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招了招手,喚來侍衛。
這會蕭長昀沒有再拒絕,侍衛們搬開巨石,往下下放繩索,不多會蕭長昀便被拽了上來。
甫一上來,髒兮兮的小皇帝便滿臉委屈的朝蕭長寧撲了過來。
他人高馬大,卻硬生生將自已塞入了蕭長寧的懷抱中。
蕭長昀道:“長姐,長昀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長姐你怎麼才來,等的長昀好苦,我還以為我會死在那地底下,石頭砸在我身上好疼好疼。”
看著蕭長昀白淨的臉上滿是擦傷,蕭長寧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好了好了,是長姐來遲了,都是長姐的錯。”
蕭長昀將頭埋在她脖頸間,用力蹭了蹭。
他聲音微啞,紅著眼眶說:“對不起,長姐,你送我的那隻鸚鵡,是我在地動的時候沒有保護好它。”
說完,他緩緩鬆開自已的手,他掌心躺著一隻通體金黃的小傢伙。
蕭長寧垂首,眸子輕輕顫了顫。
陪了她七年多的小東西就這樣沒了。
蕭長寧心裡是有些難受的,可此刻長昀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她攥著蕭長昀的手腕,說:“沒關係,快來讓太醫為你瞧瞧身子,看你傷的。”
“長姐,長姐不怪我嗎?”蕭長昀試探的問道。
蕭長寧接過鸚鵡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她微微一笑,道:“阿昀也不是故意的,那種情況下,我只希望阿昀無事便好。”
於是蕭長昀便開懷的笑了。
“長姐,來日我送你一隻更好的。”
“好。”
景陽宮是不能住人了,蕭長昀暫遷到了鳳陽宮,這是前段時日蕭長昀為蕭長寧新修的宮殿,只可惜蕭長寧還沒住過,倒是他先住上了。
幸好蕭長昀身上所受的都是一些擦傷,沒受什麼內傷,養幾日就能好。
太醫給他上藥的時候蕭長昀死活不願,他賴蕭長寧身邊,說道:“我不要他們,都是一群臭男人,我要長姐給我上藥!”
蕭長寧朝太醫伸手:“給本宮罷。”
太醫將藥遞給她,識趣的退了下去。
蕭長昀喜滋滋的扒開自已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
蕭長昀身體雖然還有些薄,卻已經很有力量感了。
他哼哼唧唧的問蕭長寧:“長姐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找長昀?可是路上耽擱了,長昀還以為長姐出事了……”
他們都心知肚明,公主府離皇宮的距離雖遠,可再耽擱,也不可能耽擱一下午。
“現下皇城亂的緊,因為中午的那次地動,街道也被堵住了,長昀,我來時看到了張太傅等一併大臣,一會上好了藥,你趕緊去見他們。”
蕭長昀撇了撇嘴,道:“不要,長姐再陪我一會。”
“都等著你主持大局呢。”
蕭長寧抹完藥,眸子無比認真的與蕭長昀對視。
“長姐,可我身子不舒服。”蕭長昀靠在他身上,他氣弱道:“我身上被石頭砸了好幾下,我疼,我雖是皇帝,可也是人,長姐你陪陪我吧,就像小時候那樣哄我睡覺,好不好?我明日一早就去處理政事,現下夜也深了。”
蕭長寧猶豫了片刻,看他面色蒼白,應了一聲:“也好。”
於是蕭長昀立馬朝床裡面挪了挪,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長姐上來。”
蕭長寧合衣,躺在她邊上,長昀到底大了,同榻而眠不合規矩,今晚全當哄哄他了。
蕭長寧沒離他太近,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說道:“長姐給你講睡前話本小故事,睡吧。”
蕭長昀卻不滿,轉過頭,往蕭長寧懷裡扎,直到呼吸間都是蕭長寧的氣息,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蕭長寧呼吸緊了緊,忍不住拉緊了衣衫,怕他看到自已身上的痕跡。
她轉過頭,小聲對四喜道:“讓張太傅等人先回去歇著吧,陛下受此大難,如今剛脫困,受了驚,需得休息一晚。”
“是。”
安排完一切,蕭長寧便給蕭長昀講起了話本故事。
待到他呼吸逐漸綿長,蕭長寧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睡夢中,蕭長昀夢囈了一聲:“長姐……”
蕭長寧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輕聲囑咐三元:“長昀醒來就說本宮已經回府,叫他莫要怠慢了張太傅等人。”
“是。”
蕭長寧又不放心的加了句:“若是長昀身子不適,有任何異樣,都速來通知本宮。”
“奴才明白。”
待到蕭長寧離去,蕭長昀睜開雙眸。
長姐定是瞞了他什麼事。
他招來暗衛,說:“朕派去公主府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沒回來就說明已經死了,真是好大的能耐!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這背地裡作妖。”
如今長公主府的一切訊息,都傳不到他手上,這讓他無比焦躁!
蕭長昀面容陰鷙,他說:“最近她府裡就添了一個新人,給朕去查查那趙淵!”
“是。”
*
夜正深,長公主府靜悄悄的。
蕭長寧將懷裡那隻鸚鵡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平日裡活蹦亂跳的小東西,這會已經僵硬了,長麟不在,這鸚鵡好歹也能陪她說說話,如今連這小傢伙,她都沒能保護好。
蕭長寧找了棵杏樹,打算將小王八蛋埋在下面,待到了秋季,杏樹金燦燦的葉子落下來,美不勝收。
四喜見此,主動要過來為她挖土。
蕭長寧抬手阻止了他,她道:“不必,我自已埋。”
她用她那雙白皙剔透的手,一點點把塵土刨開,就在它捧著小王八蛋,要把它放進去時,她在鸚鵡細軟的絨毛裡發現了一小撮不屬於小王八蛋的綠毛。
她和小王八蛋相處了七年,對它何其熟悉?蕭長寧將它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終於確認,這不是她的那隻鸚鵡。
那麼她原本那隻呢?
蕭長寧將鸚鵡放進去,吩咐四喜埋好,她豁然起身,轉身就又要往外走,去找蕭長昀問個明白,可想到長昀傷痕累累的身體,蕭長寧步伐頓時又止住了。
他容不下東宮舊人,就連長麟的鸚鵡都容不下。
罷了。
蕭長寧心裡煩躁,一會想起強迫她的肖似長麟的賊人,一會想到長昀的狠辣,她招了招手,道:“讓趙淵過來。”
唯有尋歡作樂,才能讓她短暫忘掉那些煩心事。
“回殿下,趙淵出事了,恐來不了了。”
蕭長寧眸光一凝,問:“他又怎麼了?”
“今日趙郎君和他那同窗好友皆被亂石磚瓦砸傷,現下府醫正在診治,您、您要過去看看嗎?”
蕭長寧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她本就心情不悅,此刻聽說趙淵那又出了么蛾子,更是燥怒。
她說:“他什麼身份,讓本宮去看望他?他不過是本宮養的一個玩意罷了,本宮要見他,他就必須得來,無論傷的多重,哪怕斷手斷腳,爬也要給本宮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