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想起來了。

女主蘭溪登上皇后之位後,作為痴情男二的江雲升,才終於肯放手,只是日日夜夜沉睡在黃湯裡。

賀如萍苦戀多年而不得,便設計在酒裡下了藥,又換上了蘭溪往日裡的裝扮,才終得爬床成功。

酒醒之後,江雲升倒也承擔起了責任,娶賀如萍為妻。

但毫無夫妻相處可言,完全是住在同一座府邸中的兩個陌生人,兩人的相歡,更是僅此一次。

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賀如萍在那一次中懷孕了,足月後產下一女。

直到這時,江雲升才姑且打起了精神,擔負起了女兒的成長教育。

可多年後的某一天,賀如萍看到女兒的模樣打扮,行為舉止,竟是與蘭溪一模一樣,心中頗感大驚。

“這是……江雲升比著蘭溪的模樣,教養了女兒……”

雖說給舔狗男二,在結局時,硬塞一個女人,是常見的小說套路。

好像這樣一來,就能分散男二的注意力,不至於因心中的執念,而對女主做出一些過激行為。

可是,誰會替這個“被硬塞的女人”想一想,她憑什麼要給女主收拾爛攤子?

看小說時,覺得江雲升有多深情,現在就會覺得他有多噁心。

至於蘭溪在這裡面,都做了哪些伎倆,儘管小說中沒寫,但重新回顧一下劇情,答案也顯而易見。

女主蘭溪自胎穿而來,目標就很清晰,要當皇后,自然不會認真考慮,區區工部尚書的次子,不過是樂於享受對方的殷情和曖昧罷了。

可是,她又不能將拒絕的理由,說得這麼直白,但如果是“啊,我以為你和某某才是一對,所以我一直拿你當哥哥”,會不會就絲滑了許多?

於是,她選中了賀如萍。

與賀如萍交好後,三人時常一起出遊。

蘭溪總是時不時的給賀如萍上濾鏡,“雲升哥哥真是極好的男子”,“可惜我與他只有兄妹之情”,“但他倒是對如萍妹妹,很是不同的”……

賀如萍年紀尚小,心思單純,怎經得起這般遊說,很快便長情的愛上了。

但她同樣也繼承了賀家的幹練利索,本應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

那麼,她是何以走向下藥爬床的結局?閨中女子何以取得秘藥?

說不是蘭溪的手筆,何人會信。

這下,可有事情要做了。

蘭么心中思忖著。

她蘭溪越是想要的,自己作為“惡毒女配”,定是不能讓她如願。

更何況,賀如萍那般的人兒,本就值得更好的。

賀老夫人的左側,便是站著江雲升和他的母親,江柳夫人了。

江柳夫人的年歲與賀老夫人相仿,但面容明豔,衣著鮮豔,看上去倒顯年輕不少。

兩人在閨閣中時,就是手帕之交,此時正手挽著手而立,彼此很是親暱的樣子。

再看看杵在另一邊的父親蘭仁義,與女主蘭溪,那麼,事情是如何發展至此的,就一目瞭然了。

不外乎是,蘭溪利用了江雲升,讓江雲升去說服其母親,再有江柳夫人攛掇著賀老夫人,讓蘭仁義帶路上門拜訪,最後各府貴女們得知了此事,又紛紛參上一腳。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為的只是要讓更多人看到蘭么“原形畢露”。

只見蘭溪垂著小臉,一副冒犯菩薩而感到後怕的樣子,可嘴角上的那抹得意之色,都快壓不住了。

她心中本就料定,她蘭么分明就是胸無點墨的蠢豬一個,什麼《盛怒觀音像》,定是有謠言誤會在裡面,才被她佔到了便宜。

可方才進了院子時,竟見蘭么當真是在執筆作畫。

而且,神色淡然肅靜,是那般的忘我。

難不成當真潛心禮佛,改了性子?

本想出言叫醒的,卻被賀老夫人阻止。

再看那賀老夫人一臉虔誠,一面手執念珠開始誦經,一面端端的欣賞著蘭么作畫,頓時心都涼了一大截。

可誰又會想到,她蘭么竟在觀音的臉上,劃了一個大叉。

此乃大不敬啊!

哈哈哈哈!

這會兒,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臉色交惡,心生不快的樣子,她蘭么的什麼佛緣祥瑞,想必,就到此結束了!

而另一邊,蘭么亦是抬頭看到了蘭溪。

這是她穿書以來,與女主的首次會晤。

面容的確生得靈動可愛,體態嬌弱,頗有些弱風扶楊柳的味道,最是能引起男子們的憐惜。

可惜胸前平坦,臀後無肉,長得跟一顆小豆芽似的,叫人看了了無生趣。

與此同時,蘭么也立馬意識到,為什麼自己會看這幅觀音畫像,這麼不順眼了。

原來,是把蘭溪狡詐的模樣,給畫了出來。

心有所思,筆有所畫。

真是可怕!

蘭么似被嚇了一跳,再次抬手執筆,索性將觀音的臉,一整個塗黑。

“銀硃,趕緊找火摺子來,把這畫燒掉!”

親親東方佛陀,一千張觀音畫像,我畫便是,但這一張,可千萬不能作數啊。

這一番操作下來,眾人自然也注意到,畫中觀音的面容,與蘭溪頗有幾分相像,也紛紛看向了後者。

“蘭二小姐這麼活潑可人的模樣,當真能擺出畫中那般狡詐惡毒的表情?”

“不對不對,你我都知道,郡主本性跋扈,更是對蘭二小姐諸多嫉妒,這定是她的惡意汙衊之舉。”

“難道你們都忘了,以前郡主折騰出的那些荒唐事兒?”

一時間,蘭么的佛緣濾鏡,直接碎了一地。

而眾人之中,江柳夫人顯得尤為生氣。

她膝下的次子江雲升,頂好的男兒郎,竟與蘭么這般愚蠢無禮的女子,定下了婚約。

若不是皇帝親自下的旨意,又佔了一個“郡主”身份,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只是她對這位郡主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因此,即便郡主已經及笄兩年,她也故意拖著,完全沒有要上門提親的意思,更是放任江雲升與蘭溪交好。

真希望郡主還能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江家毫無求娶之意,識趣一些,能主動提出解除婚約才好。

可誰知道,她竟然還在痴心妄想!

隨即,立馬擺出了一副惡毒婆婆的嘴臉,開始訓斥。

“郡主這是在做什麼!這般不敬重菩薩,就不怕上天降下大難嗎!你自己受著也就罷了,可勿要累及了旁人!”

蘭么聞聲,只輕輕放下墨筆,又取了白玉念珠盤在手上,走出了畫舫。

此時,已近中午,明媚的陽光從樹葉間灑下,落下了滿地的光束斑駁。

一抹水墨倩影,穿梭在這些光束之間,竟叫人有些看花了眼。

只見她身著一襲鬆散寬大的墨色衣裙,袖口袍袍,青色的細帶繫於腰帶,猶如盈盈一握。

她行至兩位夫人跟前,禮數週全的行了晚輩禮。

只是那雙眼眸之中,是冷若冰霜,毫無敬意的。

“佛家講究慈悲為懷,就算是降下大難,亦有其佛法所在。”

聽罷,江柳夫人心下大驚。

倒不是因為一句“萬法自然”,被參透得頭頭是道,而是她竟敢拿這般態度來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