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能這麼玄乎?”

要知道,當初嫣姨娘能信奉道術丹藥,並且還讓她得償所願。

那就說明,她是信這一套的。

這也是為什麼蘭么會選擇這個方式,作為突破口的原因。

“方嬤嬤眼下轉醒,便急忙拜託我,來請蘭嬤嬤過去看看她。”

嫣姨娘心下微微一怔,卻還有著另一番思量。

當年,為了能懷上麟兒,老爺幾乎用光了鎮國公府的全數銀錢,用來供養道長煉藥。

後來當真是生了一個兒子,老爺欣喜之餘,又開始反悔花出去的錢太多了,以至於把鎮國公府都掏空了,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於是,便脅迫那道長,至少退還一半的錢來。

而那道長哪裡肯同意,雙方爭執之下,老爺竟不慎將道長給打死了。

雖從道觀裡搜刮下來的銀錢,要比之前花出去的還要多。

但還來不及高興,老爺就因處理屍體時,驚嚇過度,而患上了心疾,整宿整宿的不敢入睡。

他說,道長在死的時候,是給鎮國公府畫符詛咒了的,他覺得鎮國公府定是要完了。

的確,從那之後,鎮國公府的敗落景象,又較之前更甚了幾分。

不過,她自己倒是母憑子貴,混得還不錯。

把該耗死的耗死,該耗走的耗走,該威脅的威脅了,然後,便翻身做起了正經主子。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沒把這詛不詛咒的,當一回事兒。

可是近幾年,隨著濤兒漸漸長大,脾氣也變得越發的可怕了,她這才隱隱開始有所顧慮。

濤兒變成這樣,該不會也是那道長施了詛咒吧。

而今日,府中突然出現一個來路不明的嬤嬤,不但能看到小鬼,還能讓濤兒這般懼怕。

更是有本事,把向來孤傲的二小姐,教訓得服服帖帖。

想必,定是有不少真本事在身上。

“讓她等著!蘭嬤嬤忙著處理濤兒的事。”

嫣姨娘怒斥一聲,又重新看向了蘭么。

“蘭嬤嬤,快快請坐。”

她已收回了方才略帶嘲諷的表情,歪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也重新坐直了,眸中更是生出了幾多敬意。

“沒想到,蘭嬤嬤不但會教養孩子,還懂得茅山道術,實在是叫人驚喜。”

但蘭么並沒有生出多的情緒,依舊冷漠的看著嫣姨娘。

“姨娘正好說反了,正是因為懂得一些茅山道術,才能教養一些情況特殊的孩童。”

嫣姨娘微微一怔,眉眼間略過一絲明顯的驚恐,心中只道是,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蘭嬤嬤應該已經見過濤兒了吧?”

蘭么點了點頭。

“你是覺得濤兒身上,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說到此處,蘭么習慣性的想要捻動手中的白玉念珠。

但此前,擔心會被人察覺出異樣,便將佛珠仔細的收進了袖袋裡,眼下改用拇指揉搓著食指的關節。

“問題並不出在小鎮國公身上。”

蘭么有仔細觀察過小鎮國公,他的身上,暫時還沒有出現麻風病的症狀。

“如果可以,我需要在府上各處看一看。”

“自是可以的。”

嫣姨娘說著,又有些支支吾吾了起來。

“只不過,兩處偏院已經……租出去了,租客是不允旁人進入的,若是可以,能不能……”

“那些租客可是有與府里人密切接觸過?”

嫣姨娘搖了搖頭。

“偏院被租客當做倉庫使,連我都沒有見到過本人。”

麻風病的傳染性相對較低,大多發生在會長時間接觸的情況下,那麼偏院的租客,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有勞王二小姐,繼續替我帶路吧。”

蘭么前腳一走,小鎮國公就從嫣姨娘的裙袍裡鑽了出來,憋壞了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接著,脾氣突然爆發,發了火的將嫣姨娘直接推倒在地。

“你同她說這麼久的話幹嘛!不知道我在裡面憋著難受啊!”

*

出了主屋,蘭么便吩咐王二小姐帶她去二房那邊。

可這卻叫王二小姐有些為難了。

二房老爺走得也很早。

如今二房夫人還在,只是身體向來不好,一直臥床將養,怕是已經有三五年時間沒見著她了。

二房夫人膝下有一子二女。

兩個女兒早年間便嫁了出去,從此就很少往來。

兒子名喚王富平,比王二小姐還要小上幾歲,娶了一位妻子,還生了一對龍鳳胎。

可惜,他妻子的身體同樣不太好,也是不怎麼露面的,兩個孩子同樣深入簡出。

平時,也就只能見到王富平。

但王富平的性格又非常的孤僻,總是獨來獨往的,不願與人接觸。

“一開始,我以為富平不願意領下‘鎮國公’的頭銜,是因為他性格的原因。”

王二小姐分析道。

“但我又覺得,事情定沒有這麼簡單。”

要知道,王富平要照顧兩個病人、兩個孩子,日常的開銷之大,可想而知。

但若是當上了鎮國公,不但能繼承家產,每月還能領到國朝給的月奉。

而不是像眼下這般,被嫣姨娘各種尋藉口剋扣。

加之,鎮國公府雖然敗落,但也一直秉承著教養禮數,又怎麼可能違背禮制,讓一介妾室越俎代庖。

而王富平也是明白這些道理的,若不是有什麼苦衷,是不可能任由事態發展到這般地步的。

聽到這裡,蘭么心中已經大概有了推斷。

若是將這些表現,與麻風病聯絡起來,可能,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不過,還差一個環節,需要尋王富平本人確認一下。

因擔心王二小姐若是得知二房在鬧麻風病,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蘭么便讓她先行回去了。

接著,她隻身進了二房的小院。

這座小院在府邸的深處,與周圍的破敗,還要多出了幾分荒蕪。

院牆已經斑駁陸離了,青磚黛瓦間蔓生著叢叢青苔和野草,無人打理,只能任它們自生自滅。

走進院子後,並沒有看到半個家僕,倒是看到了兩個小孩,正在一棵老槐樹下盪鞦韆。

他們蕩得很高,好像這樣就能從高高的院牆上,被甩出去了一般。

看到有人進來,兩個小孩立馬跑進了屋子。

然後,王富平便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