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賢明顯嚇了一跳,實際上不僅朱子賢,臺下無數道友也驚了一下。

傀儡術並不是多珍稀異常的秘籍,雖不至於爛大街,可每一屆宗門試煉這種手段並不是沒有。

可是眼前的傀儡術,和別人的怎麼不一樣……

太快了!

旁人若是在擂臺上用這等手段,必然同時準備足夠的防禦手段來創造施展時間,因為眾所周知的,此類秘術是需要不短的準備時間的。越是熟練,所用時間越短沒錯,但是總有個上限。

施展過程,錯一點都會失敗。傀儡術大家施展起來,怕是最快也要三個彈指的時間。

而趙同用了不到一個彈指,有幾位眼神不好的,甚至懷疑趙同在擂臺上作弊,使用了傀儡符現場啟用。

心驚之下,朱子賢又增幾分謹慎,剎那間與水傀儡撞到了一起。此時朱子賢雙手小臂並舉,臂上密密麻麻全是白亮的光點,且比平時粗壯了一倍有餘。水傀儡在趙同心神指揮下,弓起腰腹,也向朱子賢撞了過去。

“咣!”

竟傳出一道金屬聲音來!趙同看得清清楚楚,在兩方相撞的剎那,朱子賢的雙臂瑩白中透出了銅黃色來。

朱子賢與水傀儡一觸即開,伴隨著劇震響聲的是一道無形的波,撞在了擂臺外端的法陣上,法陣半透明的表面如曉風拂水,淡淡的七彩靈光微微盪漾,然後在法陣的角落處輕輕綻開,激盪出一朵朵微小的靈力煙花。

靈力也好,餘勁也好,全被如棉的法陣撫平下去。

此人厲害!在趙同感受中,朱子賢的境界大致在凝元境大圓滿,距離趙同看似只有一個小境界的差距,可總歸一個在凝元境,一個已然臻至存元境,大境界的差距有多大,不再贅述。

而此人與自己對抗不落下風,打得有來有回。按常理來講,與自己對戰,兩個他還差不多!

趙同暗暗決定,試煉完之後定與他交流一番。

那身上發亮的功夫,他打定主意搞到手……無非就是利益嘛。

再說臺上,趙同的對敵手段可以說非常單一了,這一撞之下,水傀儡身形像拉長的皮凍,變幻不定,片刻後緩了過來,只是表面靈性看起來似有些渙散,在趙同的感受中,傀儡比之剛剛召喚出來時,缺了一點點靈動。

好在還能戰鬥。

而朱子賢就難受了。他對自己的全力一擊寄予厚望,怎麼也得把眼前傀儡給破掉,除掉對方的一道手段才能接受,想來再召喚一隻傀儡所費靈力與神識之力甚巨,且召喚還是需要時間的,這一隻給他機會召喚也是疏忽導致。

朱子賢內心戲很足,分析了一番對戰局勢,覺得優勢在自己。

趙同眼看水傀儡已有行動遲緩之相,有心再召出兩尊來,只是不太想提前暴露實力,畢竟自己對敵手段單一……

可如何做到單單用一尊水傀儡贏得這場對戰,屬實難度不小,難道要學前面弟子的手段,只靠靈力深厚來拖?好像也不是不行,只是又顯得太過畏手畏腳,又回到了之前一心韜光養晦的狀態了。

忽然他心中一動,停下來逼近了站在角落防備著的朱子賢,悄聲道:

“朱兄,我也不瞞你,我本就大境界高於你,又根基紮實,法力深厚,光這一手水傀儡,我就可和你周旋到你法力耗盡,你可相信?”

朱子賢一愣,心想哪有臨陣勸降的,這又不是生死之爭!

其實心裡已經有些慌了,剛剛不覺得,但趙同提到大境界高於自己,那麼只召喚傀儡,自己毫無機會近身,可能真要輸得難看,被活活耗盡靈力。

而他也是個心思活泛的人,不像眾多別的弟子,動輒滿臉正義,榮辱廉恥掛嘴邊。這些能當飯吃麼?

“那你想要如何?”朱子賢還帶了些戒備,小心翼翼問道。

“若我把你耗盡靈氣,接下來的比鬥恐不太容易,這樣,你可以提前認輸,我欠你一個人情可好?日後宗內若是用得上,儘可以來找我。”

趙同料定此人已經知道了自己背景,以及那個“丹閣大長老關門弟子”的顯赫身份,自己的話應該有一些分量。

朱子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晌,他回道:

“好,我答應你。

“但是我現在就有一個條件,且不算作認輸代價,你需答應我,我就立刻認輸。”

“你且說來。”

朱子賢忽然微微一笑,說道:

“贏了那姬承良。”

趙同聽了一驚,怎麼又扯上了姬承良?這朱子賢和姬承良又是什麼關係?因為姬承良涉及了身份暴露的風險,由不得趙同不謹慎對待。

於是表面不動聲色,問道:

“此人我有數面之緣,看去是個正直良善的人,不知師弟與他之間?”

朱子賢聽了微微擺了一下手,道:“沒你想得那麼複雜,我只是想讓初雪姑娘死心罷了。”

咦!有故事啊。

趙同不知怎的,突然就對此事感興趣了起來,忍住當面問清緣由的衝動,點了點頭道:

“可以,我答應你。只不過我實力平平,不見得可以做到。”

朱子賢微微一笑道:

“旁人說這樣的話我還有三分猶疑,師兄這麼說我可不信。”

也罷,趙同懶得管此人對自己哪來的盲目信心,此事敲定,後面遇到了不過是見招拆招,各憑手段。

於是在趙同以及眾位長老、觀眾的目光下,朱子賢坦然抱拳道:

“我不是對手,本場認輸。”

場面譁然。

因為比鬥到現在,丙字號擂臺還是第一次出現認輸的情況,因為對戰不涉及生死,甚至重傷的情況也鮮見,弟子是沒有理由好端端認輸的,這種行為往往代表著有利益交換在其中。

於是眾人的眼神自覺就看向了趙同,甚至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

“他不是那個,什麼器閣大長老的親兒子麼,怪不得了。”

“什麼器閣,是丹閣!聽說是丹閣劉大長老的上門孫女婿。”

“原來是銀樣鑞槍頭,怪不得行此下作手段。”

“胡說!趙師兄英姿絕塵,怎麼可能像你想的那樣!”

“師妹啊,戀愛腦不可取啊,純愛戰士應聲倒地的例子還少麼!”

…………

趙同不理會下面的嘈雜,長老宣佈結果之後,他盯著朱子賢的背影,有些出神。

只見朱子賢一揮雙袖,灑然而去,看似也毫不在意旁人目光。

此人,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