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子有些站累了,稍微活動了一下腳踝。

這一舉動,也正好叫兩人收回了思緒。

歐陽小日還是帶著打趣的語氣,說道,“又天啊,他還在吶,不過,恐怕以後就不來了。”

“以後就不來了?!”

黃小仙虎的一嚎,聲音震耳欲聾,嚇得騾子都害怕地哼唧了幾聲。

歐陽小日趕緊安撫好騾子,否則,一會兒它該一步都不肯走了。

然後又將蘭又天瞞報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黃小仙。

黃小仙聽罷,心下一通犯急,緊張地來回踱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該如何是好?

要知道,她和蘭又天之間,本是沒有什麼交集的。

所以,像現在這樣,他來飛羽營辦差,自己正好有機會尋他說話,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她也是日日見禮,處處示好,就差沒把心窩子掏出來,以證真心了,這才好不容易捂熱了一絲細縫。

結果,竟會辦砸了差事,怕是以後真的來不成了。

那他們之間,豈不是要無疾而終!

不行!絕對不行!

黃小仙的手在胸前握作了拳頭,眼中迸發出堅定的神色,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然後,長驅入營。

歐陽小日則是笑她虎頭虎腦,能追到蘭又天,才怪。

可沒想到黃小仙又折了回來,指著他的騾子說道。

“你若再不馴服一匹像樣的馬兒,能追到殤妹妹,才怪!”

*

蘭又天近來非常鬱悶。

說起來,好像從冠禮日開始,把皇帝賜下的汗血寶馬天火,輸給蘭么之後,自己就變得特別的不順。

尤其是太子對自己的態度。

起初,是對自己提出的社論觀點,頻頻表示質疑,有幾次還因觀點不同,而劍鋒相對的起了爭執。

後來,姐姐蘭溪“受形勢所迫”,進宮給綺兒公主作伴讀,又認了衛國公作義父。

這算是明擺著站隊到了七皇子,以及四大家那邊。

也就是太子,同樣也是寒門的對立面。

在自己多次表明忠心之後,才好不容易叫太子稍稍放下了一丟丟的心中芥蒂。

結果,踏馬泛溪那日回來後,太子再次怒火中燒的質問自己,為何要替姐姐偷傳字條。

可姐姐只是想向太子表達心中的傾慕之意罷了,不至於如此這般吧。

也是從那時起,不但太子擺明了態度,再也不曾有過好臉色,更是連其他的皇子、伴讀們,都紛紛開始刻意迴避。

而自己更是被趕到了這飛羽營中,做起了跑腿打雜。

其實,來這飛羽營,總比在宮中受盡排擠的好,畢竟又是輕輕鬆鬆,快樂摸魚的一天。

但,黃小仙除外。

黃小仙絕對不是他心目中,會作考慮的女子。

那一身的腱子肉練得,光是想想,都叫人害怕。

他喜歡像姐姐那樣,體態輕柔、神態可愛的,有說不完的俏皮話,有用不完的奇思妙想。

不過,他對姐姐,也不免生出了一些疑惑。

他原本是很敬重太子的,也很贊同他以仁愛治國的決策,心甘情願在其麾下做事。

可如今,卻因姐姐的站隊,斷送了自己的仕途不說,還要倒戈為七皇子做事,以謀求新的出路。

比方說現在,飛羽營本是軍事重地,非必要、非受邀、非緊急,不得入內。

但姐姐卻領了熙貴妃的旨意,要進來行機密之事。

而自己只能選擇幫她。

可他,真的選對了嗎?

他總覺得,姐姐變了……

此時的蘭又天,正守在一處議事篷外,替姐姐把著風。

他的心中,滿是茫然。

他抬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以及一個又大又亮的太陽。

不對,是兩個……三個……

他聽到有人在說話,“快,抬走!”

接著,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議事蓬內,蘭溪正向常兵爺見禮。

只是起身時,她的眸中已泛起了柔柔的秋波。

施了口脂的殷桃小口,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弧度,猶如一滴硃砂,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

常兵爺趕緊壓住下身的異樣,心中只暗忖道,哪有高門貴女,擺出這般自輕自賤的神態的。

但倘若是她自己真心情願的,也免不了是另一番滋味……

而另一邊,蘭溪亦是將常兵爺的色相,看在了眼裡。

心中只道是,四皇子給的秘藥,實在是效果驚人。

不過短短几日的時間,她便明顯感覺到,自己變得圓潤了不少,再不似以往小豆苗一般的平扁無趣。

又經教坊嬤嬤的技藝指導,這舉手投足之間,足以攝人心魄,叫人乖乖聽話。

四皇子曾說,她將成為大番國的頂級名器,男人們都會趨之若鶩的向她索求。

一開始,聽到要獻身,她自是有一百萬個不樂意的。

可是近來,她發現,自己不過是勾勾手指頭,再使上一些銀子,事情便就變得異常的順利了起來。

漸漸的,她也開始樂於使用這一技藝了。

今日,她來尋常兵爺,其實並非領了熙貴妃的旨意,而是四皇子的。

常兵爺是負責飛羽營新兵招募的武官。

萬軍節過後,便會開始一年一度的大型新兵招募,而四皇子想要安插幾個寒武國的探子進來。

“那日,若非那兩位恩公替溪兒趕跑了流氓,溪兒恐怕都沒機會,認識常哥哥了。”

只聽蘭溪柔柔的喚著哥哥,惹得人心口酥麻。

“溪兒想要報答兩位恩公,而兩位恩公亦是一心想要當兵,以報效國朝,可惜……”

蘭溪眨巴著眼睛,一臉的為難。

“可惜兩位恩公的祖上,都是罪奴出生,過不了兵營政審,常哥哥,你教教溪兒該怎麼做,可好?”

常兵爺聽罷,那才是真真的一臉為難。

若是旁的事情,他都能想想辦法,可這暗箱操作兵營政審,是要掉腦袋的。

“不是我不肯幫助溪妹妹,只是這上下打點起來,牽扯太廣,容易出紕漏哇。”

可蘭溪並不著急。

只見她緩步上前,牽起了常兵爺的一隻手,將一錠金子放進了他的手中,然後輕柔的握住。

“事成之後,溪兒定當‘親自’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