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蘇府,下人瞧見哭得一臉淚痕的蘇芷柔,又看著神色冷漠的顏若甫,還有不知所措的顏厚朴,心裡打起了鼓。

這架勢,怕不是姑奶奶被休之後,遣送回府了吧?

他趕忙去通知自家老爺夫人見客。

太常少卿蘇文哲有些疑惑,顏家人好端端地帶著女兒回來做什麼。

聽下人描述,女兒還哭了?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柔兒莫不是受了什麼委屈?”蘇夫人阮氏一臉焦急。

她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幾乎是寵上了天。

現在聽到她可能受了委屈,頓時心急如焚。

“你問問柔兒,我探探顏尚書的口風。”蘇文哲做出了決定。

但他沒想到,本來應該避開女兒的談話,顏若甫竟然讓女兒就在場聽著。

“親家,忽然拜訪,所為何事?”蘇文哲笑著詢問。

“事情挺嚴重的,你最好將尊夫人也請來,免得待會還要再請一次。”顏若甫臉上沒有半分笑容。

蘇文哲心頭咯噔一跳,只得派人去將夫人阮氏也請了過來。

很快,阮氏就到了。

蘇芷柔不敢看孃親,慌張地別過頭,眼神飄忽。

“親家,到底什麼事,現在能說了吧?”蘇文哲按捺不住,開口追問。

顏若甫便把蘇家嬤嬤買兇殺害長子顏敦呈一事說了出來。

“什麼?不可能!”蘇文哲下意識地否認。

顏若甫淡淡道:“殺手已經在順昌府的大牢裡了。難道你是希望他們被送到京城來,讓我請皇上做主?”

“不,不……”蘇文哲也慌了神。

他心知肚明。

一個下人怎麼敢做這種事,背後肯定是夫人指使的。

可好端端的,夫人為何要去為難顏家那個被拋棄了的長子。

根源恐怕還在女兒身上。

他瞥了一眼蘇芷柔,但蘇芷柔根本不敢看他們。

他心裡還有什麼不清楚,此事肯定是女兒主導,夫人從中相助。

但他不能承認此事,不然蘇家就完了。

“都怪那個老奴自作主張,親家公您彆著急,我這就命人將她捆來。”阮氏已經從一開始的驚慌變成了淡定。

此事不能扣在自己頭上,也不能扣在女兒頭上。

只能犧牲嬤嬤了。

阮氏也很心痛,嬤嬤跟了她幾十年了。

但現在,不得不犧牲她了。

很快,阮氏的貼身嬤嬤趙氏就被抓了過來。

“老奴冤枉啊。”她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大聲求饒。

“枉我對你這般好,處處提攜你,讓你的孩子擔任府中重要職位。你為何要去害顏家大爺,你這讓柔兒如何在顏家自處?”阮氏厲聲呵斥,不停給她使眼色。

趙嬤嬤一愣,看著老爺、夫人還有嫁出去的小姐,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就知道,他們是希望她出來頂罪了。

阮氏剛剛特意提了她的孩子,就是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趙嬤嬤好恨,但她也沒法子,她幾個孩子的身契,還在阮氏手裡捏著呢。

“是老奴一時糊塗,老奴之女當年曾被顏家大爺謀害了清白,老奴懷恨在心,便一直尋找他的下落。這些年終於攢夠了銀子,才買兇殺人的。嗚嗚嗚,求老爺夫人饒命。”

她靈機一動,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藉口。

她知道,堅決不能牽扯到夫人和小姐。

“原來還有這一出往事?”阮氏大吃一驚。

蘇芷柔暗暗鬆了一口氣。

還好趙嬤嬤是個聰明的。

“嬤嬤,你糊塗啊,你這樣做,豈不是要陷我於不已?嗚嗚嗚嗚。爹孃,你們一定要替我做主啊。”蘇芷柔掐著掌心,假哭了起來。

“顏家大爺怎麼可能會輕薄你的女兒,休要胡說八道,你定是認錯人了。”蘇文哲站出來唱紅臉,假意替顏敦呈澄清。

顏若甫要被蘇家人氣笑了。

他們是拿他當傻子糊弄嗎?

推出一個家奴,就想將此事了結?

還要汙衊他兒子的名聲。

既是如此,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老二媳婦要剋扣我那逆子送回來的信了,就連我們給那逆子送的金銀衣裳她也要留下。原來是替奶嬤嬤報仇啊。”顏若甫胡說八道了起來。

當初寄出的東西長子沒收到,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蘇芷柔扣了,還是路上寄丟了。

既然蘇家人往他兒子頭上扣黑鍋,那就別怪他有樣學樣地讓他們女兒背黑鍋了。

“芷柔,你怎麼能這樣。”顏厚朴一臉失望地看著夫人。

他不是傻子。

這一路上,足夠他想明白了。

夫妻多年,蘇芷柔撒謊的小表現他一清二楚。

她一說話,就會用拇指去掐掌心。

“我不是,我沒有。”蘇芷柔慌亂搖頭。

“證據已經確鑿。這樣的兒媳婦,我顏家要不起。老二,寫休書吧。”顏若甫當場下了命令。

“親家公,慎言啊!”蘇文哲和阮氏同時開口。

蘇芷柔被打擊得當場暈了過去。

“柔兒?快,快請大夫。”阮氏手忙腳亂地讓下人將蘇芷柔攙扶起來,送回了她未出嫁前的院子裡。

顏厚朴下意識地想跟上去看看夫人的情況,就聽到親爹在背後怒吼一聲。

“顏厚朴,我讓你寫休書,你沒聽到嗎?”

“爹,令景他們幾個不能沒有孃親……”顏厚朴有些遲疑。

“就是啊,親家公,您別衝動。此事那是下人所為,我現在就命人將她打死賠罪。此事不關柔兒的事啊。”蘇文哲急忙勸阻。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家丁便衝了上來,將趙嬤嬤拖了出去。

打人的家丁下了狠手,不過五棍子,趙嬤嬤便嚥氣了。

“是不是她所為,你我心知肚明。既然你們接受不了休妻,那便和離吧。”想到同是在朝為官,顏若甫還是給了蘇家面子。

“親家公,不可啊。”蘇文哲還是這句話。

顏若甫沒回答,揮了揮衣袖,轉身離去。

和離,是他最後的底線。

幸好長子一家沒有出事,若是出了事,他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算了。

“厚朴,你好好勸勸你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輕易休妻,和離也不行。柔兒給你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和離,令景哥幾個以後的親事怎麼辦?”

蘇文哲見顏若甫不好糊弄,立刻拉著顏厚朴一頓輸出。

“愣著幹嘛,趕緊回府。”顏若甫扭頭呵斥。

顏厚朴來不及思考岳父的話,快步追上父親,跟著回府了。

一時間,蘇府愁雲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