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幾聲巨響,夾雜著幾聲異獸的咆哮之後,便沒了動靜。

顏依和龍小瑤極目遠眺,看不清那邊發生了什麼。

很快,十名禁衛如電光般閃回。他們的臉上滿是震驚,不時回頭張望。

“你們抓住殺手了嗎?人頭呢?”

“主公殿下。殺手至少是八級巔峰的武力,我們攔不下他。但,但是……”

這名禁衛一邊說一邊回頭看,忽然所有人都看到,從公路上穩穩地走來一隻黑色的巨獒,巨獒的口中正叼著費騰的人頭。

“公主殿下,是它擋住了那名殺手,殺手與它只過一招,便丟下人頭跑了。”

龍小瑤一看到黑色巨獒還以為是那天小男孩帶著那條,但當漸漸走近,龍小瑤才知道看錯了,這頭巨獒比那天在武館街看到的還要大上將近一倍,幾乎和王府的金頂血龍駒一樣高。

當巨獒越來越近,一股無法言表的威壓,已經籠罩了整片天地。

武者還好,只是那些金頂血龍駒,一個個渾身戰抖,打著響鼻,不停後退。它們都是純純初階地靈獸,但在這巨獒面前,竟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獄山獒神!頂級地靈獸?!”

顏依自言自語地說道。

獒神似乎聽到了顏依的自語,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顏依,便從她身前經過,停在了龍小瑤面前。

獒神比龍小瑤還高出了半頭,它把費騰的人頭,輕輕地放在了龍小瑤的懷裡。

接著又與龍小瑤對視了一下,然後轉身便向遠方走去。

神奇的是,龍小瑤竟然在與獒神對視的一瞬間,讀懂了它的意思。

獒神是想讓龍小瑤帶著費騰的頭顱,跟著它走。

龍小瑤更是沒有一絲拒絕的想法,直接包好頭顱,上了近靈馬,便要跟上。

顏依一見急忙問小瑤這是怎麼回事兒?

龍小瑤也不隱瞞,便說出了剛剛的感覺。

顏依愣了一下,然後對著獒神,十分禮貌地問道:

“獄山獒神,費騰也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一起去嗎?”

獒神沒有停下腳步,但顏依感覺到它同意了。於是也上了血龍駒。

龍小瑤和顏依走出幾步,其餘王府禁衛,便很自然地要跟上,去保護大公主。

可他們剛剛上馬,前方的獒神卻是低吼了一聲。十匹初階地靈獸,頓時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顏依見狀便讓禁衛自行回了王府。

獄山山脈,群山綿延不絕。

進入獄山山口,透過數十幾裡陰森血腥的紅狼谷後,眼前豁然開朗。

數百座小山,高低錯落,每座小山都是一座環環向上的梯田。

梯田上一層又一層地種滿了如西瓜一般的碩大的花朵,無數大花有些含苞,有些盛放,都是紫、藍、白三色交相呼應。

陽光下斑斕奪目、美豔至極。

每棵盛放的大花的中心,都長著一顆拳頭大小,白色的絲球。

這大花便是,屍芋蠶絲。

這些梯田便是獄山的“屍海桑田”。

一座屍田山腳下的小院內,獒神慵懶地趴在陰涼裡,院外遠遠近近,遊走著幾頭黑獒。

院內其中一間木屋裡,龍小瑤把費騰的頭顱放到了一張木床上。此時,距費騰被砍頭已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但費騰的頭顱卻沒有一點反應,龍小瑤害怕了,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旁邊的顏依更是一臉懊悔。

這時,小男孩兒石頭走進了木屋。他的目光依舊陰冷,臉上毫無表情。

石頭看了看床上的人頭,然後對龍小瑤說道:

“獒叔告訴我,費騰如果被砍了頭,最好把頭送到‘屍田’。這樣他再長出來的身體會變得十分強悍。”

“再長出來的身體?”

顏依驚呼了一聲。

龍小瑤不想讓顏依知道費騰的秘密。於是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顏依,然後又轉過頭對著石頭直眨眼睛,意思是不想讓石頭繼續說了。

石頭還是沒有表情,

“既然獒叔把她也帶來了,她就不是壞人。”

龍小瑤無奈嘆了口氣,對顏依說道:

“顏老師,我哥是個百死鬼,一個不傻的百死鬼!”

顏依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她正要繼續發問,石頭卻說道:

“我們都離開這間屋子,獒叔說,一會兒他復活時,可能會‘萬絲歸巢’,這屋裡很危險。”

夕陽餘暉斜照,小院裡一片平和。

顏依早把血色百靈甲卸下,此時她已知道關於費騰的一切。

龍小瑤本是一個字不想說的,可獒神卻透過意識告訴她,應該把費騰的事告訴顏依,顏依可以信賴。

還有,如果想進入藥王谷,救出所有孩子,僅靠武者的武力幾乎不可能。

而豐都王府擁有一支“萬騎百靈軍”,這便是王府可以管轄豐都、號令所有宗門的重要資本。

所以,如果想征服藥王谷,‘萬騎百靈軍’不可或缺。

餘暉落盡,夜色輕染。

突然,木屋裡傳來了一聲慘叫。

“又它媽死了,太疼啦!”

龍小瑤和顏依下意識地就想進屋,卻被獒神的低吼止住了。

費騰的哀號悠長慘烈,不停不歇。漸漸地,他的哀號變成了一種,奇異古樸的長調。

長調時而如泣如訴、時而豪邁悠揚,有時長調中還夾雜著一串串含糊不清的咒語。

小院內的龍小瑤、顏依、石頭包括獄山獒神的心裡,都莫名地生出了一種恐懼。

忽然,遠處一座屍田山上的所有的屍芋蠶絲同時綻放出耀眼的光華。

夜空被五彩的光華映得如同白晝。接著,所有屍芋花中的絲球,都開始抽出晶瑩的細絲,所有細絲又凌空一齊射向院內的小木屋。

不計其數的細絲在空中匯成一條白鏈,又如一道天河從視窗湧入木屋。

細絲先是從費騰脖子的斷口處,直衝進他的大腦,然後又一層一層地堆積在他的頭顱之下,慢慢成了一個人形。

費騰長調不停,飛絲湧入不止。

如此過了大半宿,那一整座山上的所有的屍芋蠶絲好像都被費騰抽光了。

漫天的光華也漸漸黯淡,直到消失。

費騰的長調也停了下來。

又過了好久,東方已露出了一絲曙光。

“小瑤,我餓了!”

木屋內傳出了費騰虛弱的聲音。

龍小瑤跳起來,就跑進了木屋。

“哎呀!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呀!”

屋內傳出了龍小瑤的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