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他。他阿爺是盧家村之前的里正。但是因為剋扣了我們的救濟糧,所以被知府大人撤職了。”顏令垚口齒清晰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他來了有好一會了,一直聽著兩邊的對話。

把陳雨偷瞄盧思年的場景看在了眼裡,他猜測,十有八九是這兩人合謀。

就算不是,噁心他們也是好的。

他們用的不就是這一招嗎。

“他對我們家心懷惡意,這事就是他們搞出來的。”顏令垚語氣篤定。

“你有證據嗎?”盧思年氣急敗壞地看著他。

他敢出面,就是篤定顏家沒人認識他,聯想不到他阿爺。

沒想到,這顏家的小兒子忽然冒出來,還言之鑿鑿。

“那你有證據說他是吃了我家東西腹瀉的嗎?”顏令垚不疾不徐地反駁。

“你們山長知道你們在外邊濫用書院學子的身份汙衊他人嗎?”顏令垚繼續逼問。

盧思年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被顏令垚一個五歲的孩子逼得啞口無言。

“你們若拿不出一個證據,那我們就去請山長做主,還我們一個公道。我們本本分分做生意賺錢養家,你們卻信口雌黃。有你們這樣的學生,是鹿山書院之恥!”

顏敦呈順著兒子的話往下說。

陳雨和盧思年聽到這話都慌了神。

要是鬧到山長那裡去,那可就完了。

盧思年還沉得住氣,但陳雨哪裡經得起這個嚇。

立刻把盧思年供了出來。

“不是我的主意,是他給了我二百文錢讓我來找你們的茬。”他慌里慌張地開口。

盧思年沒想到他竟然會當場反水,差點沒氣死,脫口而出:“我好心好意幫你作證,你竟然反咬一口!太可惡了。”

“分明是你讓我來的!”陳雨害怕顏敦呈去找山長,立刻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我不想來,但是我不來我拿不到銀子我小妹就要被賣掉了。嗚嗚嗚嗚。”陳雨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把盧思年給的兩百文錢掏了出來:“你給的髒錢還在這呢。”

盧思年臉皮漲得通紅。

“要不是你說你阿奶要賣了你妹給你交束脩,我同情你,我才不會給你這二百文錢呢。”他替自己辯解。

雙方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虞曦看著桶裡的冰塊在融化,推了夫君一把。

“你去找鹿山書院的山長,讓他幫忙處理這事。”

顏敦呈有些猶豫:“我走了你們忙得過來麼。”

“垚兒和森兒也在呢,不用擔心。”虞曦催促道。

“好。”顏敦呈點了點頭,看向正在湊熱鬧的學子們。

“誰能幫我把這兩人帶到山長面前,我一人送一個茶葉蛋。”

“我來我來。”學子們一聽有免費的茶葉蛋,還能伸張正義,立刻站了出來。

“不用那麼多人,十個人就夠了。”顏敦呈點了十個人,讓他們押著陳雨和盧思年,去找鹿山書院的院長去了。

顏令淼趕緊招呼大家繼續買東西。

“我們是被冤枉的,你看看,我剛剛和我弟弟喝了,什麼事都沒有。你們就放心吧。我爹孃最愛乾淨了,煮的東西不乾淨,是不敢給你們吃的。”

“沒錯。你們都是大梁未來的棟樑之才,我們可不敢怠慢。”虞曦笑著補充。

聽到他們母子言語裡都是對他們的尊重,鹿山書院的學子們心情更舒坦了。

紛紛道:“虞嬸子,我來兩個茶葉蛋!”

“我要一碗綠豆湯。”

各個都爭先恐後地點了起來,生怕後面趕不上。

顏令森和顏令淼不用孃親開口,主動就上來幫忙了。

顏令淼身子弱,但算數好,他就在一旁收錢。

顏令森負責洗碗刷碗。

很快,他們今日準備的茶葉蛋和綠豆湯再次售賣空了。

排在後邊的學子連著兩天沒買到,忍不住抱怨:“虞嬸子,你們明日能不能多準備些,我們都沒吃到。”

“好好好,明日一定多準備一些。”虞曦笑著答應了下來。

母子幾人把桌椅餐具都收拾起來,找了個陰涼處,等著顏敦呈回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顏敦呈就回來了。

“爹,結果如何?”顏令淼最沉不住氣,第一個衝上前詢問。

“盧思年被書院開除了,陳雨因為主動認錯,山長留下了他。但我瞧著,他也呆不長久,估計過不了幾天,就要自己退學了。”顏敦呈搖了搖頭。

這種只會搞歪門邪道的人,是不會有大出息的。

“盧思年被開除,他阿爺不會來找咱們麻煩吧?”顏令森有些擔憂。

“咱們先去找他們,要賠償。”顏令垚冷笑。

“啊?”顏令淼沒有反應過來。

顏令焱附和五弟的話點點頭:“沒錯,他們的孩子憑空汙衊我們的生意,憑什麼要嚥下這口氣,他們必須給我們賠償。”

顏敦呈和虞曦只是不喜歡惹事,但不代表他們怕事。

夫妻兩人決定聽從小兒子的建議,去找盧家鬧一鬧,讓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有騾車,回得比盧思年快。

盧家人還不知道他已經被書院開除的事情。

村裡人瞧見顏敦呈夫婦從鎮上回來沒回家,反倒直奔前任里正家而去,都有些好奇。

“今天早上盧三叔才挑唆了大家不賣雞蛋給他們,不會是為了這事來的吧?”

“應該不是吧。賣不賣雞蛋,不都是咱們的權利麼。他們也不能強買吧。”

村民議論紛紛。

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他們看著顏家人氣勢洶洶,一看就來者不善。

那些閒著沒事幹的老太太們,都跟了上去。

顏家的騾車停在了盧方華家院門口。

他站了出來,大聲道:“盧晟,你兒子收買同學汙衊我家東西不乾淨,吃壞肚子,其心可誅。你們必須要賠償我們。”

盧晟不在家,他的妻子張氏聽到這話一頭霧水。

兒子做了什麼?

盧方華有些心虛,怎麼這麼快顏家人就發現了?

顏敦呈繼續道:“你們不出來我們就在這等著,這事你們總要還我們一個公道。還是說盧家村就是這個風氣,欺負外來落戶的人。若是這樣,那我們趁早遷走得了。”

圍觀的盧家村人被掃射到,立刻不服氣,站出來辯解。

“我們可沒有歧視外來人嗷。”

顏敦呈沒搭理他們,歧視不歧視的,他們心裡有數。

張氏身為盧思年的母親,不得不出面。

她怕再不出面,兒子的名聲就全毀了。

“姓顏的,你空口無憑,少汙衊我兒。我兒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當著山長的面都承認了,已經被書院開除了,我是在陳述事實,才沒有汙衊他。”顏敦呈淡定解釋。

“什麼?被書院開除了?”張氏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躲在屋子裡偷聽的盧方華坐不住了。

他衝出來大罵:“你說什麼,我的孫子品學兼優,怎麼可能會被山長開除?是不是你使了什麼壞,賄賂了那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