南征曹操還是南征劉標,對袁紹也是個需要謹慎思考的。

如今的劉標,已經不是昔日的劉標了。

劉表和孫權勢力的覆滅,已經讓劉標可以跟袁紹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哪怕袁譚跟劉標如今是義兄弟,這公是公私是私,該打還是得打。

除非袁紹肯扶劉標登基!

只不過這種可能只存在夢裡,還是白日夢。

劉標得向袁紹表達個態度:義伯父在上,請笑納傳國玉璽,稱魏公,小侄甘願為下。

張飛遲疑了片刻,道:“俺一個人,可能搞不定。這上陣殺敵還可以,可要玩嘴皮子,俺這還真不行。”

劉標笑道:“這簡單,小侄會三叔準備好話術。另外,小侄也會派個人協助三叔。”

張飛精神一震:“你又要認義弟了嗎?”

劉標臉一黑:“三叔,非得是小侄的義弟才行嗎?”

張飛哼哼:“大兄、二兄和呂布,都有你的義兄弟,俺憑什麼不能有?”

劉標嘆氣:“找個年齡相仿又志同道合的,很難的!哪有那麼多俊彥等著我去認義兄弟?”

張飛興致缺缺:“那還不如讓公祐同去。”

劉標拊掌:“三叔你真是懂小侄,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公祐先生?”

張飛愣住:“真是公祐?”

劉標點頭:“公祐先生這兩年在棲遲巖陪康成公,學有所得,正是學以致用的時候。”

張飛狐疑:“總感覺你在忽悠俺,真是公祐?”

劉標強調:“不會有假!”

將張飛暫時“哄”回了下邳,劉標又來尋龐統,將送傳國玉璽去鄴城的部署跟龐統商議。

這原本就是劉標跟龐統商議好的,只是去的人原定不是張飛。

如今要改成張飛去鄴城,饒是龐統也不由驚訝:“孟臨,你讓張將軍去鄴城,這未免......”

龐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是要去鄴城忽悠袁紹的,要去也得去個能言善辯的吧!

劉標攤手:“沒辦法,三叔的怨念太大,不給他找點事,我這日子也不安生啊。”

“更何況,我方才又想了想,鄴城智士不少,能猜到你我用意的人也不少。”

“若只派個能言善辯的去鄴城,未必能成事。”

“可有三叔去就不同了。”

“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三叔要是耍起渾來,鄴城眾人也未必招架得住啊。”

龐統轉念一想。

劉標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傳國玉璽是個好東西。

只是送傳國玉璽給袁紹,並不是什麼大事。

重點在於,如何讓袁紹生出稱公的想法來。

袁紹不稱公,就壞不了規矩。

規矩壞不了,劉標這王也難封。

這風口浪尖的輿論,得讓袁紹先去承受。

一隻小狐狸唱獨角戲,這兩隻小狐狸聚在一起......

劉標和龐統相視一笑。

家業大了。

劉標也沒以前清閒了。

好在家業大了,這能用的賢才也多了。

劉表和孫權勢力的覆滅,徐揚荊三地的名人賢士想要出仕,也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當然。

這群人也可以去投袁紹和曹操,劉標一向不勉強。

甚至於。

想去投袁紹和曹操的,劉備劉標父子還贈送路費!

更是承諾:倘若在曹操和袁紹處受委屈了,可以再回來。

建安九年(204)年,二月。

張飛帶著孫乾,引了百餘騎兵,走下邳入平原前往鄴城給袁紹送傳國玉璽。

同月。

劉備派諸葛亮和徐庶同入交州,去請避難交州的名仕許靖入南郡。

許靖英才偉士,有參與國家大事的智謀策略。

在交州的時候,每當遇到憂患危急的事,許靖總是先人後己,與親族內外同飢共寒。

又仁義寬厚,頗受人敬仰。

雖說在治政輔軍的能力上顯得單調空乏,但許靖最適合的位置不是治政輔軍。

而是人事!

上到三公九卿,中到刺史太守,下到在野俊彥,受許靖舉薦或點評計程車人不知多少。

若只比治政輔軍的才能,比許靖有才的人不少。

若比知曉治政輔軍的人才的多寡,許靖稱第二,只有劉標能稱第一。

原本劉備在徐州的時候就採納陳登的提議派人去請,如今到了荊州又派人去請。

這份真誠,足以令許靖也動容。

許靖當即就跟著諸葛亮和徐庶返回了南郡,任許靖為右將軍長史。

人的名,樹的影。

許靖被任命為右將軍長史後,也讓劉備在荊州的名望更上一層。

原本還在觀望的諸郡俊彥,也紛紛前往江陵拜訪劉備。

而在揚州。

關羽在陸議的協助下,引舟船水軍鎮撫江東五郡。

不論是孫權舊部還是在野俊彥,皆以恩威籠絡。

雖說鎮撫江東五郡任重而道遠,但關羽也在鎮撫途中快速的成長。

徐、荊、揚三州的民望,正快速的向劉備劉標父子凝聚。

江東的變故。

徐、荊、揚三州的變化,在許都校事府的刺探下,情報如雨點般的送到曹操的案頭。

“沒想到,孫權竟然被自家叔父給流放了。”

初聞這個情報時,曹操都差點以為沒睡醒。

直到揚州刺史嚴象上表稱新委任了江東五郡的太守後,曹操才敢相信。

緊接著。

曹操的眉頭又緊蹙如川字。

孫權被孫靜流放,孫靜又向劉標臣服。

不僅分給孫權的荊南四郡重歸劉標,就連江東五郡都要聽劉標號令。

劉標平江東的速度太快了!

快得曹操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畢竟這不是資訊時代,從探得情報再到情報送到許都再到驗證情報的真假,來來往往反反覆覆,花的時間少則一月、多則半年甚至一年。

郭嘉亦是眉頭緊蹙:“劉標定了江東,其勢力已經不弱於袁紹和明公了。”

“三分之勢已經成型,接下來就得看三家爭鋒,誰先出局了。”

“明公,不如跟袁紹聯手。”

郭嘉的意思很明確。

先除掉劉標,再跟袁紹爭鋒。

曹操也有這想法。

倒不是曹操認為劉標是如今最強,而是劉標太年輕了!

二十出頭的年齡就坐擁荊徐揚三州,這比昔日的孫策勢頭還要猛!

曹操,年近五十。

袁紹,年過五十。

最重要的是:不論是曹操的兒子還是袁紹的兒子,沒一個能跟劉標相提並論的。

倘若先除掉袁紹,指不定哪天曹操就一病不起了。

到時候。

誰能跟劉標為敵?

曹丕?

曹彰?

曹植?

“劉標詭計多端,又向來謀定後動。”

“如今得了江東,定也會擔心孤跟本初聯手,恐怕早已派人去了鄴城。”

“劉標曾在官渡替本初解圍且又跟袁譚結義,以本初的個性,很容易被劉標矇騙。”

“孤需要一個能言善辯的去鄴城。”

“奉孝,不如你親自走一趟!”

曹操眼神銳利。

劉標的潛在威脅,如今已經超過了袁紹。

以曹操如今的勢力,又不具備單獨滅劉標的力量。

郭嘉搖頭:“明公,只有我去鄴城,這恐怕辦不到。”

曹操眉頭一挑:“你想帶何人去鄴城?”

郭嘉凝聲道:“明公之子,曹丕!以丕公子為質,再述以利害,合謀對付劉標。”

“與此同時,再派人入西川,向劉璋陳述利害,且許諾豫州徐州歸明公,荊州揚州歸劉璋。”

“三家共伐劉標!”

曹操沉吟片刻,就同意了郭嘉的提議。

送曹丕為質,這事對曹操沒什麼難度。

兒子多且曹丕也不是嫡長子。

曹操不心疼。

只要能說服袁紹共伐劉標,將曹丕送給袁紹當兒子都行。

更何況只是以曹丕為質。

當即。

曹操就以郭嘉為使者,與曹丕同往鄴城。

同時。

曹操又派使者入西川遊說劉璋。

而在鄴城。

袁紹同樣得到了劉標覆滅孫權勢力的情報。

如預料。

袁紹對劉標的確心生忌憚了。

一個沒了後顧之憂的劉標,且又是三足鼎立之勢,袁紹同樣不具備單獨覆滅劉標的力量。

即便有,也做不到以一敵二。

袁紹派人召來郭圖。

這兩年袁紹對用人有了幾分明悟。

以前每次召集幕僚時,眾人都會吵個不停,這讓袁紹很是頭疼。

官渡之敗,更是令袁紹吃了大虧。

後來郭圖在跟郭嘉的沙盤對弈中表現優秀,讓袁紹忽然意識到,這幕僚未必得多。

於是乎。

袁紹將田豐派到了幷州協助高幹,將辛評派到了青州協助袁譚,將沮授派到了幽州協助袁熙,又留審配逄紀在冀州協助袁尚。

袁紹則是將大將軍府獨立於青冀幽並四州外,只留了郭圖一人主事。

大將軍諸事都跟郭圖商議,郭圖搞不定的時候再召審配、逄紀,審配逄紀也搞不定再去信給田豐、沮授、辛評等人。

如此一來。

袁紹不用面對天天爭吵的群臣,還能加強對四州的控制。

除了在鄴城的審配逄紀偶爾會跟郭圖意見不同外,基本上沒有什麼衝突了。

畢竟審配逄紀隸屬冀州牧府,郭圖隸屬大將軍府,三人平日裡也沒有根本性的利益衝突。

審配逄紀自覺袁尚會繼承袁紹的基業,一心要讓袁尚獲得冀州名望,懶得跟郭圖爭。

郭圖自覺是大將軍府中第一人,審配逄紀只配管一個冀州,也懶得理會審配逄紀。

平日裡倒也相安無事。

郭圖聽了袁紹的困擾,只是略思一陣就有了對策:“劉標是條瘋狗,若是跟劉標爭鋒,會被劉標死咬著不放。”

“這對明公不利!”

“曹操又是條老狐狸,心窩裡全揣的是壞水,若是一不小心,又會遭了曹操的算計。”

“如今明公在北,有黃河天險,又有世家名望;只要明公不動,曹操和劉標就一定會先沉不住氣。”

“依我之見,不論是曹操還是劉標,都會想著先滅了對方一統黃河以南,然後再跟明公爭鋒。”

“故而,明公只需在鄴城靜待曹操和劉標的使者,伺機挑動兩家相爭。”

“不論曹操和劉標誰輸誰贏,都是替明公解決了心腹大患。”

郭圖的意圖很明白。

有黃河天險,立於不敗之地。

只要不主動挑起爭鬥,先沉不住氣的就一定會是曹操和劉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