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道:“如此只會加深我與長昀之間的矛盾。”
她瞥了趙淵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趙淵卻道:“陛下沒嘗過女人的滋味,自然不知女人的好,如若您不想陛下過於依賴您,就得狠得下心。”
蕭長寧沉思片刻,說了句:“也好。”
她也得拿出態度,好叫長昀斷了對她的心思。
“本宮記得之前張太傅為重開選秀,命戶部精挑細選過一批家世清白的小娘,去名冊裡挑些長相水靈的,今晚隨本宮一起進宮。”
“是。”
*
“陛下,殿下進宮了。”三元謹慎開口。
蕭長昀雙眸一亮,只是他還未開心多久,面上又露出不悅來,他道:“之前與我吵成那樣,她都從未低過頭,現在這個時間進宮,是為了將趙成嶺調回京一事吧。”
蕭長昀冷笑一聲,道:“呵,定然是張太傅他們又求到她頭上去了。”
三元道:“殿下如今還肯進宮,說明她心裡還是惦記著陛下您的呀。”
蕭長昀懶洋洋的靠在椅上,目光放空,他道:“她哪是惦記我,她是為了大衍,為了張太傅。”
旋即,蕭長昀又自嘲一笑,道:“不過你說的對,她如今還肯進宮見朕,就是好的。”
蕭長昀覬覦長姐之心不死。
他想,果然讓長姐失憶才是最好的,失憶了換個新身份,讓她光明正大成為自已的女人。
“長公主殿下到!”外面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
蕭長昀冷哼一聲,道:“讓她進來。”
進來的不止有蕭長寧,還有一眾面容妍麗的小娘。
蕭長昀面色猛地沉了下來。
二人無聲對視,蕭長寧身後的小娘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最終還是蕭長昀先開了口:“長姐這是何意?”
蕭長寧道:“陛下儼然已滿十八,身邊怎能連個伺候的都沒有?”
蕭長昀陰惻惻道:“所以長姐就給我挑了這些人?”
“都是些聰明伶俐的,長相也好,留在宮中服侍你。”
蕭長昀雙目瞬間怒的要噴火,他道:“好一個留在宮中服侍我,長姐你明知我對其他女子無疑,只對……”
蕭長寧驟然打斷他,聲色俱厲道:“夠了!如今母后已逝,長姐如母!看到你如今孤身一人,長姐心裡如何能不心焦!”
蕭長昀放肆大膽的打量她,說:“既長姐心焦,憐我沒人陪,那就自已進宮陪我啊。”
蕭長寧揮了揮手,對三元道:“三元公公,將這些小娘們找個宮殿安置。”
這不是與蕭長昀商量,儼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你敢!”
蕭長昀猛地拍了下桌,說道:“我看這大衍的皇帝不如讓長姐你來做算了!”
這話落,書房裡所有宮人都惶恐的跪了下來。
蕭長昀起身,走到蕭長寧身前,他居高臨下道:“長姐一進宮就給朕塞女人,打的是什麼意思?”
蕭長昀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道:“長姐莫不是以為,除了你,我還能看的上其他人吧?”
“你……你……”
蕭長寧氣的身子直顫。
蕭長昀頗為貼心的扶住她,道:“長姐,若是想要我開枝散葉,不若長姐你自已進宮。”
蕭長寧一巴掌朝他甩去。
蕭長昀頓時捏住她的手腕,他沉著臉,道:“以前讓長姐你隨意打罵,是因為朕縱著你,如今朕卻是不願了!來人,將長姐囚於鳳陽宮!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能放她出來!”
“你敢!”蕭長寧臉色一變。
“你且看我敢不敢,為何要激怒我呢?長姐。”
蕭長昀鬆開手,道:“以前長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今嘛……”
他微微一笑,眼裡帶著勢在必得,“我是大衍的皇帝,我想要什麼沒有?長姐便乖乖待在鳳陽宮休息,莫要想其他有的沒的了。”
“四喜!”蕭長寧厲喝一聲。
四喜登時拔刀,攔在了蕭長寧面前,“奴才今日誓死保護殿下!”
“敢在朕面前拔刀,便連四喜一起拿下!以謀反論處!”
以往其他人進宮,都要經過層層盤查,且不得攜帶刀劍,唯有蕭長寧有這個特權。
蕭長寧接過四喜手上的長刀,冷笑一聲,她說:“若你今日執意如此,那我便只能命絕於此了,要怪只能怪我沒能教好自已的弟弟,有愧於列祖列宗!”
蕭長昀陰惻惻的盯著她看。
蕭長寧從未想過,自已能一日之內,能以死相逼兩回。
個個都不省心。
蕭長昀握了握拳,“長姐莫不是以為……”
他話未落,蕭長寧毫不猶豫,將長刀往脖子上抹去,瞬間血流如注!
“長姐!”
蕭長昀大驚失色。
喉間的痛,讓蕭長寧說不出話來,只一雙眼死死盯著蕭長昀。
蕭長昀忙抱住她跌落的身軀,淚珠子一顆顆砸到了她臉上。
蕭長寧睜大了一雙眼,用力捏住他的手腕,她目光瞥了瞥身後那些小娘。
蕭長昀說:“好,好,依長姐的……就讓她們留在宮中。”
“太醫,快叫太醫過來!”蕭長昀紅著眼吼道。
“張……太……傅……”蕭長寧用盡最後的力氣,指甲掐住了蕭長昀的皮肉之中,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漏著風,脖頸間涼颼颼的,每說一個字,血就越發洶湧的往外流一分。
蕭長昀趕忙捂住她的傷口,說:“好好好,依你,不調趙成嶺回京,長姐,我不與你置氣了,不調趙成嶺回京了好不好?”
“長姐我錯了。”蕭長昀哭的狼狽至極,他無視了在場眾人,連帝王的顏面也不顧了。
太醫過來,蕭長昀緩緩鬆開手,他身上的衣袍沾滿了鮮紅的血,一雙手亦如此,他垂著眸跪在蕭長寧身側,害怕的整個人都在抖。
“快,快救我長姐!要是我長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要這滿宮上下都跟著陪葬!”
太醫也顫抖著開口:“陛下稍安勿躁,臣等……定盡力而為!”
蕭長寧失血過多,意識也跟著逐漸消散。
蕭長寧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盛夏午後。
蕭長寧貪涼,睡在了冰鑑旁,長麟怕他著涼,便拿了披風為他蓋上。
可長麟不知她並未睡著,天太熱,耳邊的蟬鳴也煩人的緊,入睡於她而言成了一件很難的事。
蕭長麟便也跟著上榻,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他在她額心很輕的吻了吻,就當蕭長寧以為這只是個簡單的眉心吻時,蕭長麟薄唇緩緩往下,吻過她的鼻尖,最後落到了唇上……
……
蕭長寧在細密的吻中睜開了眼,望向眼前之人。
她脖子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細布,臉色憔悴。
那著玄衣錦服的人正將她抱在懷裡,很輕的吻著她,他臉上冰冷的面具,貼到了蕭長寧的臉頰上,涼絲絲的。
蕭長寧情不自禁伸手,摸向他的面具。
她道:“摘……”
她本意是想讓他摘下面具。
可話未說完,男人指尖抵住了她的唇。
男人掌心輕輕摩挲著她的後頸處,道:“殿下傷勢嚴重,不宜開口。”
男人自如的摘下了面具,他微微一笑,道:“殿下之前不還說不想再見草民這張臉的麼?如今是怎麼了?”
蕭長寧怔怔的看著他,片刻後,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上去。
結合夢中的場景,蕭長寧眼眶發紅。
男人嘆了口氣,道:“殿下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雖沒有將趙成嶺調回京,多少打亂了他的計劃,但於大局並無礙,只是他沒想到蕭長寧竟真的不顧自已的死活。
蕭長寧看了眼四周,這兒似乎還是皇宮,是蕭長昀前段時日剛建的鳳陽宮。
她費勁的撐起身子坐起,男人將她攏入懷中。
他道:“要做什麼,與我說就是了。”
話落,男人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下床去拿了紙筆給她。
蕭長寧接過紙筆,寫了一句:你怎會在皇宮?現在離開。
趙淵站在窗前,笑著打量她,道:“怎麼?這會有關心起我的死活來了?”
蕭長寧捏緊了手上的筆,方才那個夢與現實重疊,他若真的是長麟……
蕭長寧閉了閉眼,再睜開,又寫了一句:我無礙,你走。
“我不走。”
男人輕輕撫摸了下她脖子一側的細布,他聲音很輕:“在你傷好前,我都不會走。”
他又發出一聲微啞的輕笑,帶著蠱惑人心感,“殿下一醒來就關心我,不關心關心朝政之事嗎?”
不等蕭長寧問他。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又爬上床,將人抱入懷中,他說:“蕭長昀已收回成命,不會再將趙成嶺調回京,殿下此舉,為大衍立下了汗馬功勞。”
“只是如若這功勞要殿下自已的命來換,殿下以後還是莫要如此了。”他聲音極輕,顯得很是小心翼翼。
蕭長寧緩緩吐出一口氣,拿起筆又要寫。
趙淵抓住她的小手,道:“別寫了,好生歇著,你如今不宜勞心勞神。”
蕭長寧搖了搖頭,執意寫下了一句:你到底是誰?閣主,易堯,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不等男人作答,蕭長寧又寫了一句:還是長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