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張一化老人

“對！”聽龔正陸這麼一說，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龔正陸此時無意中往窗外一瞥，就見一個人影閃了過去，再仔細瞅，是一位老人。他在別人的攙扶下，偷聽了自己講課。

聽到自己向孩子們講了民族一家親的道理，他像是很滿意，點了點頭，艱難地走開了。

龔正陸頓時覺得有些後怕，幸虧剛才自己沒有胡說八道，如果說了對汗王不利的話，就會有人暗中彙報了。

放了學，龔正陸吃了晚飯，突然士兵來傳：“去汗王宮商議軍務。”

商議軍務？龔正陸楞了一下，這哪裡是自己的事情？但是想想純元子的囑託，覺得這也許是接近努爾哈赤並影響他決策的好機會。

於是，不敢怠慢，立刻跑步來到汗王宮，這時，只見努爾哈赤正在與諸貝勒額真商議軍務大事。

“我看，應當從西路走。”大貝勒代善站起來說著，“西路糧多人密、牛羊馬匹成群。即使我們此去打不下烏拉，回來時也可以搶掠一番。”

“大哥，我以為，西路雖然富裕，卻不是我們的終極目的。”四貝勒皇太極站起來說：“別忘了，我們此去的目的是報仇、是征討。

“東路便於行軍。我們只有走東路，才能兵貴神速，搶得戰機，大獲全勝。至於牛馬，不需搶掠，勝利後自然會有的。”

“哈……小小的烏拉，早就被我教訓過。”代善不以為然地說：“想當年烏碣巖大戰時，他們的主將博克多就死在我的刀下。為此，父汗還賜名我古英巴圖魯呢！”

努爾哈赤聽到這兒，像是拿不準主意。他站起來，對代善和皇太極擺了擺手，然後吩咐親兵：“去請張一化老師。”

“是。”親兵答應了一聲，剛要轉身離去，突然一聲“報”，另一個親兵闖了進來。

“什麼事兒？”努爾哈赤問。

“張一化老人病入膏肓，想見你最後一面。”

“啊！”努爾哈赤聽到這兒，大吃一驚。

難怪他會吃驚，因為，這個張一化，是他起兵之後唯一的漢人軍師。努爾哈赤尊敬他，信任他，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老人突然重病在身，努爾哈赤能不著急嗎？

努爾哈赤率領開會的一眾人連忙趕到張一化的住處。龔正陸看到一個老人臥在病榻上，他，正是白天窺視自己上課的那位老人家。可惜，現在他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

“張師傅！”努爾哈赤闖進屋子，跪在榻前。

“昆都侖汗，我們的緣份……盡了！”張一化艱難地說著。

“張師傅，你不會這樣走的……”努爾哈赤看到張一化的樣子，悲痛地說，“我就要出兵征討烏拉了，我還要求你為我出謀劃策哪！”

張一化聽到這兒，慢慢拉住努爾哈赤的手，鼓起勁兒來看了看後面的龔正陸，然後吃力地告訴他：“那位教書的江南才子，通曉古今，心胸開闊。機智多謀，足可助你定天下……

“可是，現在，他還住在馬棚裡……”說到這兒，老人盍然而逝。

“張師傅！”努爾哈赤大喊一聲，罕見地跪倒在病榻前。

後面的人們跟著跪在地上。龔正陸沒有隨著眾人跪下，而是楞在了那兒。這不是他不懂禮貌，而是他老人家最後說那句話震動了他。

自己一介書生，雖然讀過兵書，可是哪兒懂什麼軍事？哪兒懂什麼戰爭？純元子給他的書卷裡，倒是有《道家兵法》，但是，他還沒有好好的細讀呢！

如果現在倉促上陣，指揮這些貝勒們去衝鋒陷陣，豈不是笑話？如果說簡單的出主意打幾仗，自己還可以湊合。

可是，如果像這位張平化老人說的，人自己去協助這個雄才大略的汗王去定天下，自己哪裡有那個能力？

“既然是這樣，龔正陸，以後，你就參加我們的軍機大事吧！”努爾哈赤看看他，毫不猶豫的說道。這時候，龔正陸長覺得，純元子交給他的那個神秘地使命，現在，真的壓到他肩上了。

可是，不知道怎麼了，當時的龔正陸，只想快點恢復自己的人身自由，快點找到鶯兒然後與她團聚；純元子的大事相托，倒是想得不那麼緊了。

想想剛才那個張一化老先生美言，倒是覺得他多嘴多舌了。努爾哈赤聽了老先生的話，竟然會信以為真，馬上就說了那樣的話，接著又盯著自己看了一眼，似乎是寄予厚望。

龔正陸的心裡不由得突突起來。自己一個白面書生，不過是讀了些四書五經，略微有點小聰明，哪裡懂得帶兵打仗的事？可是，現在如果推辭，能推辭得掉嗎？

這位山大王，在這裡無疑就是土皇上，說話就算數啊！萬一他要是問自己一些事情，自己一問三不知，豈不是喪失了純元子要自己輔佐他的大好機會，辜負恩師對自己的一片希望？

看來，對於這件事，他必須做好思想準備。就算是拿鴨子上架，自己也得硬上了。

實際上，純元子告訴過他：別看明朝那些官員把努爾哈赤說的厲兵秣馬，神乎其神，其實也沒什麼？

這個荒蠻部落成長起來的酋長式的人物打仗，不過是像中原地帶的鄉野村民們打群架或者是黑社會老大們火拼差不多，哪裡懂得什麼兵書戰策？

如果說他的打仗過程勝利多，失敗少，全是因為他早年投奔過明朝的遼東總兵李成梁，跟著那位總兵耳濡目染學了東西。

這樣，他就變得比其他的女真部落首領聰明瞭些，別的，也沒有什麼讓人羨慕的了！

這麼一想，倒是讓龔正陸有了些自信。但是，打仗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就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勝利了，人們會熱烈慶祝，一旦失敗了，統帥和軍師就會落下無能的罪名。

擔是，到了這個地步，事情已經不允許他有什麼選擇的了。想想純元子對自己的殷切希望，覺得真正考驗自己的時刻來臨了。

怪不得努爾哈赤要下決心徵計烏拉部，因為烏拉部的首領布佔泰做事也太不像話了。開完了軍事會議之後，探子向眾人講述了布佔泰辱射建州公主的詳細情節：