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尋到劉標時,劉標正在池邊涼亭中跟呂玲綺談笑風生。

聽到呂玲綺恣意的笑聲,呂布只感覺內心堵得慌!

似有一種自家女兒被野豬給拱了的感覺。

“賢侄,玲綺,聊什麼呢?”

呂布強忍內心的煩悶走入涼亭,臉上堆起了笑容,故作熱情。

呂玲綺見到呂布,興致勃勃的炫耀:“阿父,女兒剛才在跟劉公子聊武陵桃源酒。”

聽到“酒”字,呂布不由心神一動:“何為武陵桃源酒?”

呂玲綺語氣歡快:“劉公子說,荊州的武陵郡有一處桃花源,桃花源內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男女老少怡然自樂。”

“村人自稱其先祖為了躲避秦末亂世,率妻子邑人隱居,與世隔絕,不知有漢。”

“這武陵桃源酒,就是出自桃花源中,長期飲用,可以延年益壽。”

呂布微微詫異的看向劉標:“賢侄去過荊州?”

劉標搖頭:“小侄少時跟家父流離諸州時,曾在山賊手中救了來自武陵的酒販,酒販為了感激家父,就贈送了這釀酒的法門。”

呂布語氣一緊:“賢侄真懂這釀酒的法門?”

能延年益壽的酒,對好酒者而言,如同甘霖啊!

劉標極其大方:“釀酒的法門,我都說給玲綺了。只是這桃源酒雖然能延年益壽,但也得適量,不能醉飲。”

呂布只聽了一半。

“適量”“不能醉飲”直接被呂布拋之腦後。

若飲酒不能醉飲,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玲綺,你去尋你阿母,為父有要事跟賢侄商議。”呂布剛坐下就開始攆人。

呂玲綺小嘴兒一嘟,頓時就不樂意了。

劉標微笑開口:“玲綺,你先去吧,稍後我再來尋你。”

呂玲綺見劉標也如此說,這才戀戀不捨的起身離開。

呂布只感覺氣息又有些紊亂。

孫乾都回下邳了,這婚事本侯也未曾答應;等劉標也回下邳了,玲綺還是那個崇拜本侯的好女兒!

努力平復了紊亂的氣息,呂布直言不諱:“賢侄,本侯不喜歡繞彎子。城外十里的羅姓小村,中田和下田增產的法門,可否告訴本侯?”

劉標的回答很爽快:“可以!明日可讓小沛的屯田尉來尋我,我會去現場指點的。”

呂布微微詫異。

本以為劉標會提些條件,諸如“借兵”,沒想到劉標的回答竟然如此的痛快!

“賢侄,就沒有別的要求?”

呂布試探的詢問,免費的才是最貴的,還是問清楚更好。

只是劉標那如墨的雙眸,彷彿能看穿呂布的心思,讓呂布不自在。

“家父如今跟袁術起了衝突,小侄不善弓馬,在小沛又未帶護衛。”劉標狐狸尾巴露出了少許:“素聞溫侯麾下多有悍將,可否派遣一將護衛小侄。”

呂布狐疑的盯著劉標:“就這要求?”

劉標笑容真誠:“在溫侯眼中,小侄莫非是貪得無厭的人?”

著實看不出劉標有什麼壞心思,呂布又想要糧食增產的法門,遂不再多問。

“明日我會讓魏續跟隨護衛。”

“那就有勞溫侯費心了。”

看著劉標那如陽光般的笑容,呂布心中卻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玲綺晚上要學《女誡》,賢侄就不要去打攪了。”呂布起身離開,在《女誡》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劉標滿口應諾,起身送呂布離開。

看著呂布離開的背影,劉標的嘴角勾起了笑意:“呂布對我的疑心,還是很重啊。”

雖說呂布疑心還在,但劉標並不急躁。

如今呂玲綺和嚴夫人對劉標都有好感,除非呂布決定不顧一切的奇襲下邳,劉標都是不會有任何的生命危險的。

陳宮如預料的去下邳了,這意味著呂布陳宮對曹豹的密謀是否洩漏已經產生了懷疑。

而懷疑的種子一旦滋生,想要再信任就難了。

接下來的幾日。

劉標一面跟呂玲綺和嚴夫人拉近關係,一面帶著呂布的屯田尉去田間指點農術。

有意無意的誇讚魏續的才能,就差沒直接說魏續是呂布麾下頭號的猛將、智將、能將了。

魏續悍勇不如張遼、宋憲、侯成,統兵不如高順,弓馬也比不上成廉、郝萌。

能跟眾將平起平坐也是因為跟呂布有親戚關係,故而眾將對魏續亦有小覷之心。

被劉標誇到了心窩子,魏續對劉標的好感度直線飆升!

而當夜聽魏續彙報的呂布,鬱結在心頭的悶氣又多了。

先有呂玲綺,後有嚴夫人,現在連魏續都在誇劉標!

實在忍不了的呂布,在第二日就將護衛劉標的魏續改成了寡言少語的張遼。

張遼是個極其務實、又謹言慎行的良將,跟關羽頗為類似,除非是至交好友,不會輕易開口評論是非對錯。

給呂布彙報的時候,都是挑重點,不會如魏續一般猛誇劉標的好,這才讓呂布的心頭的鬱氣少了些。

.....

下邳。

孫乾一臉微笑:“跟公臺兄這一路的交談,受益匪淺,期待下次能再跟公臺兄暢聊。”

反觀陳宮,臉色卻是不太自在。

這一路走來,陳宮費盡心思的套孫乾的話,孫乾卻跟個茅坑中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絲毫不上當!

不僅沒能套出想要的資訊,反而讓孫乾套走不少的野聞。

譬如曹操是否殺了呂伯奢、程昱是否屠了鄉人當軍糧、荀彧為什麼不阻止曹操屠城等等。

陳宮臉上堆起了笑容:“公祐先生不愧是康成公的高徒,來日定當再跟公祐先生暢聊。”

看著孫乾離去的背影,陳宮的心思變得更加的沉重。

自孫乾忽然去小沛提親開始,陳宮就感覺徐州的局勢逐漸脫離了掌控。

這種失控的感激讓陳宮很難受,就彷彿在兗州被曹操的智謀團合力算計時一般,苦悶又無力。

更令陳宮難受的是,在兗州的時候面對的好歹是曹操的智謀團,那叫以一敵眾,輸了不丟臉。

而陳宮現在面對的對手,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陳宮整理了內心煩躁的思緒,向曹豹的府邸而去。

心中的困惑,必須得見到曹豹後才可能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