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局

西靖城內，街道兩側，樹上的葉子逐漸變黃了，似有躍躍欲墜的樣子，秋天，是真的來到了。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可對於戈壁灘上的小城來說，收穫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沙漠草原相連，又如何去種植稻種。

近日，草原上的戰火停了下來，據西靖探子來報，西胡和北蠻似乎要談和，簽訂契約，讓給北蠻一處生息之地，這個訊息讓韓山南完全是猝不及防。

“你確定?”韓山南看著眼前的探子。

“將軍，訊息大差不離，西胡和北蠻定然不會再打了。這是胡人七十二部落之首，蒙嘟爾汗親自下達的命令，訊息散到部落裡後，胡人一個個躁動不安，想要再次去與北蠻拼殺，卻都被蒙嘟爾汗親自鎮壓了下來。

北蠻那邊，本就沒有多少族人了，他們只想要一個能夠他們生存的地方，這一點，西胡並不是不能同意。如今，雙方仍在交談，近幾日應該便會把事情定下來。”探子說道。

韓山南站在城牆之上，遠望草原一處，雖然眼前一望無際，卻也看不見草原上情況。“他們如果和談了，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韓山南摸著下巴，來回擺弄。

“將訊息送到涼州去!”

“是!”探子行禮後，轉身下了城頭。

“那小子反正也無事，天天躺在家裡，手應該都要生了，讓他去玩玩!”韓山南想到了某人賤兮兮的模樣，忽的笑個不停。

“去將顧承召來!”韓山南不知是對誰說話。只見一陣微風拂過之後，便有一個人健步如飛，朝著顧承的家中去了。

由於顧承身上的傷勢，如今已有月餘沒有去西靖大營了。

大概三炷香時間過後，顧承來到了此處。

這一回，是他一年來，第一回被韓山南，以軍令的形式，召到了西靖北城門的城牆之上。

城牆高不過兩丈，顧承從樓梯處，一步步走了上去，看到了將手負在身後，明眸遠望草原的韓山南。

“將軍!”顧承上了城牆，面對的便不是他所熟知的老韓，而是大將軍韓山南。

“你的傷如何了?”韓山南問道，眼睛卻仍舊沒有從草原處轉回來。

“修養一月有餘，基本無礙。”顧承回道。

“記得上一回跟西胡打仗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在陣仗後面，舉著連弩，對射胡人的一個小屁孩，如今是真的大了!”韓山南笑道。

“那時候小，不懂得什麼是戰爭。”顧承也笑了。

“那是當然，畢竟你那時不過十四歲，個子那麼小，又怎麼可能真的讓你上去，跟胡人拼殺!”韓山南笑道。

“顧承聽令!”

“是!”顧承單膝跪地。

“西胡與北蠻如今已經停戰，近日便要簽署條約，不再互相攻伐。這對我們盛國來說，著實不是一個好訊息。

所以，我派你，去錫林草原，‘放一把火’。”韓山南正色道。

“放火?怎麼放?”顧承迷茫。

“廢什麼話，到時候自然會跟你說，這幾日待在軍營裡，隨時等待傳喚!”韓山南說道。

“是，將軍!”說罷，顧承便離開了城頭。

自始至終，韓山南沒有將眼神離開過草原上。

韓山南是真的有些焦急，西胡本就對盛國邊境虎視眈眈，這些年，由於朝廷內的不作為，錫林草原逐漸陷落，胡人越發蠻橫，一步步的朝著南邊擴張而來，更是頻頻挑釁。

若不是有著如顧承一般，在草原上埋伏，掠殺胡人的人，一定程度上震懾到了西胡。

不然，西胡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南下侵襲而來。

可如今，時局更為不同，由於北蠻人的意外入局，與胡人拼搶地盤，原本安定下來，磨刀霍霍的西胡，第一刀竟不是對準盛國，而是對準了北蠻。

這是一個意外之喜，可惜的是，西胡並沒有與北蠻相抗多久，北蠻僅僅是想要一個生存的地方，月牙泉一處，只是錫林草原上的九牛一毛之地，對於西胡來說，可有可無。

送給北蠻，換來草原上的穩定。而且尤為可能的事，北蠻或因此幫助西胡，南下入侵盛國，想到這一層的韓山南，心中便急切了起來。

西胡之中，一定是有高人指點，那群蠻橫無比的胡人，又怎麼可能會，不與他們視為入侵者的北蠻，不死不休呢。

西胡和北蠻的和談不能成，條約也一定不可以讓他們籤，韓山南已然下定了決心。

......

計劃往往是趕不上變化的，到了第三日，韓山南手下的人來報，“將軍，太陽落下山之時，西胡的狼王便會去月牙泉，與北蠻簽訂條約，完成和談!”

“時間已經不多了，召集所有斥候，立即前往草原埋伏，待我命令!”

“是!”

西靖大營之中，北城城門外，一隊斥候將近四十餘人，已上馬準備出發。

待到在城牆之上，與韓山南說話的探子下來之後，舉手示意之後，他們便抱著必死之意，出發前往錫林草原了。

“將軍，我什麼時候出發?”坐在城牆上，腳懸在半空當中，雙手抱胸的顧承，說道。

“還不急，斥候需要先給你開路，處理一路之上的所有障礙，確保你一路前去草原，不會暴露身影。待到西胡狼王前往月牙泉後，太陽即將落山之時，你便可以出發。

你需要做的是，等到他們快要簽字之時在月牙泉山丘之上，兩百步開外，射殺一個北蠻人，一個西胡人，無論是誰，皆可!”韓山南說道。

顧承皺眉，“會不會太刻意了一些?”

“這便是要西胡和北蠻考慮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反正只要今日，阻止他們簽字便可，後來的事情，我們仍有餘地。”韓山南說道。

韓山南本就知道，和談，是由西胡七十二部落之首的蒙嘟爾汗促和而成，只要他想要和談的想法一直不變，那麼今日和談即使是被破壞了，那這件事總是可以完成的。

畢竟，北蠻本就毫無退路，要麼再次與西胡籤條約，要麼，便是繼續與胡人，在胡人的地盤之上，無休止的打下去。

這本就是死局，韓山南只是想要讓這一天來的慢一些，起碼熬過這個秋天，到了冬天之後，草原變成了荒原，胡人只得再次遷移。那麼，胡人不得不等到明年，後年，甚至更遠之後，才能夠對盛國有想法。到那時，處境再一次改變，也很難說。

“你就不怕，我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顧承說道。

韓山南靠近了顧承，指著顧承綁在左臂之上的連弩，笑道:“若是你都不能做到，我還真不知道，西靖大營之內，還有誰能做到。

你的武藝是我教的，我又怎麼會不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顧承側頭，笑道:“這倒也是，除了我改裝後的，可以附在手臂上的袖珍連弩，在三百步之內，殺人於無形，也的確沒有別的東西能夠做到。即使是草原上，胡人的神箭手，也沒有把握能夠在二百步內，準確的殺一個人。我肩上的擔子，好像還挺重啊!”

“教了你這麼些年，你要是連這個能力都沒有的話，就不要回來了!”韓山南正色道。

“四十多個斥候為我開路，一路之上無人阻攔，如果我連沒有這個能力都沒有的話，我自已都會蒙羞。”顧承站了起來，與韓山南一齊看向草原處，顧承站在瓦磚上，高了韓山南一個頭，不過他並不在意，他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