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子的聲音,依舊如往常那般爽朗。

卻又平添了一抹陰戾的殺意,直叫人腳底生寒,雙膝犯軟。

只見豔豔等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直接撲跪在地,渾身作抖。

蘭么亦是對此時的魏世子有些意外,因為這和他平日裡的氣息,是全然相反的。

可畢竟是這都城盤口的大佬,理應有這般殺意才對。

魏世子走進了雅間,立在豔豔身側。

然後,抬腿踩在了她的背上。

更是腳下發力,似要將人硬生生的碾進地裡去。

“真是叫人意外啊,沒想到,我這盤口應收多少賭資,竟是由你說了算。”

“爺,是他們不守規矩……”

豔豔強撐著,用盡力氣的替自己辯解著。

“規矩?”

魏世子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滿哥就是規矩。”

滿哥?

豔豔愕然想起那一聲“小滿兄弟”,頓時心跳如擂鼓。

有沒有搞錯,這個不入眼的小廝,還當真是魏世子的“好兄弟”?

可是,憑什麼!

同為奴僕,怎麼就他能攀上這般身份!

不不不,眼下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必須想辦法,從魏世子的盛怒之中脫身才行。

啊,對了,魏世子不是一向最在意階級尊卑嗎?

也許,還可以這樣搏一搏。

“爺,奴家有話要說,事關……爺的體面。”

此話一出,倒還當真引起了魏世子的在意。

遂鬆了腳下的力氣,讓豔豔直起腰身說話。

“爺與滿……滿哥的情誼不假,但爺可曾想過,滿哥是這位貴女的僕人。”

魏世子自是聽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

他又何嘗不知,與一介簽了賣身契的家僕稱兄道弟,的確有失他身為貴族的身份。

所以,一直以來, 他在人前,都刻意隱藏著小滿的真實情況。

尤其是今日,小滿是以家僕身份,跟著郡主來的,更是要避免同框才行。

若不然,即便今日要與那些寒邦子商談正事,也理應過來打聲招呼才對。

只是不知道怎麼了,方才腦中忽的閃過了一道“過來”的指令。

而更沒想到的是,來了之後發現,還當真是生事了。

如今小滿的家僕身份被人揭穿,自己又把他視作“好兄弟”,總感覺自己好像也跟著低人一等了一般。

算了算了,盤口掌事之事就此做罷,從此也不再來往了吧。

真真是可惜了,小滿這人,是頂好的。

見魏世子面上,明顯起了動搖之色,豔豔暗暗給一旁的飛天遞去一個眼色。

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該你使力了!

飛天心下明瞭,趕緊接話。

“爺是有所不知,現在各個盤口都在傳,你被一個白臉小生,勾去了魂……”

“哈哈!”

只見蘇洲白手執摺扇,掩著薄唇,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魏世子聞聲看去。

他是知道蘇洲白的。

雖見其與郡主同行,多少有些意外。

但一介小小的禮部侍郎,實在不值得過多在意。

而眼下,卻見他笑話著自己,心中遂生出了幾多不喜之意。

“不知,蘇侍郎有何指教?”

蘇洲白依舊面帶微笑,起身見禮。

“聽聞,龐公公也酷愛賭馬,不知魏世子與他交情如何?”

魏世子忽覺心中一頓,經此提醒,一些想法倒是在腦中漸漸成型。

的確,深受皇帝信任的龐公公,也偶起性子,到自己的盤口來玩幾把娛樂局。

而龐公公又何嘗不是“奴才”,難道自己敢端著主子的身份,同他說話嗎?

哪次不是鞍前馬後、賠著笑臉的舔著的?

“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思量。”

蘇洲白繼續說道。

“怎能被一竿什麼都不懂的僕人,懟臉議論?怕是連何謂‘忠心’,都不知道吧。”

魏世子這下徹底反應過來了。

是啊,只有不忠的僕人,才敢在自己的盤口上胡作非為。

也只有不忠的僕人,才敢這般非議主子。

而這樣的狗,誰留用,誰傻叉。

只見魏世子伸手挑起了豔豔的下巴,眸中的殺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肆意滋生著。

“這般既有姿色、又有想法的女子,在這裡做個女侍,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爺……”

豔豔心中,已經生出了可怕的預感。

“送去落紅窯吧。”

“落紅……窯……”

豔豔口中,喃喃的重複著,臉色已是慘白一片。

因為那裡,可不是一般的妓院。

而是專門給偏好施暴的客人們,取樂的地方。

“至於你們幾個……”

“還是勞煩魏世子留著吧。”

直到這時,蘭么才輕聲說了話。

“要是下面的人都沒了,我家小滿再過來搬磚,累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魏世子聽罷,嘿嘿一笑,竟是眨眼間全然退去了方才的陰戾之氣。

“還是郡主考慮周全。”

此時,蘭么在見識過蘇洲白的一通詭辯之後,亦是有些暗暗吃驚,心生歡愉的。

畢竟是在替自己出頭嘛。

明明他和自己說話時,是死直男一個,可沒想到對付起人來,卻是招招致命的。

蘭么從原主的記憶裡,提取到了一句俗語:關公面前耍大刀。

不過,雖然這句話的意思懂了,但作為西方神祗,並不知道關公是誰。

索性花了60點功德點數,兌換了道具【搜尋引擎*1次】。

在半透明的面板上瀏覽過後,蘭么不免被這位叫“關羽”的名將大家,經歷的生平所深深折服。

千里走單騎的忠義,單刀赴會的英勇,還有叫人不敢想象的刮骨療毒。

一不小心,又花出去了200功德點數,把《百家講壇之三國演義》給買了。

以及,他還是商人非常崇敬的“武財神”。

思及此處,只覺指尖泛癢,竟是起了作畫的心思。

“可否借筆墨紙硯一用?”

魏世子聽罷,心中大喜,他此前可沒少拜託小滿替自己求畫。

“還不快去準備!”

關公雖是一位民間俗神,但也拜入了佛家門下,受戒禮佛,尊為“護法伽藍菩薩”。

在蘭么的筆下,關公身著盔甲長袍,一手手捧美髯,一手手持青龍偃月刀。

他身姿高大,氣宇軒昂,眸光犀利而威嚴,直叫小人不敢作祟,叫忠勇之人心生追隨之意。

在他的身側是一匹匹驍勇的戰馬,與此處正好相得益彰。

高處的祥雲之上,多位佛陀坐於其間。

其師尊臺宗智者大師居中,又受觀音菩薩、大寶法王、阿秋仁波切等一眾大士供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